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怂[电竞]》甜沐

33、第 33 章

　　如果此刻能化为人形弹幕，姜栀觉得自己一定是问号。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不然怎么看不懂弹幕的内容。

　　也想不明白，网友们到底怎么能飞速运转出这么多梗。

　　第一个人谴责他“抛夫弃子”，后面弹幕整整齐齐，跟着都是这四个字。

　　若非id带着粉丝等级牌，简直队形统一像水军人机。

　　这迫使姜栀不得不应对，只好虚心求教：“……为什么你们这么说？”

　　那四个字，他说不出口，委婉表达道。

　　弹幕：
　　“段神洲安人，本地过年，你又把你崽崽们留在洲安，不是抛夫弃子是什么？”
　　“【哭】【哭】【哭】”
　　……

　　由于直播环节安排，姜栀不能跟自己平时rank直播时，一味装死，主持人在画面外提醒给网友们回应。

　　忍着眼红脸绯，姜栀对于观众们异样热情，着实无言以对。

　　半晌，姜栀在工作人员给他塞的小白板上，画了一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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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七，中午睡醒，姜栀推着行李箱走出宿舍。

　　担心遗漏什么东西没带，姜栀在关门的刹那，又返回房间内检查物品。

　　他没有太多的用品，但还是很有出发仪式感的，把柜子抽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微信朋友群里，讨论过年热火朝天，除了有一个兄弟比自己还晚，学校实验室任务，腊月二十九最后一天才返程，其余的，要么是本地人跟亲戚团聚，要么回老家过年。

　　确认没有遗漏东西，姜栀这才放心地再次起身，走出去关上门。

　　陡然间，姜栀生出一种错觉，自己跟同龄朋友们一样，上学离开宿舍时，总是会有担心丢三落四的彷徨，和隐隐对返程未知的期待。

　　姜栀带上门，段知序已经站在楼梯口，按好电梯，松散站着低头拨弄手机。

　　他准备推着行李箱进电梯，段知序已经自然而然地单手接过行李，另一只修长手掌拨弄手机，并不耽误。

　　安静的轿厢，两人并肩站着，一时无言。

　　除了昨晚，直播活动需要必要的交流，段知序和姜栀，又恢复成了那天讨论山竹老爹到底是谁的冷战状态。

　　段知序一路推着行李，姜栀想拿没够着，而且还提放到了待会儿去机场的TKG商务车上。

　　后备箱自动缓缓落下，姜栀看着他，先行出声打破沉默：“……谢谢。”

　　除了段知序，其他队员都不是洲安本地人。

　　下午的飞机，时间或迟或早，待会儿一起去机场，现在先把行李箱放车上。

　　段知序没有多言，两人前往餐厅，跟寻常的中午一样。

　　“哎呀，世界名画，最后的午餐。”戚宸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走进餐厅。

　　“那是《最后的晚餐》。”林博文挑着鱼刺，更正他的说法。

　　“还有，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徐承远无语，停下喝汤。

　　其余队员们也纷纷指责。

　　戚宸比了个ok，承认错误：“太丰盛了，刚好吃饱了上路。”

　　所有人：……

　　“撤一副餐具。”段知序轻点下颌，示意阿姨不用给戚宸留座。

　　戚宸赶忙上前，拦住碗筷：“别啊！”

　　奈何阿姨公事公办，果断地别过胳膊，真不给他留饭。

　　戚宸只得灰溜溜地去训练室，翻找零食，弄了桶泡面吃。

　　吃完饭，众人聚在训练室，看看还有没有遗落的零散小物品，顺便道别。

　　教练三十多岁，年纪最大，嘱咐大家回家过年的注意事项。

　　恍惚间，姜栀觉得，好像回到了上学时，班主任每次在放长假前，站在讲台上进行最后的班会。

　　“唉，马上就跟小辅助分开了，不过去跟人说点什么？”哪怕饭没吃上，也不耽误戚宸犯贱，嘴就是闲不住。

　　姜栀正站在玻璃窗前，聆听教练的嘱托。

　　他年纪最小，教练看着他，跟带自己几岁的孩子般，不太放心地跟姜栀唠唠家常。

　　冬日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粉艳发色，晕染着秾丽的眼角眉梢，侧颜宁静漂亮，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

　　“我跟你讲啊，你们那些豪门的家族联姻啥啥的，咱走亲戚时，可不遑多让。”戚宸继续叨逼叨，滔滔不绝。

　　“什么七大姑、爸大姨，贼爱八卦男朋友老公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恋情婚姻。”戚宸嘿嘿，看热闹:“你说小栀，人生大事怎么定啊？”

　　漆黑眼瞳懒散注视着那抹粉，半晌，鸦羽长睫掩过幽深，段知序收回视线，慵懒出声，语调如常：“这么替人操心后半生，可真是热心。”

　　戚宸都被自己感动到，拍了拍段知序的肩膀。

　　“那我也帮你张罗张罗。”微一挑眉，段知序好心道。

　　“卧槽，我就知道，好兄弟！”戚宸激动询问:“哪家的白富美，照片看看？”

　　伸手求图，扑了个空，段知序已经起身离开，戚宸差点儿趔趄了一下。

　　“已经跟法务部说了，现在就给你办退役仪式。”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段知序走出训练室。

　　戚宸：……
　　我他妈要的不是这种后半生！

　　背着TKG的运动包，姜栀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

　　久雪以后，天空湛蓝如洗，薄薄的云层透着微阳，就像自己刚来TKG的那一天。

　　段知序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寒风拂起乌黑刘海，眉眼慵懒冷艳，漆沉眼瞳，懒散地瞥向路边。

　　卷翘长睫轻扇，姜栀听到清冷嗓音，磁性低哑。

　　“山竹和橘子，等你回来。”段知序眼睑轻掀，缓缓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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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vip休息区，队员们分享自己家的事情。

　　家人之间的相处，酸甜苦辣都有，姜栀默默在一旁聆听。

　　“诶，小栀，你家里人怎么同意放你出来打职业啊？”戚宸好奇。

　　当今社会，电竞行业已经不是最初，谈虎色变、难以启齿，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体育赛事，将lol作为正式项目，奖项与其他竞技运动并无不同。

　　但很多时候只是没那么反感这个行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会将电竞作为自己职业首选。

　　行业偏见依旧存在，电竞仍是发展阶段，姜栀看上去就是出生于普通家庭，应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将书念完，按部就班地上学、上班，而不是十八岁刚满，就征战在竞技场。

　　戚宸疑惑，其实大家也很好奇。

　　自己做出选择不难，难的是家长能在这个年纪，支持他的这个决定。

　　姜栀笑了下，没怎么说话。

　　林博文看了眼，岔开话题：“小栀可是能拿奖学金的学霸，别当都跟你一样，书念得差劲到学校都不收。”

　　“还好英雄联盟赏碗饭吃，不然你现在，在哪儿喝西北风。”徐承远打趣道。

　　“就是，你爸妈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真不是读书这块料，不会还在指望你能考个编制吧？”领队哈哈笑着说。

　　一说这个，戚宸就来气，兴致怏怏道：“我成人高考都过不了，还考个锤的编制。”

　　“不管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戚宸想得开：“更何况我挣了不少，这次回去好好孝敬，说不定他们就想开了。”

　　“想开了还是要把孩子养在身边，就不放你去洲安打职业，太远了不方便。”分析师在一旁补刀。

　　戚宸：……

　　贵宾厅内，工作人员礼貌过来，提醒第一个登机的人员。

　　姜栀登机的时间，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处于中间。

　　轮到他时，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挥手目送他离开。

　　坐在座位上，姜栀看了会儿群消息，打算调至飞行模式。

　　以前只看着其他朋友们，在群里叽叽喳喳，在飞机场或者火车站，相约着一起回家，依次奔赴向不同的地点。

　　姜栀没有上学，时间跟他们对不上，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似乎掐着起飞点，姜栀正准备点开飞行模式，一条消息涌进。

　　“一路平安。”没有多余的话，丝毫不拖泥带水，很有个人风格。

　　他继续说：“到家了也报个平安，山竹和橘子要闹。”

　　山竹和橘子……

　　怎么突然提到它们？

　　还想再多问问段知序，空姐礼貌地过来提醒手机问题，姜栀只能作罢。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从南方沿海的洲安，到中部城市的省会江梧市，落地后，姜栀还要再转一段车，高铁和大巴。

　　老家在省会下面城市的县城，姜栀到家，已经差不多晚上十一点。

　　家里没人，小镇没有大城市方便，这个点了网上约不到打扫。跟前几年一样，姜栀留过家政电话，提前约了钟点阿姨打扫。

　　还是维持着小时候的样子，没人住，所以也没心思装修翻整。

　　洗完零点过后，一天舟车劳顿，姜栀躺在床上，疲惫却没什么睡意，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手机消息声响，姜栀从床头柜上拿过查看。

　　“到家了吗。”是段知序。

　　姜栀翻身，下巴搁在枕头上，趴着打字。

　　到家了，谢谢段队关心……

　　最后一个心字还没打出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视频电话。

　　姜栀一愣，想了想，还是点击了接听的绿色按钮。

　　“过来。”熟悉的清冷嗓音，慵懒低沉，从千里之外的洲安，回响在静谧无声的小镇。

　　夜色朦胧流淌，给这声懒哑的轻唤，添了些暧昧诱惑的意味。

　　落在耳里喑哑动人，像在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