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恐怖广告里摆烂【无限】》五朵玫瑰与二十一颗珍珠

66、小丑竟是我自己食人魔

　　那个人穿着面料舒适的运动衣，似乎在跑步，对上商林流泪的眼睛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外表光鲜的恶魔显然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的小爱好，只得可惜地看了商林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柏廉想去追，却被商林一下握住了衣角。柏廉回头看着商林，冲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那一刻，商林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在充满爱和温暖的环境里长大的，整个人闻起来都是阳光的味道。
　　然而商林并没有什么得到救赎的感觉，相反的，他只觉得愤怒，比被人当成狗更愤怒。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天生就不用遭受任何苦难？

　　凭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神吗，能救所有人？

　　凭什么，不就是运气好了点，他在得意什么，以为我会感恩涕零吗？

　　柏婪的声音打断了商林的回忆：“柏廉把你带回去，给你饭吃，给你地方住，你说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曾经沦落成了流浪汉，他就认你做了弟弟，对外都说你是他的堂弟。他对你，不能说和亲兄弟一模一样，但也算得上不错吧？”

　　“商林，你究竟是有多没良心，才能在背叛他之后，还用谣言败坏他的名誉？”

　　商林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却没有看向柏婪，反而盯着吴可心和同队另一个叫林安安的女生，眼里竟然泛起杀意。

　　他其实根本没听见柏婪对他的质问，也不在意自己背叛柏廉这件事有多令人不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不堪的过往被公之于众了，该怎么做才能维持住他的精英形象。

　　柏婪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面对自己的声声指责，那双阴沉的眼睛里，从头至尾都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或愧疚。

　　柏婪深吸一口气，终于彻底狠下心，把记忆里和商林几人曾有过的温情时刻全部抹杀。

　　他冷漠地开口，完成不留余地的最后一击：“不过，幸好柏廉没有真的死掉，你说等他归来以后，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哦对，他没和你说过吧？”柏婪微微一笑，“他其实认识那个曾经要收你做狗的男人，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公子，你说如果柏廉回去，把你当做筹码送给那个人，他会不会答应配合柏廉，把你拼命掩埋的过往公之于众？”

　　商林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彻底被汗水浸湿，他死死咬着嘴唇，被午夜电影院勾出的恐惧和身后柏婪如恶魔般的低语一同袭来，将他的精神彻底击溃。

　　吴可心就是再傻，也意识到柏婪说这些话并不是在代表柏廉和他们叙旧，而是为了影响商林的精神状态。
　　她猛地握住柏婪的胳膊，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是柏廉派你来报复我们的吗？！”
　　柏婪微微用力，将吴可心的手掰开，神色淡淡：“你猜。”

　　与此同时，放映结束了。

　　四块大荧幕缓缓上升，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抢答按钮。紧接着，一个拿着话筒的小丑潘尼出现在了四人中间。
　　——“欢迎来到潘尼的电影问答！”

　　柏婪眼神逡巡过坐在擂台上的四人，发现竟然只有对面的“商林”状态还算不错，而那位一直淡定从容的“鹤厉”此刻竟然和鹤厉一样双目赤红，甚至状态比鹤厉更差。

　　柏婪的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他看不到对面的屏幕，原本应该不知道“鹤厉”的嫉妒之源是否和鹤厉一样也是他，但“鹤厉”看向“柏婪”的眼神给了他答案。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能够牵动鹤厉情绪到这种地步的人，始终都是他。

　　尽管不合时宜，柏婪的心脏却无法抑制地，在此刻狠狠跳动了一下。

　　他按捺下乱了频率的呼吸，静静看着高台之上破碎的美人，那双血红的眼看在他眼里竟充满了脆弱的美感。
　　柏婪抑制不住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直到小丑的声音暂时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本场游戏为抢答制度，共十题，答对加一分，答错扣一分，累计得分最高者即可通过此扇门。”
　　“既然各位都准备好了，那么，答题——开始！”

　　“第一题，请问电影中男主角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两声抢答音几乎同时响起，是商林和“商林”。
　　最终，还是对面的“商林”更胜一筹，灯光在他面前缓缓亮起，他自信满满地道：“藏蓝色。”

　　所有人都默认这是道送分题，就连柏婪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鹤厉都选择了放弃答题，然而下一秒，小丑尖锐的笑声响起，竟是在大声嘲笑着“商林”的错误，他面前屏幕上的数字也从０变成了－１。

　　“商林”眉头皱起，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答错。
　　柏婪等人也十分不解，但他们看不到“商林”的电影片段，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商林”记错了的缘故。

　　柏婪歪头打量着场上，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知道商林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不少，脑子也灵活，而且“商林”并没有被影响，状态是四个人中最好的，不应该会答错这种题目。

　　接下来的几题则证实了他的怀疑，商林和“商林”分别抢答，却无一人答对，场上的分数变成了－２、－３、０、０。
　　甚至，其中有一道询问柏廉台词的题，恰巧是柏婪在屏幕上见到过的，因而他知道，商林回答的其实一字不差，但却还是错了。

　　商林连续答错三题，脸已经变得煞白，他目光涣散地盯着面前的抢答键，不知在想什么。

　　鹤厉的状态却有所好转，随着午夜电影院的影响逐渐褪去，他也平静下来，恢复了从前淡定从容的模样。

　　转眼间来到了第六题。

　　“第六题，请问男主角一共笑了几次？”

　　无人抢答，四周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小丑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商林忽然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柏婪看着商林，发觉他神色虽然难看，却并没有那种濒临绝境时的绝望。

　　－３分，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为什么他还能如此平静？难道他还有底牌？

　　突然，柏婪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难看。

　　下一秒，商林虽然冲着小丑说话，眼睛却盯着柏婪，带着挑衅的笑：“我要使用命运交换卡。”

　　猜想得到证实，商林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重击，直直锤在柏婪胸口上，震得他胸腔发疼。

　　命运交换卡，正是商林在大逃杀中通过出卖柏婪换得的保命道具。

　　电流声响起——【滴！检测到代言人使用道具命运交换卡，请问你选择交换命运的对象是？】

　　商林毫不犹豫地指向鹤厉：“他，我要和他交换命运。”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商林和鹤厉的分数便被交换，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站在绝境边缘的人，换成了鹤厉。

　　柏婪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从未有过的愤怒席卷了他的神经。

　　上辈子，商林踩着他的血泪和生命偷得的命运交换卡，这辈子居然再次用在了他重要的同伴身上。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商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分数，笑得一脸得意，直到对上柏婪的眼睛，被里面的无边冷意侵袭，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而最让他恐惧的其实是，那双眼睛，他曾经见过。

　　那个人明明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生命力却顽强极了，直到怪物舔走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剩下两个空荡荡的血洞，商林才得以松了口气。

　　回忆起从前种种，又想到刚刚柏婪所说的一切，商林忽然生出了一个无比可怖的猜想。

　　而柏婪却没有再管商林究竟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走到高台旁，单臂抓住高台边缘，一跃而上，顶着所有人惊异的目光，走到了鹤厉的身边。

　　连鹤厉都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睁着双大眼睛看着柏婪。

　　柏婪拉住他的手腕，神色认真道：“这游戏我们不玩了，我把他们都杀了，－３分又怎么样，你也能成为第一。”

　　此话一出，习礼几人无不深吸一口凉气。
　　这和单纯的杀人夺取商品不同，柏婪这话是在公然打破广告的规则，挑衅广告的权威。

　　柏婪却浑然不觉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像个护犊子的野兽一样，眼神冷厉地扫过其余几人。

　　鹤厉低头盯着自己被柏婪牵住的手腕，温度顺着柏婪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来，他反手抓住柏婪的手，笑着说：“怎么办？我好喜欢看你这幅样子，但又不想你为了我冒险，好纠结啊。”
　　柏婪眨眨眼：“你不相信我吗？”

　　鹤厉摇摇头，笑得更开心了：“我相信你，但我已经猜出这个游戏的规律，我有信心赢了他，你乖乖回下面等我好不好？”
　　柏婪依然眉头紧锁，但还是利落地答应了：“行，你先玩着，大不了最后一题我再动手。”

　　柏婪说完向高台外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我不会让你因为这个死掉，你不用担心，放心玩。”
　　鹤厉笑着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