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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辰变】身边 ...

  •   夜色绵绵,沈浟正在榻上给小鸟搭窝。

      阿狗赖上他了,他没办法。况且鸟儿到了夜晚视力下降,虽然升为小仙,情况有所缓解,但难免有些不便。

      搭窝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沈浟却搭了挺久。阿狗叼着一颗葡萄吞下肚:“沈浟,别想了。明日不就知道了?”

      燕圭和慕容冥幽今日去探尘迹星官,是非虚实,明日见面自能见分晓。以他对阿圭的了解,若真是,那尘迹星官绝对活不过十日。若不是,就只能查他神了。

      “搭好了。”沈浟让出位置,“你睡吧。”

      外头有神使轻轻询问:“扶光殿下,可需小官帮你灭烛?”

      屋里还亮着,几簇烛光摇曳,沈浟抬手一挥。

      “我已经灭了,你也歇下吧。”

      “是。”

      屋头外脚步渐远,阿狗附近门前仔细听听,确定没有动静了才说话:“看来没有被他们发现呢。”

      沈浟将阿狗带进来时,早就藏在衣袖中了,没让神使们察觉。他不与鸟类交友——这是对外宣称的,避免节外生枝。

      “发现就留你不得了。”沈浟走到窗边,跪坐下来给自己沏了杯茶,“你睡吧。”

      阿狗瞪大眼睛看看,茶可是醒神的啊,小凤凰晚上是不打算歇息了么?!祂眼睛一凝,忽地叫了一声。

      沈浟:?

      像是一股不可抗力,卷起了沈浟。下一刻,沈浟就摔在了床上。

      沈浟:?

      阿狗这才飞了过来,叼起被角往沈浟身上盖。

      “等,等等。”沈浟拉住被角,蹙着眉头,“你是使了什么仙力?”

      沈浟从未见过此等情况,他根本挣不动!而且阿狗看起来很不同,像是很早就认识了自己似的。问它什么它也不说,只晓得打谜语。

      若是打谜语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直接对他动手了。它怎么动的,它是谁,于天界有害吗?

      “嘘。”阿狗窝在沈浟脸边,“不是仙力,是法力。问完了?问完了就睡吧。”

      沈浟:……

      这话说得,他险些以为阿狗是主,他是客了。

      沈浟没动,但等了半天也不见阿狗说话,也不见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么看来,这位阿狗对他尚且没有恶意。

      “睡不着。”沈浟答道,他偏开头,离开阿狗,准备下榻继续枯坐。

      “不睡长不高哦。”阿狗又把沈浟掰下来,好心“提醒”道,“那个讨厌的慕容冥幽都比你……”

      沈浟:“……因为他们都比我年长。”

      何况,要说高矮,阿狗都不及它一个巴掌大,它是因为什么才说出这句话的?!

      “啊,那也是……”阿狗还没感叹完,警惕起来,飞起来扫了一圈。在它之后,沈浟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开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束缚了。

      月色打在那神的身上,他的面容看起来似疲惫,似隐忍。

      “你为何来了?”沈浟问道,请燕圭进屋。

      燕圭迟了半天没回,手指微微颤抖着。沈浟看这架势不太对,想上去扶一把,犹豫着说出:“难不成?”

      难不成星君爷爷真和尘迹星君有关?

      阿狗很自觉的缩回了被窝里,沈浟不知道燕圭来的原因,它可知道啊。

      毕竟,自己可是见证者呢……

      “我。”燕圭很不自然道,“没事,我就是进来坐会,歇歇脚。”

      “好拙劣的谎话。”沈浟再一次问道,“是那位神官吗?”他现在只关心这个。

      没成想燕圭摇了摇头:“不是。”

      竟然不是?沈浟又想,如果不是这位神官的话,那又会是哪位最近渡劫归来的神?

      燕圭拧着眉头,看了沈浟半天,很不对劲。

      或者说,燕圭会突然来访,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不过这件事不用再继续查了。”燕圭突然说道。

      “不查了?”沈浟错愕,“是已经找到了吗?是谁?”

      “是。”燕圭眼睛半咪,“我会除了它,你不用管了。”

      沈浟越看越狐疑,按照燕圭的性格来说,这确实是他行事的作风。可为什么他从上到下都感到很奇怪。

      这让沈浟顿时有种荒谬的想法,这和他有关。

      好在燕圭说完这几句话后,神色便有些缓和了。他望向茶台上的热茶:“这么晚吃茶?”

      沈浟如实答道:“嗯,睡不着。”

      “阿凰。”燕圭的手刚伸出来一半,又在半空中死死定住。他抿唇,接着不动声色地绕过沈浟去拿下一壶茶,“我吃完茶就回去,久留不得。”

      沈浟抓住燕圭手腕:“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问他的话他都不答,为什么不是尘迹星君,又为什么不告诉他真正的凶手。

      还有现在。

      燕圭歪了下脑袋,一番说辞下来,逼得沈浟不得不认:“涉及内部朝政,我不太方便告知。”

      沈浟一时无言以对。

      罢了,阿圭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沈浟心下叹道,自己确实不喜欢接触天庭那些事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阿圭和他保证会除了凶手,十日之后自见分晓。

      “要还爷爷一个公道。”沈浟说。

      燕圭拍拍沈浟的肩:“会的。”他留下了一样东西,转身离去。

      沈浟拿了起来,发现那只不过是面很小的镜子。

      镜子上有个抄着胡子要冲出来的老头。

      阿狗等燕圭走了之后才飞出来,停在茶台边上。

      “他知道该怎么做的,放心。”阿狗有点不忍地说道,“以命偿命,天经地义。”

      “我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沈浟收起那面镜子,“我只是不懂他此行来的目的。”

      为什么要把镜子还给他呢?

      阿狗安慰他说:“他没有把真正的拂尘送出去。”

      沈浟愣了一下:“……是么。”

      阿狗以为沈浟理解了,又笑笑,飞到塌边——他真的太困了,他想睡觉!现在就睡!

      沈浟跟着上去,不过下一刻,他抓住了阿狗的脖子。不轻,也不重,但总归是困住了阿狗。

      阿狗:……

      “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夜中,沈浟那双赤色眸子藏匿阴暗,暗得深沉,“你说的话都云里雾里的,叫人摸不真切。”

      阿狗:……你永远也叫不醒一只装睡的鸟,只要我不回答,你就拿我没办法。

      “说话。”沈浟一想之前那股法力,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他依旧不加表情地问道,“不然我拿你去见帝君。”

      阿狗:……

      “……你真想弄清楚?”小鸟努力返头提示,“问了,就不能后悔哦。”

      沈浟:“自然,我不后悔。”

      “先放开我,喘不上气了。”小鸟扑哧着小翅膀,一派委屈模样。

      沈浟依言,松开了手。

      然后他就被一击击昏了头,侧身倒在榻上,被显出来的人影稳稳接住。

      “啊,原来是我送你的礼物。”祂伸出五指好奇地看着自己突然的变化,又看了眼沈浟腰间的凤翎珠链子,那里面有祂的法力,离得近了,恢复的就快了。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祂贴心地摆好沈浟,又为他盖好被子,“我早就说过,天道已经盯上你了。”

      观天星君不是被哪个神官害的,而是被天道害的。

      就因为沈浟与他亲近。

      要毁一个人,不只要将他抽筋拔皮,挫骨扬灰;还要让他绝望,让他没有返生的欲望。要毁身,要毁心。

      燕圭是未来帝君,不便下手,也不便结恶。傻瓜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偏安一隅的观天星君,就是一个完美的靶子。

      祂站在天道旁边,却一点也阻止不了。天道就对星君说了句“多情坏事”,就逼着星君自戕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祂半跪在地,一副虚弱的身子根本翻不起任何波浪,甚至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这位星君又没做错什么。”

      “他错在哪了汝不知道吗?”天道走过来,语气挑衅,“背着吾养育凤凰长大。他忤逆吾!”

      “呸,少他妈自以为是!”祂没忍住吐了口血,即便吐了血,也忍不住骂,“你又算什么?天道从不插手世间事,不管人间客。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出了个新生命,怕他威胁你?”

      天道“低下头”,有些伤心:“凤凰出世,于汝于吾,于世间,终将是个祸患。这小小的神助纣为虐,吾只不过想将一切掰回正轨而已。倒是汝,无从未见你说出如此秽言不堪的话语,汝这是生出感情了?”

      和那帝君一样疯,怪不得走到一起去。祂狠狠地盯着天道,心想。

      “汝总是护着凤凰,吾根本不好下手。”天道愁恼,“把他交给吾,吾来解决他,好吗?回来吧,回头是岸。”

      祂说道:“你真是疯了。”

      天道只是静静地看着祂:“吾不是疯,是为维持秩序。”

      祂最后一丝法力也被剥夺了,天道才反应过来,开始说:“汝才是疯了!汝的法力呢!汝的法力呢?!怎么会这样,吾都没动过你!”

      祂却一抹唇,抬头笑话:“我欢喜的神,岂是你能欺负的。”

      ……

      当然燕圭肯定不知道这些。阿狗伸手扶了下小凤凰的脸,祂也不知道燕圭过去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断定自己找到了凶手,怕是找错了吧。

      没有谁可以把天道除掉,天道是游离于世间之外的虚无,只有他掌握四界,没有四界征服他。

      凤凰,是个意外。

      阿狗不免想到以后的日子了。祂和沈浟头碰着头。

      “睡一觉吧沈浟。”阿狗轻轻道,“我在你身边。”

      ·

      “去,朱雀神官那?”沈浟对帝君作辑,他前些日子就不小心听到要被派去边境的消息了,只是没想到定下的日子这么早。

      “嗯。”帝君坐在朝位上,垂下眼神淡淡说道,“你的课业也学的不少了,兵书读了多少?”

      沈浟卡了一下,还是回道:“藏书阁内的已经读完了,但偏书还没——”

      “隔日出发吧。”帝君打断了他的话,“和故友道别。”

      故友……

      沈浟又作一辑:“是。”

      等他出了庭堂,才觉手心处早已压出一抹血痕。

      帝君是一大早把他唤来了,而在昨日傍晚,阿圭主动找他。

      踏上云角,沈浟转瞬来到燕圭的寝殿。

      流帘飘下,少君殿下跪坐其间,好似什么都没发觉,静静地理着卷轴。直到门边的小神使喊了句“扶光殿下”,才意识到了什么般,顿了一下。

      “来了?”燕圭捏了下鼻梁,蹙了下眉,“进来吧。”

      沈浟眼神瞟向了后院玩抓蝴蝶的慕容冥幽,随后径直走上桌台,与燕圭对坐。

      “帝君叫我来和故友道别。”沈浟道,“我来找你,他应该能理解。”

      “嗯。”燕圭点点头,“他眼里,你的故友只能是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浟身子向前倾,“什么时候知道我明日就得走的?”

      燕圭只答道:“昨日。”

      实际它不仅知道沈浟什么时候该走,甚至沈浟提早离开的建议,就是他亲自向帝君提的。

      他和帝君提议,若只是让沈浟送信,倒不如直接跟在神官身边。还可以多学些东西,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纯真,将来也有助于帝君和他统管天庭。

      帝君果然当即应允。

      然而对于沈浟本人,他只是知道自己该走了。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神。

      “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吗?”这是沈浟最后一个问题。

      燕圭很为难,不知道是因为天庭密令不便泄露,还是因为些什么别的。

      “难说,最少也要百年。”燕圭叹了口气,“阿凰,你是去学习的。”

      沈浟:“……”

      “我再给你磨次墨。”沈浟拿起墨,沾了点水打算磨,把砚台拿到眼前,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慢慢地,他的视线移向后院的慕容。

      “他贱得慌,什么都被他碰完了。”燕圭解释,“太烦了,我就封了他几感扔那边玩去了。”

      沈浟:……

      最终,像是负气一般,沈浟把墨石一甩。墨“旮沓”一声,不堪重负地断成两截,还有几粒汁落在了燕圭雪白的衣袍上,突兀得很。

      “我走了。”沈浟看到了,但他不理。再名贵的墨又如何,再贵重的衣服又如何,阿圭又不是没有,和神使招呼一声,立马递上崭新的来。

      呼风唤雨,这天庭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做到“呼风唤雨”的?

      “阿凰……”燕圭无奈道。

      沈浟顿了一下,偏了半个头。

      “与你说话的是昨日的阿凰。”沈浟,“将来和你说话的,可就不一定了。”

      回来的,可能不再是燕圭眼里的“阿凰”,而是少君殿下眼里的“沈浟”。

      “你是阿凰。”燕圭保证道,“不会变。”

      沈浟:……

      “我也希望。”

      慕容冥幽兜了一把花瓣过来,笑嘻嘻地凑燕圭跑来。他的暗金衣袍上,尽是粉嫩嫩一团。

      跑的有点急,几片花瓣落下衣袍,落到燕圭的眼前,挡去了那个离去的身影。

      燕圭捻住花瓣,这是人界的桃花。

      他对外说是慕容公子远离家乡,决心种下家中特产,日后好睹物思人。于是那么一颗桃树就被安置在了他的后院。周围一群金金白白的,就那么个粉的,十分醒目,燕圭一回头,眼睛就会被立即吸引。

      旁的都不重要了。

      “好看吗?喜欢吗?”慕容冥幽自己解了禁言,“天界真是神奇呢,这种子前几日才下,今日就开花了,是不是过几日就会结果了?我给你摘桃子吃啊!”

      燕圭看他一眼,随手一拳把慕容兜里的花打散了。

      慕容冥幽:……我是不是该嘤一下?

      “不好看,不喜欢,滚。”

      嘴贱得慌,燕圭偏过头去,心想这家伙还得赖在自己身上多久,他现在对着慕容,一点君子模样都装不出来。

      这是他演绎生涯的最大败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辰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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