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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撒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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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漏头上顶着六个“.”,他们终于结束,现在第二天清晨。只不过最后是贺雪来与他议事,白漏那省略号又加深一重,那岂不是梅掌门……
贺雪:“六年前五仙门犯过错事,曾经的五派已绝迹,在江湖上荡然无存。”
白漏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晓,包括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哪件事?”
贺雪:“仙门屠戮乔氏。”
贺雪声里附骨的寒,令人稍感不舒服,他笑:“那我们就从雪山派掌门抱回一个孩子开始讲:那孩子生就口唇外翻,通体红色,肤如粗稿无药可医。他们说这是人妖私结的恶果,报应到孩子身上,永远好不了。”
“这个病确实无法治愈,裂开的皮肤只会越来越厚,掉头发,盗汗,变成……”贺雪撕开人皮,“我这样的人。”
白漏直接吐了,他捂着嘴:“对不起,你继续。”
“他当年不是被父母遗弃,是要他在原地等他们讨得东西回来,为人父母自然不愿意孩子看到自己跪着求人的模样。而道长问他亲友可在时,他摇摇头,跟他回去。”
“多年后家里小院变成荒地,而杀他们的人是当时名立江湖的盟主,于是他修成雪山之巅最高功法,杀了盟主。以眼还眼,以报还报。最后自废武功。”
“正是当年,老仙主当各仙友前亲自处置我,从始至终,我都看到只是人眼睛里的憎恶,厌恶,怒火,没有一个人出来说盟主是错的,没有一个替那对农夫妇说话,觉他们可怜。”
白漏捏着额心,“所以,”
贺雪:“我接受老仙主的惩罚,我接受他们的指责与评判。同时散播黑莲钥匙的去向。”
白漏:“黑莲钥匙?”
贺雪:“黑莲乃地藏王底座,里面有登仙之诀,得者羽化登仙,钥匙至今没有人知道它长什么样,相传最后落在魔尊手里。”
白漏心里一腾,他极快压住情绪。
贺雪:“五仙门为追寻此钥匙,轻车熟路将乔氏灭了门,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送去一个封锁之境作种子肥料。”
白漏:“你亲眼……”
贺雪:“没错,我亲眼看它发生,且一定程度上是我促成了它发生。”
白漏问:“是谁做了虚境解封局?”
本以为他不会再说,没想到他知无不言,言及不讳,“五仙门。我只需散播长生法分盒子和钥匙,钥匙在龙虎山,是把天人的剑,而这东西需得血祭,血流成河才能逼它出世。”
白漏:“程西山与你什么关系?”
贺雪眼里迷惑:“谁?”
不是他指使程西山。
白漏不解释继续问:“你现在所讲与后来五仙门覆灭有何关系?”
说到这时,他没有皮的眼珠振动两下,“五仙门……”
他说话时突然袭击,白漏避开及时,紧接数道暗门都没将此人击中,贺雪眼里闪过惋惜。
白漏则震惊:“是你?”
千重境芭蕉林与洛姜同坐的那一人,虽然她模样普通不易记住,换过性别,但神态来自皮下,那个阴暗记忆犹深。
贺雪却歪头说:“奇怪,你为何待这么久也没事?”
他说的是迷香,刚一番解疑就是等白漏发作,白漏身上常带小金子又常受魔气润泽,现在迷药基本对他无用,现在不是也想这么多的时候,白漏往回,离开这里。
贺雪一开始闲适惬意,渐渐白漏进入一个迷阵,他却跟没变化似的一间间房出去,一间间房这才不正常!按理说他应该闷头在房间里转圈,无论往哪走都会回他面前。
贺雪这时才动身追,谁知他踏入周遭就变正常了,迷阵发笑的将自家主人兜进来,贺雪的面色逐渐和气。
“我一定是平时依赖仙术才半身不遂。”白漏喘口气,继续跑,面前闪过一个人,“梅相晗!”
梅相晗微诧,身上掌门服,刚教学完弟子早课,一脸庄严肃穆,正不紧不慢往这走,白漏抓住就往外拉。
“野狐兄?”梅相晗一脸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白漏怕告诉他接受不了,“我们出去说吧。”
梅相晗一揽袖子,吟吟笑道:“唉呀,跟小雪间不必见外的。”他又要往里走,白漏无奈,把人拉住,只得胡诌:“里面有蟒妖蜕皮!我们等会儿再进,很吓人。”
结果,“小雪有危险?”
嗖—梅相晗就没影了,白漏往外走两步又回来,再决下心往外走,他抓住脸往回,“啊……麻烦死了!”
两边对峙时贺雪的脸还没换回,他撕下人皮面具后就是没有皮,之前的纸皮肤被他全剥了,幸好,这样也免得贺雪回咬一口。
梅相晗差点吓晕,白漏准备好的扶住,梅相晗怅然若失,“小…小雪?”
贺雪依然是斜着脑袋,,非常平静,要看他是什么反应,“是我。”
梅相晗还是难以接受,甚至重复一遍白痴问题:“你是小雪?”
对方显然失去耐性,说:“你设的什么破迷阵把我困这里,还不撤了。”
这句话后白漏才意识到自己处境。
他没有防备过老友,以为当事人被蒙鼓里,他欲问个清楚你向谁:“梅相…”梅相晗数颗钉子打入白漏奇经八脉,这么多钉子不是突发一招,而是蓄势待发。答案在这里,不是吗?
白漏此刻百味陈杂,“我算什么?”
梅相晗挡贺雪面前,贺雪隐隐后退,在梅相晗肩际探前看他。
梅相晗看他身上血洞,只一个劲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
白漏:“我不要你道歉,我给你时间解释。”
贺雪:“这他还真不如道歉。”
白漏:“梅相晗!”
梅相晗低垂着头,没错,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面前情况无非就是这么个答案:梅相晗喜欢贺雪那一半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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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梅相晗来看他,原来往日仙风道骨的掌门却可以看着这么贼眉鼠脸猥琐油腻,白漏腿没绑,在梅相晗坐下之时一腿将他从凳上蹬下去,梅相晗不气不恼扶正坐下。
白漏:“窝囊。”
梅相晗:“就让我这么窝囊吧。”
“梅……”他干嘛要咬牙切齿?眼下还不够清醒?他把怒气打团吞掉,尽量从容,“你会把我怎么办?”
梅相晗:“听小雪的,他还没告诉我。”
“……”白漏说:“你过来。”
梅相晗噔噔噔退几步。
“我很凶吗?”凶神恶煞白漏:“你脸上有东西,我指给你。”
白漏:“你他妈……”
梅相晗过来,白漏挣铁链:“你自己把眼睛拨开。”
梅相晗把眼睛拨开,里面有数条虫子,不是情蛊的症状,是:“尾蚴?”
梅相晗立刻跟他隔开,瞧见这拒绝治疗反应,白漏膛目:“他要你命啊你也护他?还是你不信我?”
梅相晗低头,不看他:“他要这条命,拿就好了。”
白漏一时无话,“这命你就这么给了?我问你,几年费时栽培,你的命属谁?”
梅相晗:“你不是我师父,我也没求你培养。”
棒极了…当初趁还小就该拿斧子劈死。
白漏没说话,刚好梅相晗也不想,两人就这样隔距相坐,半晌后:“狐狸,我……”
贺雪:“你们在说什么?”
他从暗室后进来,进来得恰当,白漏说:“嗯,狐狸,然后呢?”
梅相晗:“我……”
贺雪坐他腿上,两瓣臀亲密包嵌,梅相晗浑身一激,惊得肤色都变了,贺雪没有反应,他拂开衣袖白雪,右腿叠前,道:“坊间闻野狐空临于世,无人知其姓氏,但是人总有姓名吧?先生又是扮演济世野狐,又是扮演反天逆行的梅竹相师,到底是什么手段?”
白漏:“你看我现在是什么?”
贺雪看了他,细细看,最终挤出两个字,“凡人。”
白漏:“那不显而易见的答案?两个身份丢掉,无非是想做一场能朝夕与共到白头的,凡人。”
贺雪一时问到索然无味。
两人走后,白漏揉揉手,柱上还绑着另一个黑衣“他”,把他绑在隐秘地,现在不是最好寻密的机会?
结果刚走半步,外面传来敲打墙壁声音,叫他:“白念念!”
白漏汗,忽然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不安。
“你们出来了我朋友怎么没出来?不可能,你们把他藏起来了!绑人索钱!仙门大派绑架!”和尚嗓门不小,雪山弟子围着静室,静室渐变成菜市场,笑死了,贺雪压根不想搭理,可和尚一杖把拦他几位门徒打开,仿佛在说:雪山弟子,什么也不是,跟脆皮一样,而且他招式毫无章法,就……拿着一根铁杖直转,“啊~啊~啊~”
基于雪山之巅脸面,贺雪出手,原想将他杖尖定住一招制敌,然碰到时铁杖荡出金光将他给震飞了,这人的武器……
梅相晗接他落下,两人没额外眼神,“贫道与仙师谈话后已自后山离去,未与小师父知会是贫道失礼。”
和尚停住撒泼,脸不红气不喘,挠头:“当真?”
别信,不,快信,信了快滚。
和尚昂头拍胸道:“你一番说辞我如何取信?”
梅相晗将一个旧物拿出,旁人看似一块碎玉,“这块碎片是相师亲手所赠,收到之时尚残留血迹,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又怎会骗你?”
在旁的白漏一时默言。
和尚:“你和他关系好?为何我这些年从未听见过你有任何显摆?”
白漏心脏狂跳一拍,耳朵不觉放敏,也想听个说法。
梅相晗:“我与他结交时自然是不知他要做逆天事,奉他为首,年少妄为,幸错事未酿,才有雪山之巅今日之盛,相师,我曾对他是忠心耿……”
“碰——”左边花瓶碎裂。
梅相晗:“不管他做什么事我都是鼎力支持,倾尽全力,虽当时是几个人为,但全冠他梅竹相师名下我也没任何怨言,就算花去全部家当,也一定助梅首渡过难关,只是替我们辛苦创下的基业所不值……”
“白漏。”洛姜抓住他施术的手指,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木僵状态:冰冷,颤抖,麻木,眼睛里栓住的迷茫,前方依旧是滔滔不绝的高亢讲话,就算是被人揽进怀里,也没察觉。
“麻……”
“哪里?”
“嘴,脸,手、手…好麻。”
“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