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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在下慕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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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沈琼年所赐,喝了冰啤酒的又吃了火锅,庄司睡得极其难受,半夜腹痛难耐像是有一只手捅进肚子抓着他的肠子逆时针旋转。
酒被痛得醒了大半,庄司扶着额头从被子里爬起,脚踩在地上像是陷进棉花里,浑身软得像是没了被抽了骨头似的。
“秦言……”回头在床上摸索一番,庄司发现另一侧空空如也。
秦言不在。
好不容易站稳了,胃里突然痉挛,辛辣刺激的混合液返上喉头。
“呕——”眼前场景瞬间清晰,庄司捂着嘴跑进浴室。
两颊通红的青年抱着马桶狂吐不止,跪在地上的双腿半支着,酒劲借着这股恶心的胃液猛击头顶,整个人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呕吐机器。
“呕……”
吐了好几轮,嘴里最后只能呕出清水。
庄司按着压缩抽搐的胃部,他觉得这一块已经被榨成了干瘪的真空袋。
嘴唇很干,马桶盖上时的冲水声听起来好像很解渴,庄司舔了舔嘴皮,又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要开马桶。
秦言进屋发现庄司不在床上后立刻就发现了要做蠢事的青年。
“庄司!”
把人捞到怀里,庄司身上又烫又酸臭,看着自己时还笑呵呵地打了个酒嗝。
秦言拍了拍神志不清的小恋人,关切地询问:“庄司,怎么样了?”
“吐不出来了,好渴……痛,这里痛,这里也痛。”庄司指着肚子又指了指心脏,话都说不利索。
“渴了吗?先喝点水。”秦言一闻就知道庄司喝了酒。
细究的话,应该要追溯到沈琼年下楼找人的那段时间,当时庄司看起来只是清醒又亢奋,秦言还以为他身上的酒味是被沈琼年染上的。
现在这样子看来喝的也不少。
倒了杯温水递到庄司唇边,对方一感到水汽就捧着杯子拼命往肚里灌。
一杯见底,庄司又捂着肚子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
“很痛吗?我们去医院吧。”秦言跟着轻轻按了按庄司的肚子,那一处的皮肤已经被本人压得发红。
庄司吞吞吐吐摆了摆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话一说完,上一秒还在硬撑的人就晕倒在秦言的怀里。
再次醒来时,庄司身上的酒气已经散尽,腹痛也舒缓了很多,只是脑袋还在太阳穴处突突跳动,阵痛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看着手上的置留针管,庄司还有些懵逼:“我怎么来医院了?”
秦言坐在床边看报纸,闻声摸了摸庄司的脸:“昨晚你吃了那么多冷热不一的东西,急性肠胃炎,还好是轻微的,挂完水再回去吃药调养几天就好了。”
庄司有点郁闷:“噢。”
他现在还能清楚地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在吐得浑身臭气的情况下扑到秦言怀里的,那副样子实在是又丑又笨,不堪回首却总是强制在脑海里重播。
以致于醒来后他只敢偷偷瞥一眼秦言。
秦言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明知道庄司在偷看自己也只是温柔地看着他:“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庄司张了张嘴,蹦出一句:“我要上厕所。”
于是秦言帮忙举着吊瓶一路护送庄司从病房到厕所再回到病房。
看着被擦干的手,庄司觉得刚才的画面还有些不真实,一想到秦言刚刚为自己做的事就尴尬得无地自容。
盐水还剩最后半瓶,庄司让秦言去退临时床位准备回家,自己则是推着吊瓶架在过道的排椅上坐下,闭着眼睛休息。
倏地,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感应。
睁眼一看,深夜的医院过道里只剩他自己一人。
头顶的照明灯光线似乎变得更冷,不远处护士台的钟表指针走动发出咔咔的响声,庄司跺了跺脚,过道里就只有他的脚步声。
“不对劲。”庄司暗自握紧了支架的铁杆。
远处有脚步声快速逼近,秦言打破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寂静。
秦言神色凝重:“庄司,我有事要现在去处理,你能不能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接你。”
庄司点头,又坐回原位,报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刚刚医院里瞬间的诡异氛围肯定是妖邪所为,他虽然不知道秦言到底具体要去做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男人有这个能力把这件事摆平。
因为秦言是他心里的光,光总是要破除黑暗的。
“乖乖的。”秦言想了想,在吻庄司额头时又多施加了一份护印。
看着秦言的背影又消失在过道尽头,庄司掏出手机开始打发时间。
“快点儿啊,我等到花都谢了。”
斗地主的背景音开得很小,庄司时不时会抬头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出来。除了偶尔几个起夜的病人家属会路过,春节凌晨的医院出奇得冷清。
“我就剩一张牌了。”
对面的农民玩家双双报单,庄司只能无奈地选择“要不起”。
这是他输的第不知道多少把了,输液针早已拔下,但秦言说过会来接自己,庄司就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葛优瘫的坐姿继续用游戏消磨时间。
椅背忽然向后斜了斜,一只手凑上庄司的屏幕点了点,打出一副顺子。
“先出这个,不要犹豫。”这声音听着耳熟。
看着同样扶着吊瓶架的斯文男人,庄司颇感意外:“店长?”
“啊,是你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先生你。”店长卡壳片刻还是生硬地用了先生这个称呼。
“我叫庄司,你直接叫我庄司就好了。”
男人的镜片正好反光,遮住了并不随嘴角一起变弯的眼睛:“在下慕容,单名一个策。”
“哇哦!听起来就很高级,还是复姓。”庄司无聊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逮着个还算熟悉的活人,话匣子一下子就全部打开,“慕容策,这样连着念断句我还不太适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人是复姓的诶……”
耐心听完庄司的一大堆毫无意义的琐事,男人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一句:“你叫我慕容就好了,名字其实并不重要。”
目光攀上男人身后的吊瓶架,里头的盐水也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庄司看他的脸色也不是太好,才觉得自己刚刚那一通输出似乎有些聒噪。
“啊……慕容店长,你怎么也来医院了?”庄司抬起手背指了指自己的输液贴。
“哦,我试吃了一下学徒开发新品蛋糕。”男人露出一个稍显窘迫的微笑,“本来以为只是难吃的,没想到胃没承受住……”
啊这……
试吃蛋糕原来还有生命危险,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你一个人来的?”庄司以为那位学徒会跟着师父一起,可左看右看也没找着其他人的影子。
“对,毕竟是大过年的,我也不好把人家小孩扣在店里,而且这胃痛是半夜才发作的。”
“那你家里其他人呢?”
“家里没人了,我父母早亡,原本还有一个妹妹,后来也出了意外,被人害死了。”慕容策的语气很平淡,只有在说到被人害死的妹妹时才稍有波动。
没想到慕容有这样的遭遇,庄司无意触及到了他人的伤心事,心底又生出了深深的歉疚。
“对不起,慕容。”
慕容策笑着看向庄司,眼神中闪过一瞬的凶光:“没事,都过去了,那个凶手最后也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庄司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慕容店长只是有些沉闷地按了按眉心,还是那样周身都散发着温和的气质。
“慕容,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太像个西点师。”
“那我像什么?”慕容策伸手似乎是想要摸庄司的脑袋,但手只是在他的头顶悬停片刻又收了回去。
庄司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像读书人,而且是那种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就是现在的那种大学教授!”
“呵,百无一用是书生。”慕容策拔出已经空瓶的输液针,礼貌地点点头,“抱歉,我先走了。”
“拜拜。”庄司摆了摆手。
其实他觉得慕容不止是像书生,温和谦让但并不显得懦弱,斯文有礼却更多的像是习惯使然,如果放在古代,应该是个世家的翩翩公子。
上面这番话说出来难免叫人听了有种奇怪的酸腐气,庄司只好把它变成心里话藏在肚子里。
“唉,又只有我一个了。”庄司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
灯光闪烁一下,忽的暗了几度。
“小孩儿。”
一道高挑的身影挡住大部分灯光,海藻似的长发垂在庄司脸上。
“你怎么来了?”庄司往后一躺,坐得越发随意。
“接你回家,走吧。”饕餮抓着青年的胳膊就要离开。
庄司不从:“你放开我,你是谁呀就说要带我走,我要等秦言。”
“就是秦言让我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咱俩又不熟。”
“你要想让秦言来接你也行,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力气从床上起来,毕竟……”饕餮故意把话说得极其暧昧,“我和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激的大战。”
庄司真的生气了:“你!”
服务台的护士听到声音探头询问:“这位病人有什么情况吗?”
饕餮朝她抛了个媚眼:“没事,我弟弟和家里人闹别扭呢!”
“那你们还是小点声吧,这个点其他病人还在休息。”护士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脸。
饕餮手劲儿奇大,庄司挣脱不了,半裸的小臂都因用力爆起青筋。
“小孩儿,秦言现在情况不好,你最好快点和我回去。”饕餮贴着庄司的耳朵,改用本音警告他,“你应该不想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女声突变男声,还有低沉的兽息。
庄司眼眶一红:“你说秦言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