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温煊倚黛》月色融融

3、第003回

　　山庄下的马车里，李煊在等待期间一直在闭目养神。

　　昨儿夜里委实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撵出几百里追杀他。看来这个横行霸道几十年的清江王一族不得不尽快剪除了，否则后患无穷啊！

　　正在思量着，有人来报，说山庄主人已下令请客人进山。

　　李煊睁开眼，并不用人伺候，自个儿打帘跳下车。车旁的延青、剑明迅速跟上前去。延青低声问：“爷，可能撑得住？”

　　李煊横他一眼，嗔道：“皮肉伤而已，大惊小怪！”

　　延青呼吸一窒，微不可察地叹口气。皮肉伤？何止啊！昨儿夜里包扎时，刀伤在左臂，明明深可见骨，爷居然说是皮肉伤！

　　但李煊既已发话，他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阔步进得山庄，在郑引的亲自指引下，一路曲折而上，来到半山腰的抚笑堂。

　　此时的贾宝玉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将折扇一背，在抚笑堂里里外外来回溜达，直到远远地看见一行人过来，这才返身回厅堂，端端正正地重新坐好。

　　李煊进得门来，率先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贾二爷”，并自报家门：“鄙人姓李，名轩朗，是宝二爷昨夜所救之人，特地前来谢二爷搭救之恩！”说完，挥手让人抬上谢仪。

　　宝玉一听就明白了，敢情黛玉昨晚救的那人就是眼前这位。不过还好，瞧着不但不像坏人，且仪表堂堂，举止贵气，想来应是某个官家子弟出身。看来这人是救对了！

　　想到此，急忙起身阻拦道：“李爷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赶紧地，把谢仪都收回去！”

　　李煊忙道：“这是李某的一点心意，请二爷一定收下，否则就是嫌少了。”

　　宝玉仍旧不敢收，毕竟主人不是他，若贸然收了，黛玉再怪罪下来，想再退回去怕是难了。于是执意拒绝道：“我既愿意搭救你，图的就不是这份谢仪。李爷若是执意要送，就是瞧不起我了。”又道，“再说您是官差，官民互助互爱，不是应当应份之事？”

　　这话说得，反倒让李煊有些惭愧了。既然如此，再执意坚持也没什么意思，只得挥手让人抬下去，重新抱拳行礼，以示感谢。

　　宝玉也郑重还礼。

　　之后宝玉又细问了些昨夜之事，李煊自是不好明说，只随意以山匪流寇新仇旧恨之名胡乱搪塞了过去。宝玉只当是普通官差得罪了道上之人，也就不再细问。

　　又一番客套之后，李煊提议道：“二爷既不肯收谢仪，就请赏脸同李某到宝月楼一聚吧。听说宝月楼的七蒸七烤最为有名，还有新上的九天揽月美酒，咱们一同去品尝一番？也算尽了李某的一点心意！”

　　“宝月楼？”宝玉有些为难。毕竟他与黛玉有约在先，若是中途跟这人走了，岂不闪了黛玉？

　　想到此，就要开口拒绝。可当他一脸歉意地抬头看过去时，却看到了李煊一脸真诚的脸。恰巧的是，此时正有一缕暖阳的折光恰好打在他侧颜之上，那唇角含笑温雅似玉的样子不由令他心中一动。啊呀，此人仪表俊美，举止有度，且有正经营生，又一派正义，岂不是个上佳人选？

　　想到此，立即改口应承道，“也可！只是，我表妹恰好来山上赏秋景，我原本打算午饭同她一起去宝月楼，所以你看……”

　　“你表妹也去酒楼？”李煊有些意外。

　　宝玉笑着解释道：“表妹打小被我教坏了，养成了自由洒脱的性子，并不似一般女子那般见不得人。”

　　“原来如此！”李煊颔首。这样的女子他不是没见过，其自由率性倒让他眼前一亮，总觉得比一般深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更真实一些。

　　宝玉又补充道：“李爷不必太过在意她，到了宝月楼，我自然会给她单开一间雅室。她吃她的美食，咱喝咱的美酒，互不干扰。”

　　话已至此，李煊自然无话可说，只得点头答应：“如此安排甚好！”

　　宝玉心中激动，连忙命人去给黛玉送信，他则热情地引着李煊，率先往山门而来。

　　彼时的黛玉也得了消息。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被救之人这么快就来答谢。同时也庆幸宝玉恰好在，不然又得编一套说辞打发人家。

　　至于一同去宝月楼，她有些不太情愿，毕竟男女有别，她还没洒脱到随陌生人进出酒楼的地步。

　　可丫鬟又说宝玉撂下话，说有惊喜给她，让她必务跟去。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按计划到了山下。

　　宝玉和李煊已经等候多时，远远地见她被一行人簇拥着来了，宝玉便先招呼李煊上马，他则命人给黛玉套了马车，让其紧随其后，然后与李煊率先出发了。

　　等到黛玉的马车也徐徐出了山门后，一直守着被退回来的谢仪候在马车前的剑明咂咂舌，一脸诧异地问赶马的小厮：“我没看错吧，有女子同往？！”

　　小厮嘿嘿一乐，催促道：“有这等好事，还不赶紧跟上？不然咱家爷又要想法子躲开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剑明一拍额头，立即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驾”，那马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前边早已看不到身影的李煊追赶而去。

　　宝月楼在城里的繁华之地，离黛玉的南山山庄颇有一段距离。不过李煊与宝玉的快马脚程快，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

　　李煊既要做东，自然事事引领。好在宝玉也是个自来熟，并不与他客气。两人开了雅间后，李煊又命人在隔壁单开一间，照着他点的菜式给黛玉原封不动地另上了一桌。

　　可惜黛玉的马车太慢，这边都酒过三巡了，黛玉才姗姗而来。

　　宝玉知道她来了，撇下李煊过来悄悄叮嘱她：“今儿新结识的这位李兄有才有貌，是个极难得的人物，你若感兴趣，把隔间的暗窗打开一点，也听一听我们的谈话。若觉得此人谈吐尚可呢，就趁他走时瞧瞧他的仪容。若是两者都可，咱们就从长计议；但凡有一条不顺心，就当我没提。”

　　黛玉这才明白他所说的“惊喜”是何意，当下红了脸，啐了他一口，摆摆手撵他走了。

　　话说宝玉回来，没事人一般，继续和李煊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很快便有相识恨晚之感，执意要论年纪，与他称兄道弟。

　　李煊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得报了年岁。宝玉一听，竟只比自己年长两岁，于是急忙起身行礼，口口声声称呼其为“李兄”。

　　李煊莞尔，也顺着他，称呼一声“贤弟”。宝玉暗中得意，觉得这位李兄真真才思敏捷，沉稳老练，与自个儿这个不喜读书，至今还无所事事之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宝玉的关注点从来不在这些个，他只关心李煊的家世出身，以及现下官居何处，将来又有何打算。李煊便拣着在外行走的一套假说辞说与他听了。什么父为私塾先生，他为幼子，目前在通州府衙任职捕头。之后笑问：“贤弟不会嫌弃为兄身份卑微吧？”

　　宝玉抚掌大笑：“恰恰相反，我觉得李兄这身份刚刚好！”

　　“哦？此话怎讲？”李煊是真有点没听明白。

　　宝玉笑道：“弟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闲散人员，若李兄出身高贵又身居高位，弟有何脸结交？”

　　呃……这倒也是实话！

　　李煊释然，再次与宝玉把酒言欢，谈论些在外奔波的奇闻杂谈。宝玉虽没出过远门，到底读了些杂书，见识倒也能跟得上。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谈到日头偏西，再不送黛玉出城就来不及了。

　　于是两人不得不扼腕告辞，并约定十日后，李煊再次到荣国府登门拜访，顺便看一看宝玉收藏的一些前朝孤本。

　　送走李煊之后，宝玉立即回到隔壁雅室，问黛玉：“怎样，可听清了？你觉得这位李兄如何？”

　　黛玉早等得不耐烦，没好气道：“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无聊之语，并不觉得如何！”

　　“无聊之语？”宝玉啧啧两声，“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黛玉一个眼神生生噎了回去。

　　宝玉又问：“你可瞧见他的仪容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俊逸吧？连我这般自恋之人，都觉得逊他三分呢，与你相配刚刚好！”

　　“呵，你是被人灌了迷魂汤吧？”黛玉忍不住揶揄，“不过与人结识几个时辰，就夸得上天入地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个姑娘家，被人勾了魂去了呢！”说到此，不觉好笑，抿嘴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