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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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很快便意识到，和威尔逊讨论这个问题是没有结果的，后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他一边嘴上敷衍地应和着，一边悄悄后退，手指摸索着触到了谢奉所在的舱体表面。
威尔逊博士盯着他怪笑了两声……也许是在盯着他，毕竟对方现在只剩单独一个大脑，“你抬头朝左面看。”
迟宁顿了下，顺着他所说地看去，一个位置隐蔽的摄像头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没必要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什么都能看见。而且你觉得和那个实验体在一起就绝对安全了吗？愚蠢的孩子，你的盲目信任总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迟宁收回手，“那我们对盲目的定义可能不同。”他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背后进行挑拨离间，真是诡计多端的副本boss。
威尔逊博士道：“每个实验体在改造后期都会被植入特殊的芯片，用来控制这群破坏力惊人的怪物，你猜猜看，你背后的人脑子里有没有这种芯片？”
迟宁手指动了动，没有出声。
他并不怀疑威尔逊博士所说的真实性，只是谢奉准确来说不是这个副本世界的人，也会如设定中那样被控制吗？
威尔逊博士没有在意他的沉默，“我来告诉你答案……”
背后的舱体猝不及防地打开，冰冷的机械手轻轻按在迟宁的肩头上。
迟宁被吓到了，白着脸回头，看见谢奉站在舱体内，正半垂着头，眉心皱着表情烦躁，一副刚睡醒被人打扰的样子。
“你醒了，你……”
谢奉没看他，侧头反而好像在听什么别的人说话，过了足足几秒后才缓慢抬起眼，原本按在迟宁肩上的手移到了脖颈，并瞬间收紧。
迟宁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睁圆，无措的模样没有引起面前的人分毫心软。
手指精准地压在了脖子上。
气管被外力压迫，迟宁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想直接要他的命，或者是面对弱小者时想要观赏猎物白费力气妄图摆脱的恶趣味在作怪，用的力气并不算大，至少给了迟宁挣扎的机会。
也让迟宁能更加明显地体会到氧气逐渐脱离肺部的窒息感。
他眼前出现大片黑色的光斑，足足有两秒钟，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喉间唾液分泌增多，从喉咙向下，到胸膛、到手腕、到指尖，都又酸又疼，要花费比以往高几倍的精力才能移动自己的手。
直到目光触及谢奉面无表情的脸时，意识才回归。迟宁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他抬手想要掰开颈间的禁锢，但力量悬殊太大，迟宁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认识到谢奉的武力值，他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很难生出来。
“你在等什么？不要耽误时间。”
身后响了几声，大概是威尔逊博士在说话，但迟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听清他在说什么了，由于呼吸不畅，生命力正在争分夺秒地流逝。
因为动作的缘故，两人距离很近，像情人般亲密无间。谢奉甚至低下了头，呼出的气体就扑在迟宁额头上，让他恍惚。
窒息原来这么难受吗。
眼尾不自觉沁出生理泪水，透过朦胧的水光，迟宁看见了谢奉的双眼。
漆黑的眼眸无比冷漠，冷眼旁观着眼前的这一幕。
直到温热的眼泪啪嗒一声滴到他手背上，带着异常灼人的温度。水珠接触到皮肤后顺着皮肤肌理滑落下去，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谢奉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球僵硬地转了转，视线落在迟宁湿红的眼角。
瞳孔收缩了一瞬，耳畔再次响起不绝的绝望哭喊，声音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如同炼狱中受难的鬼怪，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一边发出凄惨尖利的叫声。深色瞳孔中依稀透出墨绿和暗金的色彩，其中那些属于人类的感情尽数消失，反而开始接近野兽的眼瞳。
周边隐约出现淡灰色的黑雾，雾气轻抚过他的衣角，穿过指缝，聚集中凝聚成近乎实体的模样，眷恋地划过迟宁的脸颊。
压在迟宁颈间的手毫无预兆地松开，空气重新进入呼吸道，刺激着脆弱的气管黏膜，迟宁深吸了一口气后捂着唇弯腰咳起来，眼角余光看见模模糊糊的大片灰暗。
每次呼吸喉间都疼得厉害，他很快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他泛起红色印痕的脖子上。
迟宁被冰得缩了缩身体，他压下不断上涌的干呕，红着眼抬起头。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他和谢奉身边笼罩着许多黑雾，雾气多是呈现触手状，交叠在一起，以谢奉为中心蔓延开来，率先吞没他和周边的事物，形成夸张扭曲的模样，令人头皮发麻。
迟宁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地看着这些黑雾不断扩散。
迟宁在处在状况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如果他现在的san值有具象的话，那一定是快速下降，在危险数值边缘岌岌可危地徘徊。
有一缕黑雾紧贴着他的腕部移动，从动作来看，似乎是想要窝进他的手心里。
他手指动了动，刚想触上去时，身后“嘭——”地一声，炸开的碎片甚至溅到了几步之外的迟宁身上。
是装着威尔逊博士大脑的容器爆炸了。
对方因为大脑离开了人类身体而洋洋自得，结局却是由于失去保护容器而死亡，狼狈收场略显讽刺。
大脑暴露在空气里，底下是残余的粉红营养液，碎屑黏连在地板上，并且不断有透明液体从表面渗出。不等迟宁多看，黑雾就将这残破不堪的器官完全遮住了。
黑雾扩散得极为迅速，眨眼间的工夫，就笼罩了整间实验室，室内的能见度顿时降低。
迟宁向前走了半步，想要从浓深的黑色旋涡中看清他的脸，他试探性地叫了声对方的名字，“谢奉？”
没有人回答。
手边的黑雾仍然乐此不疲地往他手心里钻，贴在皮肤上又冰又软。
迟宁不懂它的意思，只是凭直觉知道后者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想法。
他缓缓摊开手。
这个举动代表的含义是同意，是邀请。
黑雾接收到讯息后，兴奋地散开，周边数不清的以雾气凝聚成的触手向迟宁袭来，带着要将空气也全部挤占的来势汹汹。
颈间的红痕被触摸，凉丝丝的既舒服，又有点细密的疼痛，但喉咙里的不适却着实大大缓解了。
在凉凉的东西顺着衣摆往自己腰身上贴的同时，迟宁忍不住涨红了脸。黑雾的行为太奇怪，似乎拥有一定的智力，这让迟宁更加难以接受。
他捏紧了领口，不让得寸进尺的它们探进去。
后者退而求其次，悬浮在他的口鼻之上，静待他喘息的空荡涌了进去。
“唔……”迟宁又想哭了。
吞进雾气时没有溺水那么难受，也不像正常呼吸那么平淡，滑动过后在他的口腔里留下湿冷的凉意。一股冰冷黏腻的触感慢悠悠地爬过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细细描摹那柔软细腻的质感，迟宁咬紧牙关颤着手去摸，结果发现都是他的错觉，他的手臂仍然干燥。
“谢奉。”他嗓音都在发抖，喊出口的名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谢奉被黑雾挡住，迟宁只是凭着没有根据的直觉，知道对方还留有意识，并且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眼见他性格胆小，拒绝挣扎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黑雾更加嚣张可恶了，顺着他的腰线滑动，在胸口处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开。
迟宁含着泪小声道：“请、请别这样。”
一缕被分出来的细小雾气精准地蹭过他的脸，将他欲落不落的眼泪擦去，然后变成一个小号清凉贴，软趴趴地贴在他的额角。迟宁并不感觉安慰，毕竟他现在这样都是对方的错。
他用迟钝的思绪囫囵消化着目前的情况，谢奉失去意识、副本boss的死亡、突如其来的黑雾，他慢慢定了定神，无助地盯着快要将他包围整个活吞的黑雾，哑声道：“谢奉，是你吗？”
没有回答。
只是黑雾的动作陡然克制了几分，间接体现出心虚的意味。
迟宁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他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重新泛起红润，眼里浮现出类似羞恼的情绪。
“我不喜欢这些、这些……”他卡了壳，气势消散语气也弱下去，不懂该如何称呼黑雾。
说完，后腰处的软肉就被捏了一下，迟宁再次炸毛，红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身后作乱的东西。
对方在用举动告诉他，你必须喜欢。
迟宁抿住唇，面前的谢奉和他印象中的稍有差别，性格要更为古怪强势，肆意妄为。
一声淡淡的叹息落在他耳畔。
迟宁心里略微发紧，抬起眼，在越发浓黑的雾气里寻找着对方的身影，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熟悉的嗓音慢吞吞地响起，全无欺负了人的自觉，“腰真软。”
“……”
迟宁胸膛起伏几下，手用力在腰侧的衣服上拍打两下，把恋恋不舍的黑雾全部拍开。
低着头时，眼前有阴影出现。迟宁停住了动作，感受着对方手压在他脑袋上，然后靠了过来。
额头冰凉，他分辨不出是亲吻，亦或是前额与他相贴。
双眼短暂地失去了功能，全身所有感官都停住工作，浑身如浸在冷水中，被隔绝被分离，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在远去。
皮肤接触的刹那，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对方低低笑了下。
“我在未来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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