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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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紧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看着显示器，上面有一条加载条似的条框，进度已经达到了92%，并且正在缓慢上升中。
93%……94%……
砰——
脚下的地板陡然震荡摇晃起来，他站不稳腰侧撞在办公桌的桌角尖锐处。
“嘶。”迟宁痛呼了一声，他撑着桌面稳住身形，抬手摸了摸泛疼的地方，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肯定已经青了一片皮肤。
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仔细检查撞伤的位置。
是地震了吗？
迟宁有些焦虑，但进度条前进的速度并不随他的心情改变，依旧慢悠悠地向上跳动。
97%……
天花板开始掉下碎渣，房间空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迟宁用桌面的废纸挡在眉眼上面，免得灰尘掉落到眼里。
快点呀。他无声地催促着进度条。
99%……100%！
【系统：恭喜玩家，主线进度10/10，主线任务已完成，请立刻逃离地下实验室，逃离即为通关。】
系统音响起的瞬间，迟宁拔下插在主机内的U盘，捂着口鼻向外跑。
浓烟顺着走廊中风的流向蔓延到此处，地板的摇晃还远远没有结束，似乎有整片陷落下去的迹象，整座实验室如同迟暮的垂死生命，只要再有一丝重压就会彻底崩塌。
迟宁弯腰咳嗽起来，烟尘让人视线受限，根本分不清跑向哪个方向才安全。
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迟宁听清楚了，这是爆炸的声音。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地下实验室废弃的原因正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研究人员、资料、器材通通被掩盖在烟尘之下，消失无踪迹。
所以时间线是来到了爆炸发生的那刻？但是明明说不通的，从总部遗留的资料来看，在爆炸之前，实验室早就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实验成果近乎完善，可他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是，实验只处在起步阶段而已。
他从进入这个世界后便和其他人分开了，当然不知道是事实是谢姓某人靠一己之力让爆炸提前了整整五年。
系统只提示逃离即为通关，没有明说死在这个过去的时间线里还算不算通关。
如果没有回到正确时间线的机会，他该怎么办。
白烟更浓了，不小心吸进肺里都会恍惚一瞬，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凭直觉选择了左手方向。
炸弹是接连被引爆的，每走几步路四面的墙壁都会剧烈晃动，轰鸣声裹着炽热的热浪扑面而来，迟宁为了躲避掉落的碎石膝盖重重磕在了地面上。
他想撑墙站起来，不料手指触碰到一个触感柔软的物体，视线顺着向前看，是趴在地上的研究员，一动不动貌似是死了。
对方背上被尖锐的石块划开了一道口子，防护服破烂不堪，里面露出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迟宁扭过头避开这恐怖的景象，鲜血淋漓的伤口只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等……刚才那些是铜丝吗？
隐约能从红肉中瞥到断裂开的线路，人类身体里当然不该存在这种东西。
没等他克服恐惧再认真回去观察两眼，自己就被人拎住后颈的衣服，拦腰抱了起来。
迟宁身体晃了晃，视野转换，再回神自己已经身处某个房间里，房门隔绝了浓烟，呼吸道顿时舒服了许多。
谢奉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自己怀里发懵的人。
裤子磕破了，手心也都是伤口，脸被烟尘熏得像个小花猫，这才分开了半天，就从干净的小少爷变成逃难的可怜人。
他用指腹替迟宁抹去脸颊沾上的灰尘，“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迟宁心脏还没有平复下来，他撑着谢奉的手臂喘了口气，过量的情绪随着熟悉的人出现而迟迟显现，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安心。
“外面是发生爆炸了吗？”
“嗯，大概吧。”
谢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同时动作轻缓地摸了摸他的头。
迟宁叹口气，歪头把发丝往他手心靠乖乖让他摸，“实验室在地下，我们应该逃不出去了。”
其实他镇定下来后很快便想清楚了，现在想要逃出实验室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系统绝对不会给玩家必死的结局，更何况这只是个中低端副本，一定存在出路的。
或许死亡只是离开这个时间线的条件之一。
迟宁望见他垂在身侧那还在流血的手，缓慢地眨眨眼，“你怎么受伤了。”他怕加重伤势，只敢握着谢奉的手腕把他手心翻过来，手的主人根本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识，所以血流仍不止。
谢奉：“忘了。”
“怎么会忘了呀。”
迟宁还想说些什么，对上目光后，才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谢奉依然在笑，可眉心却没有展开，像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迟宁眼里微光晃了晃，晕开细碎的涟漪，他指尖虚虚落到谢奉眉间，“头很疼吗？”
谢奉沉默片刻，微微弯腰靠近他，低头把脑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几不可闻，模样可怜，“嗯。”
“我耳边出现了很多陌生的声音，那么尖锐的、痛苦的哀嚎从出现起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
迟宁大抵明白了，上个副本的特殊性导致身为疯人院病人的谢奉总会有失控的时候。他被人整个抱在怀里，手臂无处安放，本要落在谢奉后颈，又想起来对方不喜欢别人触碰脖颈，最后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对方发丝就蹭在他颈窝处，有些痒。
“没事了。”迟宁敛下眉眼，轻声道。
谢奉声音就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如果其他人都死了该多好，他们太吵了，只有你香香的最讨人喜欢，想把你关起来，关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哦不好意思，忘记征求你的意见了，请问你同意吗？”
“……”
迟宁收起满腔心疼，他面无表情地把谢奉推开，然后压着他的肩直视他，语气郑重，“你振作一点！”
谢奉笑着看了他片刻，“好。”看不出方才是玩笑还是真心话。
爆炸的地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很快就会波及此处，电路已损坏，室内灯光全灭，迟宁夹在他和墙壁之间，透过烟尘看他的脸。
谢奉收起脸上的玩味，适时地安慰了他一句，“这里不是现实，你不会有事。”
迟宁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但已知的死亡来临还是令他心跳加速，原本就白的小脸更加苍白。
谢奉又有些想笑，他抬手压在他眼上挡住视线，“闭眼。”
迟宁很听话，长长的睫毛如鸿羽般轻轻划过他的手心。
背后的承重墙终于不堪重负，在震颤中开裂，洒落下来的尘埃和碎石溅到人身上，谢奉手臂环过他的腰，微微收紧，他能感受到身前的人在发抖，“别害怕。”
迟宁把头埋在他胸口处，强调说：“我没有。”
谢奉胸腔震动两下，似乎在说话，但迟宁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音响彻在耳边，漫天火光透过薄薄的眼皮，不知是灼热还是窒息先一步来临……
下一秒，他刷地睁开了眼，剧烈地喘息着。
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打断了来自外界的痛苦，那段时间太短暂以至于迟宁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依旧恍惚，记忆有瞬间的错乱，分不清爆炸是否真实发生过。
他慢半拍才打量起自己周围的环境，他正躺在椭圆形的舱体中，舱体直立，他对面就是之前和他们一起行动过的男玩家，不只是他，所有玩家都聚集在此处，包括谢奉，只不过只有他一人提前清醒了过来。
迟宁低头研究了一会要如何打开舱体，最后双手压着两侧可以活动的把手，门便自动开启了。
他出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要叫醒谢奉。
身后猝不及防出现诡异的系统音，让迟宁以为是脑子里给他们颁布任务的系统来到了现实。
“你醒的比我想象得还要早。”
迟宁回头，背后却空无一物，“你是谁？”
“你不是在录像带中见过我吗？”对方反问，随后房间门向两侧移开，一个模样简单行动迟缓的老旧机器人推着密封的方形容器走了进来。
容器体积不大，里面灌满了淡红色的液体，液体中央静静躺着一枚鼓动个不停的饱满大脑，数不清的管子连接在大脑上方。
迟宁目光落在这个失去躯体保护的器官上，说实在话，场面太过于猎奇了。
“威尔逊博士。”
“是的。”发声的原来是他身后的机器人。
威尔逊博士，不，威尔逊的大脑指挥着机器人在距离迟宁五步远的位置停下。
“看来总部还没放弃窃取我伟大的成果，只是你们几个人能起什么作用呢。”容器里的大脑兴许是太久没见过活人，话很多，自顾自地抱怨起对总部的不满。
按照常理，注视某物的时间越久，人脑经过处理就越会容易接受对方的模样，但浸泡在淡红溶液里的脑花显然不包含在此列。
迟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录像里的威尔逊博士虽然形容癫狂身材消瘦，至少还是个正常人长相。
对方停顿几秒，语气节奏一致的机械音展现不了他的激动，“大脑是人类唯一有用的器官，我研究的最终目的就是帮助人类摒弃这具脆弱的躯体，你看，现在我成功了，整座实验室都和我的意志连接到一起，我，无处不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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