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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小丑竟是我自己食人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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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习礼几人也明白过来电影放映的内容和罪德门的关系,竟不约而同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柏婪。
柏婪:?
柏婪上辈子十分低调,从来不玩社交媒体,以至于习礼陈绯红和宋茶茶三人只听过他的名字,却没见过他人长什么样,但鹤厉曾经做出一个柏佰,习礼三人可是都见过那个被鹤厉带在过身边的男人。
所以看在习礼三人眼里就是,鹤厉天天缠着柏婪打情骂俏,背地里却在吃那个柏佰的醋。
柏婪面对三人堪称怜悯的目光,一时竟无言以对。
宋茶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柏婪的肩膀:“没想到广告还有鉴渣功能,不过这样也好,你这样的良家妇男,早点认清鹤厉的海王本质也挺好。”
柏婪试图解释:“不是,你误会他……”
陈绯红义愤填膺:“我之前打听过,那个人是叫柏佰吧?没想到那个人在鹤厉心里地位居然那么高,他有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个人!”
柏婪无语:“那个人……不是……鹤厉什么时候有我……”
习礼推了一下眼镜,有些唏嘘:“你们还都姓柏,不会是替身文学虐恋情深……”
柏婪忍无可忍:“都给老子住口!!”
三人不说话了,用一种你果然因爱生恨恼羞成怒了的眼神看着柏婪。
柏婪无力解释,只好任由三个人脑补,但三人的话也让他猛地意识到,鹤厉并不是这辈子才开始对他有特别的感情的,在他被害死之前,鹤厉就已经开始对他有占有欲了,以至于会自降身价和吴可心争风吃醋。
柏婪原本对鹤厉口中的喜欢依然留有些许怀疑,然而广告不会骗人,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让他确认了鹤厉的几分真心。
柏婪还记得鹤厉告诉过自己,他上辈子叫李凡。
他的目光落在鹤厉的屏幕上,除了和吴可心的相处,里面还有许多自己和不同的男男女女嬉笑打闹的画面,热闹非凡。柏廉上辈子人缘很好,虽然他的朋友们真心的寥寥可数,但他周围一直不缺伙伴是真的,以至于当鹤厉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时,柏婪竟几乎毫无印象。
柏婪思索着,盯着屏幕的眼不自觉地逐渐偏移到鹤厉身上,那个人的侧脸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议,只是此刻增添了些许阴霾,像是正在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状的晦暗笼罩。
鹤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柏廉,左边眼睛下的花纹镶嵌在瓷白的皮肤上,像是一座失温的灰白雕塑。
柏婪看着少有地流露出脆弱的鹤厉,心里竟升起阵阵疼惜。
他难以抑制地去想,上辈子的李凡是否也曾这样看着他,寂寞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看着他周围莺燕环绕,自己却连搭话的资格都没有。
柏婪想着,看着鹤厉的眼神不自觉又柔软了几分,而被他注视的鹤厉却毫无所觉,只因他此刻的心情的确前所未有的差。
鹤厉并不觉得那影片能够刺激他,毕竟都是上辈子见到过的画面,而他也对柏婪并无几分真心。
但在看见那些场景,看见柏廉被那么多人喜爱,看着那个女人亲吻柏廉而柏廉也忘情回应时,一股巨大的、难以形容的、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便诞生出的烦躁感自心底盘旋而上。
连鹤厉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几乎要把他逼疯的焦躁感从何而来,在柏婪看不见的地方,鹤厉神经质地磨着后槽牙,原本就是暗色的瞳孔被更深的黑吞没,像是再也不会有光亮照入。
鹤厉咬牙咬得太狠,甚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直到看见柏廉拉着吴可心的手,温柔地将一块白色奶糖放在她掌心时,他听见了自己心底某处屏障碎裂的声音。
巨大的焦虑突破一切,席卷成浓浓的愤怒与哀伤,叫嚣着要占领鹤厉的每根神经。鹤厉试图用残存的理智分析自己此刻的情况,却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块糖而濒临失控。
他明明最讨厌吃糖。
甜腻的、粘稠的、恶心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而站在一旁,一直密切关注鹤厉的柏婪几乎瞬间就发现了鹤厉的不对劲,如果说那个人刚刚周身笼罩的是哀伤,那么此刻,哀伤褪去,包裹他的变成了极端的愤怒与疯狂。
柏婪想出声,鹤厉却忽然扭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柏婪对上那双泛红的黑眸,喉咙忽然卡住。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一只被驯化后又被抛弃的野兽,正绝望地看着他无情的主人。
柏婪不知道鹤厉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一个影片却能将向来刀枪不入的人逼到这种地步。
他不知道的是,午夜影院的作用不仅仅是放映动摇人心的画面,它还会通过增强共情,引出人心底最深处埋藏的不堪之欲。
鹤厉拼尽全力将头拧了过去,柏婪想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又怕自己的话会更加刺激鹤厉,生平第一次,他竟对某个广告感到无力,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习礼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他想了想,轻轻拍了下柏婪的肩膀,“鹤厉的状态可能会在答题的时候吃亏,既然我们劝不了他,不如想想怎么让其他人也受影响,这样如果答题是四个人比数量,那咱们也不算太吃亏。”
习礼话说得有些不自然,要不是因为相信其他队友都是柏婪的敌人,他也不会提出这样损人利己的方法。
柏婪受他提醒,暂时放下对鹤厉的担心,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商林。
只见商林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状态却比鹤厉稳定许多,似乎被某种强大的信念支撑着。
柏婪实在太了解这位被他从路边捡来,几乎是看着他从一个流浪汉变成如今体面模样的男人了。
他站在距离商林最近的位置,一开口便威力十足:“我没看错的话,这位是明日的上任董事长柏廉吧,原来你是因为嫉妒才害死他吗?”
商林身形一僵,显然是听见了柏婪的话,却没有回答。
吴可心替他反击:“你胡说什么!那个柏廉都是咎由自取,你不知道事情真相能不能不要瞎说!”
“哦?真相难道不就是你们联合背叛了柏廉吗?”
吴可心哼了一声,满脸都写着理直气壮:“大哥,你都不看公共论坛的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柏廉把公司里的人当做替死鬼,用别人的命给他蹚路,这才被所有不堪压迫的人联合杀死的。”
这个谣言柏婪早就在几个流浪汉口中听过,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敢在公共论坛上发表,况且看吴可心一脸自信的模样,想必他们骗到最后,连自己都骗过了。
柏婪并不恼怒,淡淡道:“反正活下来的是你们,你们怎么说,一个死人也没法反驳不是吗?”
吴可心不算太傻,没被套出话,只是说:“不管他死没死,真相都是这样,你这么维护他,不会是柏廉的脑残粉吧?柏廉都死了,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活着的人身上。”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句柏廉死了,柏婪听着也不觉得晦气,反倒灵光一闪,似乎明白商林究竟为什么能保持镇定了。
他勾出一抹笑,高深莫测道:“谁和你们说,柏廉死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柏婪看见商林刚刚放松的身体又僵直起来。
吴可心也有些惊慌,像是听见了什么鬼故事:“你在说什么?柏廉就死在我们眼前,被一群怪物……他连尸体都被啃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柏婪盯着吴可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忽然,他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你最后一次爬柏廉的床时,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吴可心的脸几乎肉眼可见地忽然变得煞白,她刚想破口大骂,却见面前的人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一脸正经地说:“可心,不要再这样做了,我对你真的没有兴趣,如果有下一次,你以后就不要再和我一起进广告了。”
吴可心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的表情,动作,听着他的语气,明明是和屏幕里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却仿佛将她再次带回了那个屈辱的夜晚。
除了,那天晚上柏廉的声音很轻,吴可心知道那是柏廉留给她最后的体面,然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却丝毫没有体谅她脸面的意思,甚至声音放大,似乎是故意说给谁听得一样。
柏婪说完,没空理一脸惊恐的吴可心,看向了商林。
他看着那个人脑后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神色冷漠:“商林,你如今真是……一表人才。”
商林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在听见那个人有可能没死的时候,他就已经顾不上电影的内容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那个男人的话语里。
只听男人轻笑一声,语气讽刺:“可谁又知道,你曾经也是在大街上乞讨的流浪汉之一呢?在广告里挣不到销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初见柏廉的那天你是个什么样子吗?”
商林的思绪被身后的男人完全牵引,那是他一生的至暗时刻,是他从未和他人诉说过的隐秘,除了他和柏廉无人知晓,那个人怎么可能……
“他说,那是一个清晨……”
那是一个清晨,阳光很温暖,商林拖着苍白瘦削的身体躺在阳光下睡觉,像一条正在晒太阳的狗。一个打扮体面的男人经过,一眼看见了商林。
男人在他头顶上方蹲下,挡住了他的阳光,商林受惊地坐起,手腕却被男人猛地抓住。
长相尖酸的男人露出下流的笑容,眼神爬虫一般抚摸过商林的皮肤,引起阵阵颤栗:“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很有天赋,做我的狗吧,我会养你。”
商林那时格外瘦,眼睛显得特别大,鼻子嘴巴都很小,看起来稚嫩而天真。然而他毕竟不是什么单纯之人,自然也听懂了男人的意思。
“我会对你好的,跟我吧,嗯?”
阳光下传来的恶魔低语,对商林来说却仿佛天籁之音。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只因那时他的销量已经用完,他自觉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做狗又怎么样?每天都有流浪汉饿死在街头,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了。
于是他冲着恶魔点头,然后,恶魔要他脱掉衣服。
商林死死咬住嘴唇,动作却很利索。自己只是一只狗,本来就不应该穿衣服,他一边麻痹自己,一边把自己剥得精光,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去。
然后,在他垃圾人生最垃圾的时刻,柏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