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48、异样的故人

　　他和一个叫魏巍的甲方在某天夜里突然去了一个地方，那是魏巍的别墅。
　　私人会馆，慕知音不敢贸然潜入，只能埋伏在别墅附近通过监听了解里面的情况。
　　“张总，这些都是我养的雏鸡，您大可以放心食用，绝对没有污染。”魏巍说。
　　雏鸡？
　　听到这，慕知音还有些疑惑，两个人大老远跑到这深山老林的别墅里，就是为了吃鸡？
　　“魏总，您的东西我自然放心，您真是客气了。”张擎奉承道。
　　“不过……”张擎话锋一转，像是看到了什么，说：“我看那几只肚子圆滚滚的……”
　　顺着张擎手指的方向看去，魏巍大笑，说：“人嘛，总得有点癖好……不过你放心，都是我的种，干净着呢！”
　　“哦哦哦……”
　　听到这，慕知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他们口中所谓的“雏鸡”，很可能是指处女，而“肚子圆滚滚的”，应该是说怀孕了的。
　　回想林天这样十几岁的公子哥儿都可以在林家郊区的别墅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两个中年男人在自家别墅做什么龌龊事都是有可能的。
　　一提到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受欺负了，慕知音总是义愤填膺，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女孩子都是干净清澈的，怎么可以让这些肮脏的男人玷污，更不要说，让她们大了肚子，还继续玩的。
　　想到这里，慕知音连张擎身上的设备都不想收回了，直觉得脏。
　　收拾东西往家走，越走慕知音越来气，当场留给林氏兄弟发信息，让他们去任务系统里找找，有没有“张擎”或者“魏巍”的名字。

　　慕知音不在的这段时间，林氏兄弟通过景海然的职务之便，已经将陈沧的信息收集完毕，林乾甚至去陈沧常去的各处踩好了点儿，只等林天的计划书出来，两人便可以行动。
　　按理来说，目标的资料已经如此完备的情况下，计划书只是一晚上的事儿，可林天愣是拖了一个星期。
　　林乾看不下去了，与林天争辩，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让着谁。
　　景海然虽然不参与他们的争论，但被迫成为旁观者，也很是心烦意乱，一开始还会训斥两句，后来直接不在家里待了。
　　兄弟俩自己的任务都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心情留意慕知音发来的消息。于是，直到慕知音气鼓鼓地推门进屋，那两人都没帮她找到关于那两人的任务。
　　看到慕知音回来，三个老爷们儿像是有了救星：景海然终于不用独自面对兄弟俩的修罗场；林天像是有了靠山，觉得终于有人能给他撑腰；林乾更是气粗，他预测，林天这种行为在慕知音这应该也是不合规的。
　　谁知慕知音都没听他们说什么，直接丢给他们仨一个白眼，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再出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概是过度共情，慕知音现在只要看到男的就厌恶，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对方多帅。
　　想来林氏兄弟是没帮忙找任务，慕知音也不指望他们了，干脆自己去找。没想到还真有一个要刺杀魏巍的任务，于是她连任务书都没预览，直接接了这个任务。
　　景海然手机提示音响起，锁屏界面弹出一个弹窗，内容大概是：“海洋”组接受刺杀魏巍任务，请于任务锁定日期结束前提交行动计划书。
　　点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个不怎么挣钱的任务，景海然有些不悦，想去质问慕知音是怎么回事。
　　刚站起来，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提醒他计划书已提交成功。
　　计划书提交，除非行动部将其驳回，否则是不可以放弃任务的。然而以慕知音现在的能力，这种简单小任务，是绝不可能有被驳回的可能的。
　　“慕知音！”景海然怒砸慕知音房门，“你有病吧？！好好歇着不行吗，干嘛非要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任务？”
　　慕知音没回答。
　　“慕知音，我数三个数，1……2……”
　　房间门被打开，晃了景海然一下，害得他差点儿摔倒。
　　“你……”
　　他刚要将满腔怒火发泄到慕知音身上，就被慕知音抓进去。
　　“我今天跟踪张擎，听到了这个。”慕知音将录音放给景海然听。
　　或许是见多了世态炎凉，景海然对他们聊天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想法。相较之下，他更担心慕知音的想法。
　　“所以，你就领了那个任务，要去杀了魏巍？”
　　“是。”
　　景海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知道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他曾经立誓，不管在何种情形下，他都要无条件支持慕知音。
　　“需要帮忙吗？”景海然问。
　　“不需要。”
　　慕知音知道，以景海然的性格，即便她拒绝了他，他也是会跟来的。
　　这一次，慕知音草率了。
　　她太急于弄死那个人渣，以至于这个人的背景和社会关系都没有调查清楚，直到她在一个酒店门口看到魏巍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跟魏紫繁是亲戚。
　　魏巍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平时他都随身带着保镖，即便是跟家人在一起，也不会走在最外围。
　　也不知怎的了，魏紫繁就像知道慕知音的意图一样，总是能准确挡在慕知音击杀魏巍的轨迹中间。
　　瞄了几次都没能找到最好的狙击角度，慕知音心烦意乱，收了枪，想找个地方近距离击杀。
　　走到一半，她突然找到，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即便是离得近了也不一定能成功刺杀，于是临时改了主意，扭头往车站方向去。

　　慕知音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那三人已经睡了。
　　她悄悄摸进房间，坐在工作台前连夜拟订补充计划。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慕知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自己重新制定的计划，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让景海然帮忙追加了三天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背起行囊又往车站去了。
　　追踪器显示，魏巍已经离开城去了铭城。
　　铭城，正是清淼大学本部所在地。
　　更重要的是，陈沧正就读于这所大学。
　　她不想见陈沧。
　　她知道陈沧喜欢她，一直都喜欢她；她也知道魏紫繁至今都喜欢陈沧——这点在魏紫繁的信里有提到；她更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喜欢魏紫繁，从魏紫繁红着眼眶从教室里跑出去的时候，她的心就狠狠地被揪过去了。
　　她不想见陈沧，主要是不想让魏紫繁难过。
　　平时倒没什么，越是这种要见到故人的时候，回忆就会像涨潮的海水一般涌上来，将她卷入海底，透不过气。
　　忽然，慕知音清醒过来，晃晃脑袋。不管有谁，任务总是要做的，于是转身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收拾装备去了。
　　魏巍喜欢花骨朵，慕知音刚好也是。无论多么金刚芭比的内核只要有白幼瘦的外表粉饰，那些中年油腻男就一定会上钩。
　　这次去铭城，魏巍是去给大学生做演讲的。毕竟，人渣也是可以成为优秀企业家的。
　　慕知音计划着装作学校里仰慕魏巍已久的女学生，结束的时候冲上去“不小心”撞到他，完成狗血剧情常见邂逅。
　　能够想出这样俗套的邂逅模式，还要得益于初中时看的那些霸总小说。只不过，慕知音也没想到，所谓“霸总”有时候也包括中年油腻男。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这是墨菲定律。慕知音从未想过，偌大的校园，如果遇到陈沧，她该说些什么。
　　谁知道，陈沧是学企业管理的，这种讲座他无一遗漏，于是，今天他来了，一入场就看到了身着吊带碎花裙的慕知音。
　　相比于几年前，慕知音褪去了些许婴儿肥，把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前凸后翘，身姿曼妙，搭配上她那张天生人畜无害的可爱面孔，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即便是在人堆里，也无比光彩夺目。
　　陈沧怎么会看不到她。
　　“慕知音？”
　　他顺势在慕知音身边坐下，惊讶之余有些许兴奋，上次回母校听说慕知音去海城了，还很是失落，如今再次相见，他相信这是天意。
　　此时，慕知音的注意力完全在魏巍身上，没空与陈沧叙旧，只随口应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来玩的，还是来学习的……”陈沧一连问出好些问题，慕知音都敷衍过去，目之所及，唯有目标人物。
　　聊了几句，陈沧看慕知音兴致不高，面露窘色，他发现慕知音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即便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便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看来看去，也只有台上那几个老头。
　　“你在看什么啊？”陈沧不明所以。
　　“没什么。”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没有丝毫要收回的意思，偶尔与魏巍交汇，慕知音便立刻调整成倾慕的神情。
　　陈沧也看明白了，她是在看魏巍。
　　“你也喜欢魏老师？”这个所谓的喜欢，是指仰慕。
　　“啊……”慕知音终于将视线转移到陈沧身上，看着他说：“对，我很喜欢。”
　　“你……”
　　他从慕知音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慕知音，像劝说或者是询问，却终究都没说出口，他甚至不敢往那方面多想。
　　这是陈沧第一次没有认真听讲。他的注意力全在慕知音连上，企图从中找出一些证据，证明他想错了。
　　可是，直到演讲结束，可以作为证据的表情一个都没出现。
　　散场，嘉宾离席，慕知音不顾陈沧的阻拦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与魏巍撞个满怀。
　　她跌倒在魏巍怀里，无尽春光从领口倾泻，再看慕知音那张惊恐无辜的脸庞，在一副金丝眼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纯良，这就是魏巍一直想在那些女孩身上找到的欲望。
　　如果这不是学校，他一定会直接把人拉上车。
　　“对不起。”
　　没想到，声音竟也如此甜美，此等尤物，人间少有。
　　“不打紧……同学，走路要看路啊。”
　　借着扶慕知音起来的机会，魏巍吃了不少豆腐。
　　论道貌岸然，还得是清淼区这些经商的。即便春心已然如洪水一般奔腾，表面却依然静似湖水。慕知音暗自嘲讽着，你就笑吧，没几天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