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49、惩戒

　　慕知音从未被人这么摸过。
　　男人的宽厚又粗糙的手掌覆在女孩缎子一样细腻的皮肤上，引得女孩一阵恶寒。
　　就是这么厌恶，慕知音也要装□□慕的样子，故意往魏巍那边靠一靠。
　　这一幕被紧随其后的陈沧尽收眼底，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卖弄风骚的女人曾经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
　　陈沧停住了脚步，望着慕知音的一举一动，眉头紧锁。
　　魏巍，排行榜排名第六，比现在的陈沧高八名。
　　这样的鸿沟让陈沧敢怒不敢言，他害怕如果惹怒了魏巍，他自己的前程也会土崩瓦解。但他又实在痛心慕知音。踌躇良久，他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余光看到陈沧离开的背影，慕知音总算松了口气，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任务中去。
　　而后，慕知音借着要签名的功夫，跟魏巍交换了电话号码。
　　看着魏巍上了车，她打算在校园里随便逛逛，等待着魏巍的来电。
　　以她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这个魏巍今天一定会打这个电话的，他这种人等不了那么久。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之后，电话响了，是魏巍。
　　“同学，我看你好像有些问题想问我，刚才我也没顾上，既然你这么好学，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单独给聊聊吧？”
　　慕知音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就你那点儿龌龊的想法，我还看不透？
　　“好呀，魏老师，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呢？”装模作样。
　　“我的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在你们学校附近那个KTV门口等我吧。”
　　“啊，为什么要去KTV啊？”慕知音在装傻。
　　她在清楚不过了，全大陆的KTV都是魏巍开的，他从十年前，也就是慕知音刚进组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垄断了，十年来一直没有被顶替，大家都说，除非是魏巍死了，否则这一项娱乐产业永远都得姓魏。
　　“哦，你说这不是巧了么，我今天刚好有个应酬在那……嗐，我平时很少应酬的，但今天这个是榜二的李总，咱也不敢得罪……不过呢，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才叫你一起来的。”
　　漏洞百出。
　　榜二那人慕知音知道，根本不姓李，而是姓黄，叫黄驷礼。
　　黄驷礼年轻的时候，黄家只是排名五十开外的小门小姓。那时候，大家都亲切地叫他“礼哥”，后来不知怎的，黄家一夜之间飞黄腾达，跃居榜二就再没变过，于是大家又尊称他为“礼爷”。
　　如今黄驷礼已是耄耋之年，在病床上靠药物吊着命，很多年没出过门，外面认识他的人已经死光了，大家只知道榜二的那家家主叫“Li爷”，却不知道是哪个“Li”，更没人见过他了。
　　除了一些世交，没人知道黄驷礼是不是还活着，甚至没人知道这家现在究竟是不是黄驷礼说了算的，但外面的人都等着老头咽气，这样大家的日子才能稍微好过一些。
　　有不明真相的人，不知从哪道听途说，说礼总只是在病床上躺着，剩最后一口气了，药一停，就得玩儿完，这家早就不归礼老爷子管了，而是他的长子李子光（实际上叫黄之风）继承。
　　打这个传言开始，榜二这家才彻底变成了“李”家。
　　所以说，榜二的那人，既不是“李总”，也不会认识一个只有自己一半岁数的中年人。总之，魏巍在说谎。
　　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慕知音已然看出他是要做什么，依旧装作信了的样子，在KTV门口等着魏巍。

　　不多时，魏巍到了。
　　“魏老师。”慕知音礼貌打招呼。
　　“小薇同学，你来了。”
　　魏巍嘴里的“小薇”是慕知音这次任务给自己的化名，全名叫“毕莎薇”。方才请魏巍签名的时候，已经将这个名字告诉他了。
　　这个魏巍倒是真不见外，才见第二面就已经叫得如此亲切了。
　　为了任务，慕知音忍了。
　　她跟着魏巍来到一个包间门口，门外隐约能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歌声，两人推门进去，里面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而后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像哈巴狗一样欢迎魏巍的到来。
　　“魏总，这位是……”
　　“哦，她是我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一个学生，对我演讲的内容很感兴趣，我带她来跟大家交流交流经商经验。”
　　闻言，众人表情各有千秋，但无一例外都透着猥琐。
　　慕知音明白，这些人都是魏巍叫过来玩她的。
　　“各位老板好，我叫毕莎薇。”
　　简单的介绍之后，魏巍将她推到一个靠近中间的位置上。慕知音眼看着他对所有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起身说：“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听到这句话，慕知音恍然大悟，魏巍今天带她来，只不过是为了给这些跟他有关系的人安排一个女孩，而他自己，一定还有别的安排。
　　之前调查的时候，慕知音就知道，这个魏巍从来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之前张擎去他家的时候玩过的女孩们，如今都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个人渣，还真是老奸巨猾。
　　魏巍起身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慕知音，是一副奸佞的嘴脸。
　　原本慕知音的计划里就没有跟着他去这些娱乐场所，她计划的是去魏巍入住的酒店，再杀了他。
　　如今魏巍将她留在此处，证明那个房间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了，这样一来就又多了一个女孩要遭殃。
　　看着周遭一张张猥琐的嘴脸，慕知音大脑飞速转动，终于，在服务生送酒来的时候，她有了机会。
　　几分钟之后，看众人横七竖八地晕倒在房间里，慕知音勾勾嘴脸，赶紧顺着追踪器提示的方向去找魏巍算账。

　　美人计不成，就只能“破门而入”。天色渐晚，气温微凉，一出门，慕知音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藏装备的地方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一会儿需要打斗的话，还是得注意保暖，不然很可能会因为肌肉状态不好而影响结果。
　　于是，她又回到包间，企图从中找个看着干净点儿的人，“借”他的衣服穿穿。
　　环顾四周，她发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还算白净。凑近看，衬衫衣领袖口都是干净的，身周也隐隐散发着蓝风铃的香气，如此看来，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
　　慕知音眼疾手快，扒了那人的外套，还留了一张取衣服的字条，便把自己裹衣服里，急匆匆地走了。
　　听见关门声，那人睁开眼，纤长的手指从衬衫口袋里夹出那张纸条，浅浅一笑。

　　当慕知音装备齐整地出现在魏巍面前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她来。
　　“你？”
　　魏巍惊得语无伦次。
　　没等这边慕知音放出狠话，旁边的女孩先开口了。
　　“慕知音？”
　　这个声音，慕知音永远都不会忘记，是魏紫繁。
　　可是，魏紫繁不是魏巍的侄女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气势汹汹的慕知音也被灭了气焰，她惊愕地看着魏紫繁，又愤怒地看着魏巍。
　　“你究竟是谁，怎么进来的？”
　　魏巍先恢复理智，起身作势要将慕知音制服。
　　魏紫繁见了，赶忙去拦，说：“叔，这是我一个好朋友，可能是找我有急事儿，您别跟她计较。”
　　“你的好朋友？”魏巍疑惑地看着两人，紧接着又笑了，说：“你这好朋友，刚才还对我投怀送抱的，不过呢，她那点儿小心思还瞒不住我，让我送给几个小孩了，也不知你这个朋友，可有没有咱俩……”
　　“啪。”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魏巍就要对魏紫繁动手，慕知音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清脆。反正这人今天也不用活了，与其死后鞭尸，不如活着的时候打了痛快。
　　“你个小蹄子，是不是想活了！”
　　魏巍何时受过这种气，平常在外面被人奉承惯了，如今挨了一巴掌，还失了颜面，自然是要找回来的。
　　不过这样一来，魏巍也没了玩的兴致，反手又要去抓慕知音。这回魏紫繁也拦不住了，看着魏巍变得猩红的双眼，魏紫繁吓的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慕知音哪是一般的女孩，一个后撤躲开了魏巍的手，但这一下没抓到纯粹是意外，有了心理准备，魏巍便不会失手。
　　果然，下一次，慕知音被魏巍钳住脖颈，像一只小猫一样，被他拎过去。
　　终究还是年龄太小了，能力有余而经验不足。
　　“你跑啊，我看你要跑到哪儿去！”魏巍贴着慕知音的耳廓说道。
　　此时慕知音心里完全没有恐惧，只是觉得厌恶，厌恶魏巍，厌恶这种身体接触，厌恶他嘴里酒臭味。
　　“你已经死到临头，我还有什么必要跑？”慕知音反驳。
　　“呵……”魏巍冷笑，“死到临头的是你！”
　　说话间，魏巍掐着慕知音的脖颈朝茶几的尖角撞去。魏紫繁吓坏了，捂着耳朵蹲在沙发旁边，除了尖叫哭喊，再无其他。
　　玻璃碎裂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鲜血沁入地毯上酒红色的花纹里，增添了一份艳丽。
　　不知过了多久，夜晚恢复了方才的宁静，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魏紫繁试探着放开捂着耳朵的手，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她本能地往后退，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抬头却看到一张脸，笑魇如花。
　　“我送你回家。”
　　竟是慕知音。
　　魏紫繁这才看清茶几那边的情况，躺在血泊之中的是魏巍，而破碎的，是阳台的玻璃。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短暂的温情时光被打断。听声音，应该是酒店的楼层经理。情急之下，慕知音示意魏紫繁去应门，自己则负责收拾残局。
　　看着魏紫繁怯生生地走到玄关处，她这才试着将魏巍拖到浴室去，才发现，刚才的挣扎已经耗尽全身力气，手指都在发抖，根本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