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空】渡心》Natsukiyou

4、第四回 通臂痴心问姻缘 心猿懵懂生情根

　　“师弟，师弟？”
　　谁在喊他？
　　好像是师兄的声音，师兄。
　　通臂猿猴睁眼，看见黄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师弟啊，你终于醒了？”
　　“师兄？”通臂猿猴起身，四下一望，不是弥勒殿，是火焰山下的村舍。他想起来了，他本在等猪八戒把孙悟空等人找回来，突然眼皮一重，竟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孙悟空呢？”
　　“他没事，我拿了仙丹给他吃，你不知道他有多好，活蹦乱跳的。倒是你啊，师弟，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孙悟空说你中了梦魔的法术，你没事吧？”
　　通臂猿猴想到那个春梦，不自然的清咳一声，“没什么，孙悟空呢？”
　　“他走了。观音大士要红孩儿五步一拜十步一叩去落迦山拜师，那，孙悟空是他叔叔嘛，就跟着去了。”黄眉见通臂猿猴似是有些心情低落，忙补充道，“不过呢，孙悟空走之前呢，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等你醒了代他跟你道谢。”
　　通臂猿猴正不知该如何面对孙悟空，得知他走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师弟，你梦到什么了？”入梦之法，按理在梦魔被打败的时候就解了，可通臂猿猴却没有醒来，其中必有隐情。
　　“没有，师兄，我许是近日没有休息好，睡得沉了些吧。”
　　黄眉见通臂猿猴眼神躲闪，知他不肯说也不好追问，“师弟，我是你师兄，不会害你的。你休息好，我们便回弥勒殿吧。”
　　唐三藏一行人行了大半日，没有找到借宿的人家，便在山中寻了一间破庙休息。
　　夜凉如水，满月如盘。
　　已是夜深，唐三藏早已入睡，猪八戒对着月亮思春。孙悟空躺在长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决定找八戒聊天。撑着腮帮子，小声喊道，“八戒，别看月亮了，说些你历的情劫来给我听。”
　　“大师兄，你不是吧，睡不着就找我给你讲睡前故事？我很忙的啊。”
　　“讲不讲？”
　　“别烦我想嫦娥妹。”
　　“不讲是吧？金-刚-…”孙悟空拉长了声音，猪八戒立马带着笑脸凑过来。
　　“大师兄想听哪一世？”死猴子，动不动就拿金刚棒威胁人。要不是打不过你，谁怕谁啊。八戒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讲上次没听完的我和嫦娥妹？”
　　孙悟空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摇头晃脑，似是在思索，“不听，换一个。”
　　“乞丐和富家千金？”
　　“再换。”
　　“将军和敌国公主？”
　　“再换。”
　　“喂，死猴子你别太过分，你想听什么啊？”八戒哼哼唧唧的，忍。
　　“诶，八戒，历情劫是什么感觉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八戒望着月亮，又吟起那句诗来，刚酝酿好情绪，余光看见孙悟空在抓虫子玩，瞬间泄了气，“你是石猴嘛，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说嘛说嘛。”
　　“呐，大师兄我问你，你对通臂猿猴什么感觉。”
　　“通臂猿猴，他是我好朋友啊。你提他做什么啊？”
　　“你不觉得，”猪八戒微微靠近孙悟空，小声说道，“他喜欢你吗?”
　　“不可能，”孙悟空一口否定，换了个姿势斜躺在长桌上，“他也是出家人的嘛，跟你一样满脑子情情爱爱啊？”
　　猪八戒摆手，“你是没见到他打红孩儿的时候多凶残，你以为为了谁啊？”
　　“老孙打妖精的时候也很凶残啊。”
　　“哎，懒得和你说了，你下次见面自己问他了。” 猪八戒说着躺回他白天铺好的稻草堆，自个睡觉去了。
　　“八戒，八戒……” 猪八戒说睡就睡，不一会便鼾声震天。孙悟空喊了几声见没反应，便翻身躺在长桌上，后脑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开始数香蕉助眠。
　　“一根香蕉，两根香蕉……”
　　蟠桃园。
　　通臂猿猴躺在一颗九千年桃树上，随手拽下一个蟠桃，咬了一口觉得还是不对，抬手便扔了。从火焰山回来后，师兄还是和平日一样摘蟠桃给他吃，他却总觉得味道不对。如今好不容易抄完师傅罚的经书，偷溜进蟠桃园，竟还是寻不到往日的滋味。
　　“师弟啊，不是蟠桃的味道变了，是你的心变了。”黄眉使了个法术将通臂猿猴乱扔的桃子毁尸灭迹，“你还是不想说梦到了什么吗？”
　　通臂猿猴坐在树干上，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师兄，我破戒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破戒。”佛门五大戒律，不杀生，不偷盗，不淫邪，不妄语，不饮酒。天界的仙酒虽说是仙果酿的素酒，但亦算犯戒。
　　“我破了色戒。”
　　“色戒?”黄眉迅速把他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弥勒殿？也没有侍女。火焰山的村妇？师弟是猴子吧。难道是母猴子？不对不对。“师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你不是问我，梦到了什么。我梦到了孙悟空，和他……”
　　“师弟啊，那只是做梦而已，不算破戒的。”
　　“师兄，何必自欺欺人。”通臂猿猴跳下树来，道，“我醒不来，是因为我动了凡心。”
　　我沉溺在那幻象中，不愿醒来。
　　黄眉沉默。师傅曾言，通臂猿猴有一劫未过，故而无法成佛。不知这一劫，是否是情劫。若是情劫，思及此，黄眉提议道，“师弟，月老掌管天下姻缘，你与孙悟空有缘无缘，不如问他一问。倘若无缘，你也趁早断了心思。梦中之事，便忘了吧。”
　　月老殿。
　　“月老，我与孙悟空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月老忙着给有情人牵线搭桥，也没看来人是谁，只当是来问姻缘的小仙，随口敷衍道。
　　通臂猿猴一脚踩上月老的桌案，一臂横在大腿上，另一手抢过月老手中的姻缘簿，“我问你，我与孙悟空姻缘如何？”
　　“通臂猿猴？”月老眼见来人是通臂猿猴，想起菩萨的叮嘱，“你把姻缘簿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通臂猿猴将姻缘簿扔到回案上，他迫切想知道他和孙悟空是否有缘，问道，“如何？”
　　“那，这是你自己问的啊。你与他，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为什么？”
　　“大圣爷嘛，他要成佛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月老心疼得抚平姻缘簿上的折痕。真是的，动不动就是抢他姻缘簿，又不是玩具。
　　成佛？
　　又是成佛。
　　见通臂猿猴失魂落魄的走了，月老摇着头叹道，“天命难违，孽缘啊。”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唐三藏师徒几人在取经路上走走停停，也过了数年有余。前些日子路过盘丝洞，唐三藏被抓，孙悟空假扮多情公子将他救出。几人得知蜘蛛精诗诗的往事后，孙悟空去地府打探玉书的所在，正好玉书转世的西川国也在西边，老中青三蜘蛛精便与唐三藏师徒结伴上路。
　　一路上，孙悟空听师父所言，意欲导蜘蛛精恩恩学佛，谁知恩恩对他萌生了情意。
　　“空空～，我爱你。”
　　禅房外，蜘蛛精恩恩向他告白。
　　孙悟空一把关上门，无聊。
　　窗户被人推开，恩恩趴在窗沿上，“空空，你不要逃避嘛～你都送定情信物给我了。”
　　“什么定情信物？”孙悟空看恩恩拿出那个装蚊子的盒子。一手夺过，抓起蚊子塞到恩恩嘴里，捂住她嘴巴逼她将蚊子咽下去。“送蚊子给你是让你吃的，妖孽，不是定情信物。”
　　“喂，孙悟空！”恩恩气得跺脚，“死猴子。”
　　“情情爱爱这种事我没有兴趣的，你要谈情说爱左转去找八戒。”孙悟空说着关上了窗，把吵闹的恩恩关在外面。转身跳上桌子，两手拿着一个苹果转着啃了起来，不一会便啃完了抬手一抛，听得屋外忽然安静下来，跳下桌子去门口开门查看。
　　蜘蛛精恩恩安安静静坐在台阶上，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盒子发呆。
　　“进来。”
　　“空空～，你回心转意啦？”恩恩喜出望外，提着裙子起身就要扑过来抱住孙悟空，被他手推着着额头抵开，不死心地扑腾着双手。
　　“你进来，我有事问你，事先说好，不许动手动脚。”
　　“好啊，好啊。”
　　恩恩双手撑着桌上，眼睛满是星星的望着对面的孙悟空，“空空～，你要问什么啊？”
　　“妖孽，你说你爱我，那你懂情是什么吗？”
　　恩恩涉世未深，情窦初开，孙悟空来得热烈，就这么闯进她的心来，让她沉沦。可情是什么，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半天，“情，情是，”
　　“你既然说不出，那为何觉得你爱我？”
　　“空空啊，我虽说不出情是什么，”恩恩一手绕着自己的头发，站起来踱步，“可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很想你；闭上眼的时候，满眼都是你；见到你的时候，目光便移不开了。”恩恩说着坐到孙悟空身边，靠上他的胳膊，“假如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也想死在你的怀中。”
　　“嗳，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孙悟空连忙挣脱出来，推着恩恩肩膀将她推出门外。“妖孽，你听好，我是出家人，没有情的。”
　　没有情的。
　　“空空…”恩恩躺在朱大娘怀中，向与蜈蚣精打斗的孙悟空伸手。
　　自初见起，孙悟空便觉得铁玉书不对劲。只因他斩妖天师的身份，满身妖气倒也说得过去，便未多想。谁知这蜈蚣精一心想吃唐僧肉，为了对付他竟练成了千面魔法，可以随意变幻他人，连他的火眼金睛都辨不出。这厢孙悟空背着唐三藏去找观音菩萨相助，画了一个辟魔圈保护八戒沙僧和蜘蛛精等人。谁料蜈蚣精竟变作他的模样前来，恩恩被他哄骗出了辟魔圈。如今妖力被吸干，命不久矣。
　　孙悟空打退了蜈蚣精，拄着金刚棒看向恩恩。“不是和你说过，谁来了也不要出来吗？你为什么不听！”
　　“空空…”恩恩快要被打回原形，五感也会随之消失。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凭感觉想去抓孙悟空的手。
　　孙悟空不忍，主动握上恩恩的手，“妖孽，我在这。”
　　“空空…”恩恩满足地挤出一个笑来，“你不知道，看到你那样，我好心疼，我想陪着你。”
　　“那不是我。”
　　“ 我知道。”你知道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不会向我呼救，也不会用那么柔情的眼神看我。恩恩眼角划过泪水，“空空，我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中意过我？”
　　“我，”
　　恩恩听不到了，她的听觉也消失了。
　　“空空，我听见你说你爱我…”听说人死之前，会看到一生中最憧憬的场景。恩恩见到，她对孙悟空说我爱你，而空空回应了她，她幸福的抱上空空，空空也回抱上她。恩恩的手无力地垂下，变成了一只小蜘蛛。
　　孙悟空转身看向佛祖。
　　情，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啊这，真的有人看通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