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Ac珞

51、我想选戒指

　　病房里，景予正浅浅地睡着，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张晓光推开门，便见着躺在床上的景予，后者的右手手腕包扎了厚厚的绷带、还打了石膏固定，整条胳膊露在身体一侧的被子外面。
　　他心里一丝疼痛，接着轻轻地走过去，坐在景予的床边，静静地望着后者苍白而憔悴的脸。
　　徐梓行的话还在他耳畔回响，他想到景予这些天里受的种种苦，心都要碎成粉末了。
　　景予的手腕伤口很深，麻药过后，难免疼得厉害，他无意识地蹙了蹙眉，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苦痛。
　　张晓光见着，愈加心疼了，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手指在景予眉间轻轻抚了抚，想要舒展开他锁着的眉头。
　　景予感觉到有人触碰他，于是微微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张晓光，不由得吃力地将眼眸睁大些，就连嘴巴也微微张开，愣了一会，才带了几分欣喜似的，虚弱地开口，“光哥……你来了……”
　　张晓光看着他明明是受了伤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逞强，眼泪瞬间就崩不住了……
　　“对不起，小予……我真是个混蛋……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张晓光把额头轻抵在景予的头上，用手轻轻抚摸后者的脸庞，自责而愧疚地哽咽着。
　　病房外的徐梓行刚走近门口，隔着门玻璃看到这一幕，于是没进来，转身离开了。
　　“光哥……”景予轻轻地唤了一声，尔后有些哀伤地问，“你还……要我么……”
　　张晓光的心好痛，他没想到景予已经被伤害成了这样，曾经那么骄傲的景予，在此刻，自尊和自信统统都被击得粉碎，就像一只遍体鳞伤的深水鱼，在失去了赖以栖身的海水后，挣扎在灼热的沙滩，正奄奄一息地等待一双施救的手。
　　“我要你，小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爱你！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张晓光流着泪说。
　　景予听着，沉默了许久，用一种极悲凉的声音说，“……可是……我已经脏了……”他不想再瞒着张晓光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予，你别再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是为了救我，你是为了我才会受那样的罪……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景予微微闭上眼睛，去感受着张晓光温暖的贴近与轻柔的抚触，他的脸上都是后者心疼的眼泪，顺着自己的鼻翼流进了嘴里，那味道咸咸的，苦苦的，不好喝。
　　他没再说什么，此时此刻，张晓光在他的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慰剂，让他受伤的心得以平静下来，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下午的时候，景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张晓光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喂他喝水吃东西，抚摸他的脸颊和发丝，不用说好听的情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就能带给他最温暖的慰藉。
　　这天晚上，虽然是在医院简陋的病房里，景予却睡得很安稳。可以说，是这一个月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张晓光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守着熟睡的景予，他的自责悔恨依旧无法消退，他很想要去弥补，很想要去做点什么，哪怕能做一丝一毫能让景予开心一些的事……
　　次日一早，张晓光去医院楼下买了营养粥和点心，回来的时候，景予已经醒了。
　　张晓光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唯恐碰了他受伤的右手，之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温柔地喂给景予喝。
　　“烫不烫啊？”张晓光轻声问着。
　　景予的眼睫微弯，摇了摇头，乖巧而柔弱的样子很惹人恋爱。
　　他手上的伤口还在阵阵作痛，张晓光时不时会帮他微微调整一下位置，让他不至于一个姿势躺得过久而难受。
　　看着景予手上厚厚的绷带，张晓光的眼神有些发直。
　　“别担心……不疼了。”景予看出他的失神，想要宽慰他。
　　张晓光听罢，心里的愧疚感更强了，他看着景予，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小予，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了，我不准你再为了别人伤害自己，包括我在内。我是你老公，我有责任陪在你身边，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可是现在……我这个不称职的老公，非但没能保护好你，还反过来伤害你，让你为了我流血、流泪，还差点放弃生命……小予，我真是天底下最无能最恶毒的丈夫……”
　　“你不是……你不是……光哥。”景予连忙摇摇头，很坚决地否定着。
　　张晓光见着景予全然不责怪自己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尔后亲吻着他的额头，深情地说，“小予……我这么没用，你都不嫌弃我。所以，你也要相信，你是那么的好，我爱你，爱你的全部，那些你受过的伤、挨过的苦痛，只会让我更心疼，只会提醒我在以后的日子，加倍地补偿你、爱护你……”
　　景予听着他温暖的话语，心头也变得有力量，那些曾经让他觉得难以面对的不堪往事，在这个瞬间，似乎都能够释然了。
　　“光哥……”景予突然开口。
　　“嗯？”
　　“等我出院了……我想……去戒毒所……”
　　“……好。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张晓光摸了摸景予的脸颊，答应道。
　　景予的眼里露出了久违的浅浅笑意，他把侧脸贴过去，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蹭了蹭张晓光暖暖的手心。
　　中午的时候，张晓光喂景予吃过了东西，扶着后者躺下来休息。过了一会，张晓光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景予，站起身来，一个人走出了病房。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景予睁开眼睛，身旁是给他换输液袋的小护士。他侧过头去看陪护床，张晓光不在，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张晓光的影子，他有点着急，问护士道，“刚刚一直陪着我的那个人呢？”
　　“哦，他出去了，说是去买东西，还说你要是醒了别着急，他很快就回来。”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挂好了吊瓶。
　　景予听罢，心里才稍稍安稳些。
　　一小时前，张晓光从医院里出来，打车去了最近的Cartier店。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么？”店员小姐走过来，问张晓光。
　　“我想选戒指。”
　　“好的，您是想选求婚戒指么？”店员笑着问道。
　　“嗯。”张晓光眼睛里闪着一丝激动。
　　“好的，请问您女朋友也来了么？我们最近推出了几款Love系列的对戒，销量和口碑都很不错。”
　　张晓光笑着摇摇头，很自然地解释，“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我的爱人是男人，他这会没有来，我来帮他选，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店员小姐愣了一下，紧接着依然保持着甜美的笑容，“好的，那您知道他手指的尺码么？”
　　“我知道。”张晓光今天上午用湿巾帮景予擦左手的时候，特意用湿巾围住了后者的左手无名指，暗自做了标记，偷偷量了量。
　　“没问题，请您跟我来。”店员把张晓光领到店里面的一排玻璃展柜前面，很耐心地帮他介绍了几款漂亮的男士戒指。
　　最后，张晓光选了一款Love系列的白金&玫瑰金交叠造型的镶钻对戒。
　　店员将戒指小心地包装好，之后递给张晓光，很真诚地说道，“先生，看得出您真得很爱您的爱人，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谢谢。”张晓光笑着接过来。
　　走出珠宝店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个钟头了，他怕景予醒来找不到自己而着急，于是连忙叫了车，匆匆地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