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多咪多咪

4、第 4 章

　　周杨愣了一下，笑着就给点上了。
　　这算间接接吻了吧！周杨很不要脸的冒了这么个念头。
　　男人们之间的感情一点都不复杂，也就是一个人想抽烟，另一个人递了一根烟，一个人想要点火，另一个人给点了火还没觉得这是在侮辱人，那这关系一下就拉进了一大步。

　　俩人瞬间就没昨天那种刚认识生疏的感觉了。周杨把昨天被吐一身的事儿都忘了七七八八了。
　　他们也没接着说那块手表的事儿了，就这么沉默着排着队在墙边站着。
　　一根烟毕，林赫晃荡着两条大长腿慢悠悠地往店里走，“你等会啊。”
　　然后沿着砖缝的直线回店里了，喝多了的人都爱走直线。
　　林赫没多大一会就拿了一张纸出来了，“来，签个字吧，你那表我打听了一下，看着像手工定制，金额你掂量着填，我会还给你的，多少时间的事儿。”

　　周杨都懵了，这什么路数，很显然还手表更合适啊。
　　“林哥？你咋回事呢？”
　　林赫那双泛着红的眼睛都睁大了，“你多大叫我哥，我23.”
　　“我也23.”
　　林赫说：“那我生月小，还是我小。”
　　周杨急得跳脚，“这重要吗弟弟？咱就是说，你为啥不愿意找一找还给我啊？”

　　林赫应该挺不爱说话的，反正周杨在耳朵边上嘟囔了半天对方也没吱个声，最后周杨也放弃了。
　　反正他心里也做好了找不回来的心理准备了。
　　但他还是把欠条上的信息补全了，出于私心，觉得这张纸或许能有继续跟林赫打交道的机会。

　　可如果有选择的话，如果能看到之后的人生剧本的话，他一定不会签下那个牵住他们两个人的纸。
　　他一定不会送醉酒的林赫回家。
　　他一定不会在丢了腕表之后去想方设法的寻找。
　　他一定不会去见林赫。

　　“周老师？”江碧重新问了一遍，“这条河，周杨老师也去过吗？”
　　周杨摸了摸手腕，空荡荡的，他说：“应该吧。”

　　江碧的采访并不难，无非就是把指挥部的一些架构、工作内容什么的介绍一下，偶尔掺杂一些工作中的趣事，后边说了什么周杨都记不大清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采访结束后，江碧把周杨拉到一边问：“你嫂子跟你说了没？我认识一帅哥，跟你同校呢，家里父母亲都是教授，思想也开放，要不要见见啊？”

　　周杨把右手的手腕都攥红了，低着头沉默了半天，说：“行啊，认识一下呗。”
　　他甚至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可能也无所谓对方叫什么名字，他只是不太想满脑子都是林赫的名字。

　　穆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周杨今天早早就回家了。指挥部给了几天的假期，说是等下周开始要安排他去文旅局那边开个会。

　　他们这座小城市不太出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也就在夏天的时候能靠着穆城林区这片森林吸引一些远道而来的游客和骑行队。
　　今年文旅局有计划跟林区合作一把，把穆城林区的名声打出去，全力建设一下。
　　指挥部的领导们安排周杨过去，在开会之前，他都可以在家里歇着。

　　周杨现在住的小区在穆城的南边，距离林区指挥部能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小区里绿化不错，角角落落李藏了不少流浪猫，每次周杨从这边过的时候都会带着猫粮罐头什么的，转着圈的喂一遍。
　　今天也没例外，停了车就带着罐头在小区里喂猫去了，这次还见着了一个生面孔，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猫，躺在地上蜷缩着，眼看着是生病了。
　　他托在手里就往家里赶，开门的那一瞬间，他都怀疑是进错家门了。

　　林赫听到开门声就从厨房探头出来，“你回来了啊，今天还挺早的，我刚腌上肉，吃饭还得等一会。”
　　这场景太熟悉，跟五年前的每一天都那么像，一时之间周杨都恍惚了，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醒了神。

　　他托着小猫到洗手间开始小范围清洗，给小猫做检查。
　　他们干护林员这一行的，对于野生动物和急救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他也没着急着送医院。
　　“哎呦，这猫看着挺小的。”林赫对周杨的置之不理没有任何怨言，笑着就往跟前凑。

　　周杨看着这张出现在梦中无数次的脸，有一刹那的出神。
　　当初有些冷峻的五官更加成熟了，上扬的剑眉是专用化妆团队一根一根修饰出来的，连那双曾经被周杨抚摸过无数遍的眼睛都在昂贵的团队打造下变得闪闪发光。

　　林赫突然转头与周杨四目相对，可周杨的视线却在那一瞬间之内转走了。
　　“对，应该没几个月的小猫，有点皮肤病，回头先去做个检查。”周杨呼了一口气，实在是无力再跟林赫针锋相对。

　　林赫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这是多年后来到周杨身边对方第一次平心静气地跟他说话。
　　这句话他等得太久了，居然有些微微鼻酸，他伸手想要抱住周杨可却被躲开了。

　　晚餐林赫做了一堆好吃的，两个人坐在餐桌旁面对着一桌子佳肴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了。
　　周杨慢吞吞地捧着饭碗，低着头问：“我们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
　　“我不想分开，我爱你。”林赫像说着什么平常的话，一点点地把红烧鱼的刺一点点挑出来，选了最为肥美的一块儿夹进周杨碗里。

　　周杨苦笑一声，也没拒绝直接吃下。
　　“怎么？堂堂大明星也想当我的金丝雀啊？我可没钱供给你。我挣得没有你多。”

　　林赫当场怔住了。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想要回到周杨心中伴侣的地位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做周杨偷偷摸摸的情人，或者只是解决生理需求的对象。
　　他很想大吼一声，不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这样。
　　可偏偏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他颤抖着手继续挑鱼刺。
　　“周杨，我们还能回去吗？”
　　“不能！”周杨的笑已经不如当年那样耀眼，明媚的周少只存在于五年前，现在的笑容总是泛着苦涩。
　　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继续好好生活的机会。
　　周杨突然想起了周臣问的那句，“当初他问什么要放手呢？”
　　对啊，为什么呢？
　　前一晚还在你侬我侬，说着相濡以沫的誓言，嫌抱得不够紧，嫌亲吻不够用力，嫌这辈子太短，嫌相见太晚。
　　明明这么好的一对儿，怎么就一夜之间变了呢，怎么能突然就放手了呢。

　　周杨高估了自己的稳重，他想起林赫就无法稳重，手抖的筷子都拿不住了，最后干脆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他说：“林赫，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放手。”

　　林赫那张被精雕细琢过的面孔听到这话后立刻呆住了，眼泪几乎是立刻夺眶而出。
　　“周师傅，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

　　周杨感觉太累了，对不起和我爱你已经听得他太累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躺回到床上。
　　没有任何理由的分别让他感觉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是错的。

　　他质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的言行中说出了什么伤人的话，是不是自己平时关心不够，是不是林赫爱上别人了，是不是林赫觉得他太不上进看不到未来。
　　甚至他都想过是不是林赫生病了，得了难以治愈的疾病，所有的理由都可以是理由。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分别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周杨就这么抱着希望和质疑，抱着残缺的自己每天等在原地。
　　他的契约精神告诉他，立下的誓言就要做到，除非当面结束。

　　林赫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把家务都给收拾了，就算是刻意放轻的声音也会时不时地传到周杨耳朵里。
　　周杨非常恨自己，恨自己居然事到如今还是忍不住关注林赫，他还想要林赫，可他无法说服自己。
　　刚才问出口的那一刻，周杨都想好了，只要林赫能说出一个理由来，什么身份悬殊，什么命运无常全都去他妈的，可是没有理由，还是没有理由。

　　周杨在屋里昏沉沉地睡着，直到尖锐的猫叫声把他吵醒。
　　他匆忙赶到客厅的时候看到林赫也匆忙从次卧里赶出来，“没事没事，我看着你去睡吧。”
　　林赫说。

　　周杨把捡来的小猫抱进怀里，让路虎离得远远地。
　　“不能把捡来的小猫跟路虎放在一起，路虎会欺负人的。”周杨检查了一下小猫并未被路虎抓伤才嘀嘀咕咕地说道。
　　林赫坐在他身边，“这么霸道呢。”
　　“嗯！”

　　提起路虎的霸道他们两个人都深有体会。
　　当年周杨和林赫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客厅里就忍不住了，路虎是一头很霸道的猫，它只认自己的主人是林赫。
　　每次他们两个大汗淋漓在沙发上、地毯上喘息不止的时候，路虎就会默认两个人在打架。
　　然后正义凛然地对着周杨一顿抓，脚上腿上甚至胸口都曾被路虎抓过。
　　家里有这么个保安队长，俩人也不敢太放肆了，后来都躲在卧室里把门锁紧了，就算是听着声儿，路虎在外边使劲挠门都没办法进来挠人了。

　　他的主人后来走了给这么个霸道的小猫留下了，周杨对它也不赖，可依然无法动摇它心里林赫的地位。
　　只是周杨如果带了其他流浪猫回家的时候，路虎都会在无人处欺负人家。
　　周杨便不得不在外喂猫，这次也是粗心大意了，忘了路虎了。

　　次日清晨，周杨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就投到了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
　　林赫抱着他，声音透着清晨慵懒的沙哑，“早上好。”
　　周杨还没醒透，听见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哼哼唧唧“嗯”了一声，“早阿，雀儿。”

　　太美好的清晨，没有任何人想打破。
　　林赫把头钻进周杨怀里，“什么雀儿都可以，反正我不会离开你了。”
　　“嗯。”周杨拿着手机边刷边回应，微信界面上的好友申请让他有点愣神。

　　申请信息：白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