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50、第五十章

　　彻底放弃数学的大题后，艾伦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发现谷心正面色凝重地掐算着什么。
　　“主人，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艾伦不放心地传音问道。
　　闻言，谷心的脸诡异地红了一下，他不太自在地扯了一下衣襟，传音回应道：“不是，我在算选择题的答案。”
　　“哦……”艾伦有点无语，不过，不是天道示警就好。
　　期中考试上午、下午各考一科，考试结束后剩余的时间上自习，而试卷在自习期间便会由智脑批阅好下发。
　　数学试卷提交没多久，谷心便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艾伦捏了捏眉心，长长吁出一口气，他已经猜到班主任找人的原因了，选择题和是非题全对，填空和大题却都一片空白，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事情果然如艾伦料想的那样，教室门外，班主任直接问道：“牧同学啊，你的试卷我看过了，班级里只有三人选择和是非题全对，其中就有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大题都空着呢？”
　　谷心尴尬地别过头，吞吞吐吐道：“答案是，是……是我掐算出来的。”
　　“掐算？”班主任下意识拔高了声音，见坐在门边的刘超悄悄探出头来，他自知失言，引着谷心像旁边走了几步，这才压低声音，“哎呦，你这用法可真是接地气，不过以后别这么做了，老师需要知道你们的真实成绩，才好调整教学方案呀。”
　　如果可以，谷心真想直接请老师不要迁就他和艾伦，反正他们上学只是为了散心，成绩如何根本不重要。然而，最终他只能点点头：“嗯，以后不这样了。”
　　谷心回教室后没多久，在刘超的宣传下，最北侧那一组，都已经知道谷心神奇的解题方式了，知情者还在渐渐向其它组辐射。
　　对于这个另类解题方式，有人好奇，有人不屑，还有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冉苒正看着智脑里庄猛的照片发呆，忽然跳进来的新消息，把她吓了一跳，见到传讯者的名字，她撇了一下嘴，直接忽略了它。直到智脑又振动了一下，庄猛的名字出现在预览的字条上，她才咬咬牙，点开了简讯。
　　小米：听说了吗，谷心算命可准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米：你不是喜欢庄猛，就不想算算你和他的姻缘？
　　冉苒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回复道：你又想干什么。
　　冉苒和庄猛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在上高中前都很要好。可在升入高中，两人分到不同班级后，庄猛对她却渐渐疏远了，有时在路上迎面相逢，也会装作没有看到她。她原本对他只有些朦胧的好感，可他刻意的回避，让她疑惑探究的同时，也使她在感情旋涡里越陷越深，如今早已无法自拔。
　　小米：不干什么呀，就是咱们班出了个神算子，想让你把握住机会嘛。
　　绕指柔：你没睡醒吧，损阴德的事，谁能随便帮人算命。
　　发完消息，冉苒顺手屏蔽了肖媚，只是被这么一打岔，她没了看照片的兴致，干脆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闭上眼睛的她，没能发现，坐在她斜前方的丘丽莎，在低头查看新消息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下课铃声响起，冉苒半支起身，晃着脖子揉了揉肩膀，见好友起身向教室后排走，她好奇地看过去。当发现丘丽莎的目标是谷心时，想到某种可能，她连忙起身想叫住她，却因为起得太急，胸口猛然刺痛起来。一时间，她疼得弓起身子，说不出话来。
　　这时，丘丽莎已经走到了谷心面前，一脸讨好地开口了：“谷心啊，听说你算命可准了？”
　　“略懂些皮毛。”谷心无奈地点点头，出风头非他所愿，还没下课时，见时不时就有人回头看过来，他已预见到会有人过来询问，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找过来的，竟然来找过几次茬的小姑娘。
　　见又有人凑了过来，怕被别人抢先，丘丽莎飞快地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朋友算一卦？”
　　“这……”谷心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窥探天机，有损气运。”
　　“哎呀！”丘丽莎拍了谷心的肩膀一下，满不在意地笑嘻嘻道，“算个姻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损不了多少的，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考试时不是还算答案来着？”
　　谷心叹了口气：“考试题的答案就在阅卷智脑里，自然不是天机，若是丢了什么东西想找，这种也不会损耗气运。可是你想算的是尚未发生的事，这种就会扣减问卦人的气运了。”
　　“哎呀！只是算一卦而已，能扣多少，你别这么小气嘛！”丘丽莎觍着脸笑道。
　　艾伦实在听不下去，打算不顾礼节，强行插入两人的对话，还没开口，便有另一人的声音响起。
　　“这不合适吧，就算扣的不多，至少也会让谷心倒霉个把月的吧？”说着，肖媚一脸担忧地看了谷心一眼。
　　“不。”谷心摇摇头，“你们没懂我的意思，是她的气运会有损耗。”
　　谷心身份特殊，这个世界的天道并不敢夺取他的气运，只会在本世界的人身上找补回来。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帮这里的人起卦。
　　“啊？”丘丽莎和肖媚都愣住了，这显然和她们想象的不一样。
　　这时，冉苒终于缓过痛劲，快步走过来拉走了丘丽莎。临走，她狠狠剜了肖媚一眼，刚刚谷心的话，她都听到了，要不是他解释了一遍，让丘丽莎再磨上几次，把人磨烦了真起一卦，那可就亏大了。
　　艾伦冷眼看着肖媚，轻嗤了一声：“你也不嫌累。”
　　肖媚眨了眨眼睛，歪头故作可爱地看着艾伦，笑问：“嗯？都坐了一下午了，站一下当然不累呀。”
　　“呵……”艾伦不再理会故意装傻的肖媚，低头翻起了物理书，明天上午要考理科综合，也是一场硬仗呢。
　　这一天的国际新闻，依然是大篇幅的，关于利美亚各地发生枪击案、以久民众针对贝德惨案上街游行示威的报道。
　　看着一晃而过的，几张枪手和游行群众的照片，牧修烦燥地揪扯了一下头发：“贝德死的都是西维裔的学生，枪手和游行者却大多是迪拉尼人，让他们为西维人出头，天诡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呢？他打哪弄来的那么多迪拉尼裔的狂信者？”
　　创世神教的教徒以西维人为主，在狂信者中，西维人的比例更高。迪拉尼人由于当年差点被西维人杀光，时至今日，他们之中仍有大部分人非常厌恶西维人和创世神教。而且人都是有底线的，若只是为了钱，应该凑不起那么多的人。
　　“这件事比较机密。”
　　见牧修和艾伦看过来，恩斯特清了清嗓子：“施特维斯家和教会的关系密切，我也知道一些内幕。其实最近这四十年里，利美亚有三分之二的迪拉尼裔和克梅津裔新增人口，都在成年后秘密接受了创世神教的洗礼，再加上巴罗大陆及周边区域的克梅津人。更重要的是，那些人中有近一半是狂信者，现在狂信者中，西维人的比例已经降下来了，反而是迪拉尼人占比更大一些。”
　　“是这样吗……”牧修转头看了一眼艾伦。
　　艾伦摇摇头，这件事应该是下属的情报盲区，他不曾接到过相关的报告。不过，短期内大幅增加……他忽然想起，在上个世纪末到本世纪初，几个老牌发达国家曾有一段长达十年的人口增长回暖期，在此期间降生的人口，是他们过去五十年的总和，那个数字是多少来着？他一边思量着，一边用智脑搜索相关的信息，查到具体数字，他不由心头一紧。
　　“恩斯特，你知道那些新增的狂信者，大概有多少人吗？”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期待恩斯特说出他猜测的答案，又不太希望他的猜想成真。
　　恩斯特想了想，又戳开智脑计算了一下：“总数大概有七千万三百万，在利美亚的差不多五千五百万吧。”
　　“这么多！”牧修啧啧两声，“利美亚总共才多少人啊，竟然有七分之一是创世神教的疯子……艹！那些魂珠！”按恩斯特的说法算下来，秘密加入创世神教的，差不多就是一亿五千万！
　　“你也想到了啊。”艾伦苦笑一声，七千万狂信者，比世界各国的现役军人总和还要多。如果天诡的目的不止是挑起两教争端，而是复活十字军，如果那些没表现出异常的另外七千多万人也是狂信者……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他这是，想飞升后还给咱们留个烂摊子啊。”牧修捏了一下眉心。
　　怪不得天诡说他不需要替罪者了，只要能让所有狂信者相信他是降世的圣子或圣父，他分分钟就能凭着海量信仰值飞升。可是，被他搅乱的局势，却不会因为他的飞升而平息。
　　“不管会不会发生最坏的情况，先上报吧。我有几个下属在各自的国家已经爬到了高位，我让他们也注意一下，到时能少卷入一个国家也好。”艾伦也按了按抽痛的额角，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艾伦的智脑忽然振动起来，是学校教务处统一下发的通知——由施特维斯家族企业赞助的潜水救生员假期培训，现在开始报名。报名要求：1、年满18周岁；2、能熟练掌握两种泳姿。
　　艾伦皱了皱眉：“这个计划，竟然落实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