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女谢嬉》桓织

3、03 妈要嫁人

　　“怎么说？我看那孩子挺乖巧的。”王迎春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乖巧只是表面的，那孩子其实手脚不干净，还爱撒谎。我家小婷和谢丹红关系不错，谢丹红很喜欢带她女儿来我家玩，每回来每回家里都丢东西，小婷找谢丹红说明情况，希望她能好好管教女儿，结果小女孩小小的年纪却满嘴的谎言。

　　不只偷东西，报复心还很强，小婷去同谢丹红说明情况之后，谢丹红再一次带她上门来玩时，她竟然用火将小婷最喜欢的皮鞋给烧了！”

　　李小婷已经要刘红花这么跟王迎春说，刘红花其实是犹豫的，想将自家女儿撇出去，就说是听别人说的。可李小婷知道王迎春的性格，别人那胡乱听说的，她肯定是不信，只有说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王迎春才会深信不疑。

　　“还有这事？”王迎春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我看谢家家教不错，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来？”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改不了。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把这样的孩子一并接到家中，给家里闯祸不说，最怕的是会带坏家里的其他孩子。”刘红花语重心长道。

　　王迎春没接话，只是忧心地皱起眉头，检查过刘红花的针法，确认没有出错，就告辞离开。

　　王迎春走后，刘红花看向女儿李小婷，再一次问道：“你确定这样真的能搅黄这门亲事？”

　　李小婷心事重重：“那就看迎春婶子的决定了，如果迎春婶子不要谢嬉，那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

　　李小婷曾经问过谢丹红，如果有一天谢嬉的爹出现想要将女儿带走，那她该怎么办？

　　谢丹红的回答是，死都不会让任何人将女儿带走。

　　李小婷又问谢丹红，如果有一个男人喜欢她，要娶她，可不想要谢嬉这个孩子，她会嫁吗？

　　谢丹红想都不想就回答，不会和女儿分开。

　　所以李小婷才笃定，如果王家不要谢嬉这个孩子，谢丹红绝对不会嫁给王德礼。

　　隔日林淑珍就让儿媳张英递话给王迎春的大儿媳柳月，说谢丹红对王德礼甚是满意。

　　柳月立刻告诉王迎春，王迎春知道了整个王家也就都知道了，当天晚上王德礼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就扛着个斧头上山砍树，说要给家里整两张新床。

　　王迎春没告诉小儿子自己和丈夫商量过不要谢嬉那孩子。

　　谢家回话的第三日，王家就带着提亲的六样礼上谢家的门正式提亲。

　　王迎春并没有因为谢丹红未婚先孕就看轻她，准备的礼都是按照之前娶两个媳妇的标准来的，谈到礼金这一块，王迎春也没有厚此薄彼，也是按照之前两个媳妇的标准来。

　　谈完礼金的事，王迎春话题一转：“有一件事我们希望能这样安排，就是谢嬉这孩子，我们希望养在舅舅家。孩子养在舅舅家，但我们不会阻止丹红回家看孩子，这孩子的生活费我们也会出。”

　　至于个中缘由，王迎春不便多说，只能言尽于此。

　　原本热闹的席面一下安静下来，王德礼急了：“咱家又不缺小嬉这孩子的一间房一双筷子，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王迎春却不应他，只看谢家的反应。

　　林淑珍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王家做的已经够好，可是千好万好，不要谢嬉这一点就已经将前面所有的好都抹灭。她知道女儿是万万不会答应王家这么安排的。

　　果不其然，谢丹红面无表情，就像一个台词机器：“如果是这样，那这门亲事就作罢吧。”

　　说着就牵着谢嬉的手从座位上站起，转身离开，谢嬉转头看见一行清泪从谢丹红脸上落下。

　　而身后王德礼就像个被点着的炮仗：“我不同意这么安排，我不同意！”

　　“你懂什么！”王迎春火气也上来了。

　　“我是不懂，您不说我怎么会懂。”王德礼紧盯着他娘，希望他娘能给出一个解释，可王迎春缄默不言。

　　王德礼到底做不出逼迫长辈的事，只能对谢丹红的背影表决心：“反正我这辈子非谢丹红不娶。”

　　谢丹红进门的背脊僵了僵，谢嬉也回头看着这个她还挺喜欢的叔叔，她觉得妈妈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前两天妈妈收到他送来的一束野花，找瓶子插起来时，她看到妈妈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觉得妈妈是开心的。

　　而王家的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眼见这门亲事就要因为自己吹了，谢嬉松开谢丹红的手，蹬蹬蹬跑到一群大人面前，仰着小脑袋目光落在王迎春和王国安身上：“爷爷奶奶，小嬉可乖可乖了，一直都很听妈妈的话，到了爷爷奶奶家之后，小嬉也会听你们的话的。小嬉可聪明可聪明了，我现在已经会背好多唐诗，我背给你们听——”

　　“游子吟，唐，孟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在坐的王家人都惊了一惊，惊不只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吐字清晰的背古诗，还有这孩子居然知道要在这种时候背一首游子吟，这是真聪明，也是真孝顺。

　　王迎春看着谢嬉天真可爱至真至诚的脸庞，心中已经有几分动摇。也许是刘红花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这孩子还小，爱偷东西爱撒谎这些恶劣的行为，只要有大人好好引导还是能改正的。

　　谢嬉继续往下道：“我会好好学习，将来赚多多的钱，孝敬爷爷奶奶、外婆、大舅舅母，还有爸爸妈妈的。”

　　有乖巧又懂事，让人看了都不落忍。

　　王迎春拉过谢嬉的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心中的那层芥蒂荡然无存，她慈爱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奶奶知错了，奶奶为刚才说出的话道歉，你能原谅奶奶吗？”

　　谢嬉眼睛顿时亮晶晶的：“这么说我可以去奶奶家了吗？”

　　“可以，只要小嬉原谅奶奶，就可以去奶奶家了。”王迎春点点谢嬉的小鼻子同时去偷瞄谢丹红的反应。

　　“我原谅奶奶了。”谢嬉搂住王迎春的脖子，欢喜道。

　　在座的谁人看不出来，王迎春是借着让谢嬉原谅自己，来向谢家人尤其是向谢丹红表达歉意。

　　林淑珍走过去，将因为谢嬉的一番表现而湿了眼眶的谢丹红拉到餐桌上坐下，王迎春将谢嬉抱到一旁的座位上，往她碗中夹了一个大鸡腿，也往谢丹红碗里也夹了一个。

　　谁也没再提起刚才的事，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吃过饭，送走王家人，林淑珍拉住谢丹红的手，开解道：“这十里八乡，你见过哪个婆婆讨好媳妇的？亲家母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十里八乡头一份。还有王家给的礼品礼金，都是诚意十足，完全没有将你看低的意思。至于小嬉这个问题，你也得理解理解人家的难处，再说亲家母最后也改了口，这事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了，嫁过去之后好好和德礼过日子，啊？”

　　谢丹红点头：“娘，你说的我都知道。”

　　她不记恨王家，她能理解王家的决定，可要说心中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

　　进屋后，谢丹红在床上坐下，将谢嬉拉到腿边，摸摸女儿可爱的脸庞，再一次确认：“小嬉，你真的喜欢王家的爷爷奶奶吗？”

　　谢嬉歪头道：“喜欢呀，但我更喜欢王叔叔。妈妈，你不喜欢王叔叔吗？王叔叔可喜欢妈妈了，刚刚我看到王叔叔的眼睛都红了，就像兔子的眼睛一样。”

　　谢丹红愣了一下，摸摸女儿的头发，笑说：“你这孩子，懂得还挺多。”

　　想起刚才她背的古诗，谢丹红问道：“那首游子吟你跟谁学的？”

　　现阶段她只教了女儿拼音和一到十的数字，并没有教古诗。

　　谢嬉神秘地凑近谢丹红的耳朵：“我在梦里学的。”

　　其实是另一个记忆里那个八岁的她脑海中的知识，那个她从小就要上各种补习班，懂得可多了。

　　谢丹红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揉揉她的短发，笑问：“是跟表哥和表姐学的吧？你告诉妈妈，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谢嬉当然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她不仅能背，知道意思，还可以完完整整的写出来。可她觉得如果以自己五岁小孩的身份，还是说不知道比较好。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体中有两个记忆的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如果别人知道会把她当成怪物，那妈妈会担心。

　　她摇头装作不知，谢丹红便给她讲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午休醒来，王迎春搬了把凳子坐在屋前的树下翻老黄历。将选中的那几页折起来，待小儿子起床时她招手将他叫过去：“这几个日子挺好，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找你亲家母确定日子了。”

　　王德礼瞅见第一个日期就生出了意见：“不行，这得等多久，我看最迟不要超过十月份。”

　　王迎春没想到自家小儿子这么不讲究，气不打一处来：“秋收之前娶媳，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们王家？好似我们就急着让人上门给我们干活似的。”

　　王德礼却不管：“我管其他人怎么看，只要我们家对丹红好，早娶晚娶都一样。娘，这婚事好不容易定下来，我不想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