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晨[古风父子]》云玿

102、番外-骑马

　　八岁时，因为不爱念书加逃课之事，父子闹得不可开交，虽然最后回家了，但依旧天天处于逼迫与反抗之中。
　　越是压着，越是学不好，一次比一次差劲，父亲也一次比一次看他不顺眼。失望透顶，容忍更难，连着孩子原来的好，都看不见了。
　　一次晚饭添饭的时候，因为没及时接住仆人递来的饭碗，一碗米饭混着碎瓷片掉在地毯上。
　　仆人吓坏了，连忙跪下磕头请罪。明晨也傻了，伸着俩手不知道该干嘛。
　　许久，父亲开口：“就那杵着啊！”
　　明晨惊了一下，立刻面朝父亲，呆愣愣等着。
　　“看我干什么？该干嘛？”
　　“啊？”明晨被父亲黑脸吓到，低头沉默。
　　又是这幅样子！欧阳羽无需忍着，直接开口骂道：“有点眼力见没？规矩学哪了？道歉你不懂？啊？！”
　　骂音一声高过一声，最后还朝着后背来一撇子，明晨缩着肩膀，浑身发冷，忍不住掉了两滴金豆子。
　　“你哭什么？”欧阳羽把孩子脸扭过来，上下打量三四回，眉头根本没舒展，“你怎么回事儿？”
　　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再早熟也抗不住如此场合，就这么咬着指头，害怕到眼泪直流，没嚎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而在父亲眼中，这便是懦弱没担当，更不可能让他逃避过去。
　　欧阳羽指着地上，压着火气：“捡了。”
　　明晨依然坐着没动，犹豫要不要去捡。
　　父亲以为他理直气壮挑衅，直接拉起领子，朝后边拖拉，连凳子都带倒了。
　　明晨扭转身子，想要挣脱，被父亲一脚揣在大腿，消停了。
　　把人扔在椅子边，拉上来上半身，抬起左腿膝盖摁着孩子后肩中间处，明晨便被父亲屈膝压得死死的。
　　后腰露出来，一棍子下去，红痕显现，差点没把魂丢了。
　　不给他喘口气的间隙，继续四五下，红紫交错。明晨咬着大拇指，一味地哭。宁把指头咬出红牙印，也不求饶一句。
　　父亲松开他，竹棍立在身后：“知错吗？”
　　“我饿了。”明晨依旧保持趴着的姿势。
　　“什吗？”
　　“我饿了！”明晨吼道。
　　这般倔强，欧阳羽都快被他气疯了，指着他道：“你再给我吼一句！”
　　明晨哪敢再吼，哽咽着站在那。
　　“去收拾。”
　　明晨不情不愿过去，动作之间都是怄气。
　　此番场景，几乎每日都会上演。在家里是如此，在学院也不理想。
　　因为刚去，为了融入团体，少不了打几场小架，原本无伤大雅，只不过有一回下手没轻重，飞起的石子打破了一个孩子的脑袋，血流不止。
　　父亲被喊过来时，一脸凝重，处理好一切后，回了家，得知明晨怕他怪罪，躲藏在地窖里，随即扬言要封了地窖口，才把他逼出来。
　　才爬出窖口，一巴掌毫不客气呼上来：“寻衅滋事，你学的哪门子武！”
　　明晨自知理亏，更加不敢辩驳，低着个头，唯唯诺诺，生怕多顶一句，不让练了怎么办。
　　见他如此认错的模样，只罚了五十下手板了事，可就是这样，也双手红肿，隐隐渗出血迹。
　　明晨能感觉到，在父亲眼里，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累赘。事实亦是如此，欧阳羽认为他既无本事，也无担当，性子懦弱，难成大器。读书不成，棋术差武术差，还天天吊儿郎当的，不知进取，已经没救了。
　　明晨无可奈何，每日依旧重复着，尽管已经努力，可并无丝毫成绩，父亲终究看不到。渐渐的，他自己都有些绝望了。
　　拿着再一次旬考奇差无比的成绩，蹲在书院门口许久，直到天黑，才悄悄回家。
　　进门便是质问：“你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明晨低头小声答道。
　　又是这幅样子！欧阳羽摁了摁太阳穴，摆摆手让他去吃饭。
　　欧阳羽第一次对孩子的表现眼前一亮，是在明晨第一次上马的时候。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是书院必备课程。
　　书院地方太小，不适合跑马，只能去郊外林家马场。
　　欧阳羽当日闲来无事，正好来瞧瞧御马课。
　　先是教一遍基本的行马、勒马的动作，再强调务必死死抓住马鞍，接着就是一个个上马试了。
　　孩子们都挺兴奋的，包括明晨，半个多月以来头一次扬起笑脸。
　　他一一用心记着每个动作和命令，轮他上去试时，也是仔细学着。
　　紧接着就能尝试走起来了，马儿稍微晃一下身子，都吓一激灵，明晨却更兴奋了，抓紧马鞍上的把手，两腿一夹马肚，慢慢走起来。
　　缰绳左边拉紧，就是左拐，右边拉紧，就是右拐。还挺简单嘛，明晨这么想着，就渐渐加了一些速度。
　　马儿小跑一圈，又绕回来，明晨满足下马，笑着抚摸马头。
　　接着便是自由练习，还有控不好马儿到处乱跑的，还有挑了一上去就想把人甩下来的烈性马，反正是嚷嚷闹闹，只有明晨一个人领着自己挑的伙伴，找了僻静处玩了一下午。
　　欧阳羽看见他，皱眉摇摇头，难以掩饰的失望。
　　最后黄昏时分，需要来个考核。也简单，一个接一个骑马绕一圈，谁最快回来就是榜首。
　　眼看别人退缩，明晨第一个站出来。他上了马，脑中回想完一遍所有细节，就打马出去。
　　开始是小跑，可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真跑起来了，马蹄咔哒咔哒，节奏急促。
　　欧阳羽远远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孩子身上，马背上的他不似家里那般唯唯诺诺，而是神采奕奕，看得出真是玩开心了。
　　同时也挺惊讶，别人连路线都走不对，他已经敢跑马了，当真是第一次？
　　明晨神气飞扬，跑完一圈回来，香几乎没烧多少。其实照那跑马的架势，他也是一骑绝尘了。
　　父亲阴沉着脸，朝这边过来，照着孩子，一脚死踹下去：“跑那么快，你要疯啊！”
　　明晨不理解，好不容易得了头名，为何父亲还不满意，眼泪快憋不住了，就听父亲说道：“太危险了，后面谁也不准跑这么快！”
　　众人点头应是，欧阳羽指了指弯腰揉腿的孩子：“就给你算头名吧。”
　　明晨这才露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