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46、两个人的路

　　她爱我。

　　眼泪没有再度掉下来，心脏却开始剧烈的跳动。

　　她说，她爱我。

　　她还说我们会有个家，会用一辈子弥补这一年。

　　要不要相信……她好像没骗过我……她从小对我都好……想着我……她那么喜欢我……现在爱我……

　　……我爱她吗……

　　“我、”钟浅晴只感到一阵晕眩，她说不出口，爱这个字对于十六岁的她过于沉重。

　　时间静止，空气不再流动，房间很安静。

　　“哦。”她轻轻点点头。

　　对方看她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样子，并没有失望。

　　“小浅，你不用回‘我也爱你’。”路行云淡淡的笑，笑容坦诚。

　　“拿着。”她把存折塞进钟浅晴手里，揉了揉她脑袋，本来蓬松有致的发型变的凌乱。

　　“哦。我看看。”手里感受到重量，让钟浅晴缓过来一些。

　　她打开存折，看不清楚。定定神，才把眼睛聚焦在存折的数字上。空白的大脑有了反应，嘴角竟有些上扬。

　　嚯，真是一笔巨款。

　　赶上她几分钟电影了。

　　“我的呢？”路行云看对方表情松动，趁热打铁，一点不矜持，“你先把第一个礼物给我。”

　　钟浅晴握着手里的存折有些犹豫，想着第一个礼物的内容可能会尴尬。对方眼神又非常期待，早给晚给都是给，今天都是要知道。

　　她起身把带来的包打开，拿出一份合同复印件，递给路行云。

　　“《源》的试镜过了，这是合同。保密，”

　　“真的啊！”路行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的剧情，喜欢的人演喜欢的电影，她心花怒放，“这部和之不一样，我会去看的。”

　　“你开心就行。”钟浅晴看着她开心，自己也没那么难过了，天气慢慢变得晴朗。

　　“……”路行云看到那个让人尴尬的数字。

　　“呃……合同内容其实……”

　　“你竟然这么能挣！” 她想到自己18年来的压岁钱，抬头挑着眉毛看钟浅晴。

　　“哎呀，六年呢。”

　　“我看得懂合同……我没事会偷看老路的合同，他不知道而已。”她又坏笑着挑挑眉。

　　“你怎么能这样！”钟浅晴觉得不好意思，想转移话题。

　　“我不能输。”她挑眉三联，把头低下来，都快贴上钟浅晴的脸了，“你等着，我每年的压岁钱都往里存，我考完还要去打工。”

　　“那也……”钟浅晴看她样子太好笑了，心情恢复，想逗她。

　　“你等我成为科学怪人的。”

　　“哈哈哈。”对方终于被哄得笑了出来。

　　“你的压岁钱我不会乱花的。我挣得也是咱俩的，你不要有压力，你想当科学家，我会支持你。”钟浅晴一本正经，掷地有声，烂漫天真，她的周围锦花绣草，光明灿烂。

　　她回来了。

　　路行云心中最大的美好回来了，而这美好是光。

　　光之所及，皆美好。

　　路行云有些感动，从小到大，最理解并支持她梦想的人就是钟浅晴。钟浅晴和父母不一样，她不仅理解路行云的现实热爱，还理解她不切实际的那部分。她陪着她一起幻想，一起天马行空构画未来，一起畅想遨游在无边梦幻的宇宙里。

　　她记得钟浅晴说过，她愿意和她一起去书中的世界。

　　钟浅晴不知道她于路行云的意义，她以为16年来是路行云带着她走。

　　她没意识到，不是路行云带她走，是她不在，路行云不会走。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路，缺一人不可。

　　路行云要和她一直手牵手、肩并肩的走下去，去看这大千世界，去寻找宇宙的尽头。

　　“谢谢你。”路行云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表达了爱。

　　她拥抱了她。

　　“所以我们……”钟浅晴下巴放在对方肩上，有些犹豫，但她觉得有些话得说明白。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

　　“对，我们的关系不会比那时差。”路行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我们不是姐姐妹妹的关系，我们依然会拥抱。”

　　“现在，你就当我正在追你，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等我高考完，你要还喜欢我，就答应我的追求，我们就在一起，我一定会面对面亲口跟你说那三个字的。”

　　路行云一口气说完，拉开距离，看没反应，她双手放在钟浅晴的肩膀两侧，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毫无情感来了一句。

　　“你没答应等我，也没表态是否同意，只说支持我，然后把我存折收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钟浅晴没忍住笑场了。

　　随即，她收住笑容，认真的看着对方。
　　“行，我等你。”

　　“这还差不多。”

　　“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钟浅晴心里仍有些不安，不自觉地抿嘴表达不满。

　　“怎么了？”她看她一脸委屈。

　　“你以后能不能不消失，有话好好说，我不喜欢冷战。你要是再跟我冷战，我就不答应你的追求了。”

　　路行云听后有些心疼，可是她好像承诺不了这件事，她生气的时候就是不喜欢说话，不止是对钟浅晴。

　　钟浅晴见她不回答，心情一下跌到谷底。是我强人所难吗，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老找她，等可以，至少得知道她在啊。

　　“好。”

　　“啊？”钟浅晴抬起头，眼睛里又有光了。

　　“我答应你。”路行云的语气听不出敷衍，“如果我心情不好，也许会找你倾诉，也许会想静静。如果我想静静，提前和你说。可以吗？我不会消失。”

　　“嗯！”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交换第二波礼物啦？”

　　“不吃饭了吗？我都饿了，都还没有做。”钟浅晴又是满脸委屈。

　　真的是，这谁受的了。路行云赶紧转移视线，抬头看了一眼壁钟，11点多了。“那先做饭吧，我洗菜切菜，你先去熬酱。”

　　“好哒！”

　　两个人七尺咔嚓一顿操作猛如虎，香味很快从厨房传来，锅里的炸酱油汪汪的咕噜咕噜冒泡。

　　路行云看着站在灶台前的背影，想起自己说的话。

　　“我们会有一个家。”
　　……

　　那是她们的家，群山围绕之下，湖畔旁的小木屋，经过一年四季昼夜更替，染上一层岁月的痕迹，院墙爬满绿色藤蔓。

　　正值金秋时节，她在墙角处的苹果树摘苹果，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弹钢琴的女人。她身着法式复古衬衫，淡蓝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个篮子。海棠树上硕果累累，一颗颗海棠宛若红颜，女人柔和地笑着，她正在享受收获的喜悦。她看见摘苹果的女人正在看她，眼神温暖明亮。她走过去，从篮子里挑了颗饱满的果子，在水渠里泡了一下，拿给她。

　　“好吃吗？”

　　“好吃，我去放苹果，然后做饭。”

　　摘苹果的女人经过木制走廊从后门走进木屋，还是那个会客厅，她换好鞋，踩过柔软的地毯，拿着苹果，走向厨房。穿过会客厅的时候，她透过右手起居室的落地窗，看见弹钢琴的女人去采蔓越莓了。

　　厨房和餐厅在起居室正对面走廊的右手边，左手边是健身房和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厨房很宽敞，她把苹果放在靠窗的果篮里，洗手，从冰箱里取出前两天刚摘的丝瓜、番茄和土豆。

　　她把清洗后的土豆包上锡纸，切开，刷上黄油，放进烤箱。把丝瓜切块和瘦肉放在一起备用，又把番茄分成两份，一份切丁打碎，一份切块。

　　不久，厨房传来香味。烤箱“叮”的一声，饭做好了。她走到会客厅的后门，轻声呼唤“吃饭了”。

　　她走回厨房，在土豆上撒满番茄碎丁，丝瓜炒肉和番茄炒蛋装盘，摆在餐桌上，等待夸奖。

　　……

　　“真香！”

　　“啊？”路行云又走神了，她看着钟浅晴一脸无语的正盯着她。

　　“我说真香，我的炸酱不香吗？”

　　“香！香！”她心虚，脑海里又是婚后内容。还不错，想法说来就来，把人物特征先去掉，写进周记，标题——XX山庄2。

　　“你赶紧炒鸡丁，我这边完事准备下面了。饮料用高脚杯？”钟浅晴无奈的抿了一下嘴，摇摇头，心想，这哪像成年了啊。

　　“嗯，中西合璧！蛋糕在冰箱里。”

　　很快，饭做好了，两个人面对面，庆祝一年一度小生日。

　　“生日快乐！干杯！”
　　“生日快乐！”

　　经过一上午的情绪大战，她们都饿了。

　　“好吃吗，鸡丁？还有进步空间吗？”

　　“空间不大了，炸酱呢？”

　　“基本封神！”

　　“哈哈哈哈哈”
　　……
　　“干杯。”
　　……
　　“哈哈哈哈哈路行云，你给我留点面条——”

　　“你不是演员吗？怎么吃这么多？”路行云心里纳闷，小浅已经吃了两碗面加一整盘鸡丁，黄瓜丝都要没了，她下部戏不是科幻吗……难道需要增肥……

　　“饿了。”钟浅晴不想告诉对方，她这一个月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很多，她妈以为她抑郁症了。

　　“没事，菜没了，一会还有蛋糕呢。”路行云饿的直咽口水，可怜巴巴的捧着个空碗，安慰着筷子不停的钟浅晴。

　　这家伙吃得快，但还算文雅，除了嘴上都是酱。

　　她拿纸给她擦了擦。

　　“嗯。”对方一心吃饭根本不想理她。

　　“可以交换第二个礼物了吗？”路行云看对方好像有停下来的意思了。

　　“嗯，第二个是不变的红绳。”

　　答案一秒揭晓。

　　“好，嘿嘿。”路行云伸手过去，钟浅晴起身，毫无形象的摸摸胃满足的“嗯”了一声，从包里把红绳拿出来，给她换上。

　　果然子弹形状又不一样……路行云手腕上都快印出个花了，她心里发笑，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钟浅晴不明所以。

　　她把带字瓶身转向对方，上面四个大字“防狼喷雾”。

　　“啊？你哪弄的？”钟浅晴一边问一边笑，真有稀的。

　　“之前不是察觉家门口有人拍照吗，我认为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这东西不好买，而且假的多。”

　　她们从平港城回来的那天，路行云认为有人偷拍钟强，不过她留了一手，万一是针对钟浅晴的怎么办，还是得防范一下，有备无患。所以，她打电话给邢队的时候，顺便问了防狼喷雾的牌子。

　　“谢谢啦！喜欢，还是你这个追求者最靠谱。”钟浅晴拿起防狼喷雾晃了晃，拧开盖子。

　　“诶？诶？你干嘛？”

　　“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打开。别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拿反了，傻不傻，回头喷自己了。”路行云笑个不停，钟浅晴聪明的时候真聪明，傻的时候真傻……

　　但是，她马上闭嘴了，因为对方把防狼喷雾转过来对着她，且眼神犀利。

　　“先许愿吧，然后再换第三个。”钟浅晴看她闭嘴，仰着脖子，满意高傲的控制着小生日的节奏。

　　“好。”路行云听令，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燃。

　　两位肿着眼睛，面带笑容的少女，在这沉重又轻松的一天，面对面许下心愿。

　　蜡烛灭。

　　钟浅晴16岁了，她和每年一样许下不同的愿望。

　　“祝路行云高考顺利，我们可以正式在一起。”

　　路行云18岁了，她在这一天第一次许下不同的心愿。

　　“希望未来可以和钟浅晴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