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48、第四十八章

　　“什么？为什么呀？”

　　泊尔娜黛看着眼前虽然笑着，但眼神却格外严肃的加埃利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之前其实就在思考这件事了。”加埃利欧转过视线，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叉着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落地书柜上。那里面被少女放了很多的书，甚至最近因为放不下开始堆积在了所有剩下的窄小空间里“监察局的工作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虽然父亲是想着等我资历足够了之后，慢慢往中心高层调任，但……我最近思考了很久，觉得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泊尔娜黛的病情真相，这段时间以来加埃利欧总是忍不住在闲暇时思考类似于人生，时间，还有意义等有些哲学的问题。

　　然后他才突然之间惊觉，自己身边的人都渐渐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原本认为因为性格等原因可能前路艰难的卡尔塔，都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舰队司令官，或许在作战上比当初实战课比她高好多的自己都厉害。

　　而麦基利斯，这段时间开始协助处理蒙塔克商会的事情后，被阿历克塞安排了很多工作。另一边，他又管着伊修家在地球的产业，以便在那些地区配合着莱斯达尔的动作，关键还要防备着这个人不会卖他们，连监察局的工作都几乎扔给了同部门的自己。

　　而留在监察部能有什么工作？也就是考察一下每个部门的绩效，时不时公费去各部门，各工厂及舰队视察一下，偶尔再确认一下各研究部的进展，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但这些事情，并不是每天都会更新都需要确认，所以对于监察部的大部分人来讲，这个部门实在是过于清闲。所以，能入职监察部的，除了七星和一部分高层的后代子弟们以外，也不会开放给普通平民。

　　这样的生活，这种凌驾在所有人之上，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拿着高昂的工资，也能到处受人奉承，随随便便就能往上升迁，最后继承自己的父亲进入七星议会……这一切，是很多七星继承人走过的路子，就连他的父亲也是如此。

　　有什么意义呢？那他在士官学校努力追寻着麦基利斯的脚步，不断地想超越比自己优秀的人，想着往更高的地方迈进的那些挣扎，彷徨，尽力……就是为了换来这样的人生吗？

　　他觉得不是的。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生！

　　加埃利欧是看到过火星上那些下城区的人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最初他也会恶心，会觉得可怕，但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的这种反应有多么的矫情。等到麦基利斯跟他坦白后，每次他要写报告给泊尔娜黛，加埃利欧都会凑过去看看他在写什么，两个人也经常为其中的一些点争论，探讨。

　　那个时候，他才慢慢地，一点点明白泊尔娜黛的思想里包含着一种他不是很了解，却非常特别又惊人的理念。等到之后，他看见在蒙塔克商会的作用下，火星上面开始有了一系列变化后，才真实的感受到泊尔娜黛走着一条多么艰难，却未知且深远的道路。

　　明明谁都不敢保证这样是不是会给人们带来好的结果，但她为什么能那样义无反顾地，头也不回地，就这样踏着荆棘坚定地走下去呢？

　　直到今天，加埃利欧终于明白，那是因为这都是她想要的。

　　或许她仅仅只是因为，觉得是对的，觉得可以做，想要做，便就如此上路了。

　　这让加埃利欧想起了他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物纪录片，那里面提到了企鹅迷失方向的未解之谜：有很小一部分企鹅会突然不再去觅食也不再回栖息地，而是朝着大陆深处，向着大山而去，明知将死也义无反顾地，甚至有些笨拙地奔去。

　　那时候才几岁的他，看着纪录片里那小小一只的企鹅，在雪白的冰原上向着远处的巍峨大山而去的画面，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他想，为什么，为什么要朝着必死的结局而去？或许在走不到大山前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这些企鹅知道自己或许注定不会成功吗？

　　它们多可怜啊。

　　小时候的自己，想了很多，脑子里乱糟糟的，最终也不过凝结成了这样一句叹息。

　　如今，作为经历了不少的成年人，加埃利欧才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最可怜的。因为太小了所以不懂得什么是理想，只秉持着动物的本能，认为活下去，活得久，活得轻松愉快，然后繁衍便是人生的全部了。

　　泊尔娜黛病情的真相无疑带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却也让他突然懂得了为什么从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开始想得那么远，就已经一步步地走下去了。

　　也许，她是有预感的，像那样的企鹅一样，明知或许会失败，或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依旧朝着心中的大山走去。

　　那么他自己呢？在他的心里，会不会也住着那么一只企鹅？

　　一旦想到了这里，加埃利欧就停不下来对此刻耽于现状的自己感到了厌恶。如果他还是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就和每一个七星继承人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顺风顺水地长大，高高在上地死去，那就也罢了。

　　可他偏偏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不是洁白的玉石阶梯，不是夯实的钢筋水泥，那是多少人的血肉和未来，肮脏却真实。

　　“所以，我想去火星支部。”

　　因为要帮阿历克塞在外打掩护，麦基利斯经常会申请外出巡查火星支部。大概是感觉到了经常来的监察局三佐和火星监察处处长关系很好，支部长康纳`康拉德时常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一直很想和这两尊大佛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有机会把他调回去。

　　谁想待在火星这鸟不拉//屎的旮旯啊？那些巨大企业他们支部管不着，小家族小企业又捞不来多少好处，偶尔招点建设标或者清理海盗的标，大企业经常不会给他多少面子，也就是表面敷衍一下罢了。会捧着他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

　　康纳`康拉德好歹也是梵格尔夫土生土长的加拉尔霍恩人，他总是自诩高贵，既不愿意和那些小门小户来往，面对巨大企业的人时又依然带着一种看不上眼的傲气，这也不怪人家为啥敷衍他了——虽然加拉尔霍恩惹不起，但人家背靠的经济圈也不是你一个听都没听说的出身就可以随便瞧不起人的。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人愿意来火星支部顶缺，康纳`康拉德其实已经给上面递过好几次申请调岗了。本来按照正常程序，5年以上的申请是可以通过的，但总务局这不也考虑着康纳的家族就那样，与其调其他人来吧，还不好处理，便一直压着不了了之。

　　可惜，不管是阿历克塞还是麦基利斯，他们都不是真的为了火星支部才主动往这儿跑的，康纳的那些媚眼也就是抛给了瞎子看，谁都没把他当回事。

　　当然，麦基利斯是感觉到了装没看到而已，他毕竟在察言观色这一点上已经出神入化了。所以回来之后还和加埃利欧提过这件事。

　　原本就是两个人八卦一下，顺便谈到了加拉尔霍恩目前这些占着官位的人，有多少是和康纳这样尸位素餐，只考虑着有没有油水可捞，一旦没有就会费心蝇营狗苟，满脑子只想着要脱手的自私自利之徒。

　　对于加拉尔霍恩来讲，火星支部是个鸡肋，但泊尔娜黛让他们看到了火星发展起来的巨大潜力。特别是在半金属矿的开发逐渐走上正轨后，深入内部的麦基利斯等人都清楚，七星还有高层此时有多么忌惮蒙塔克商会。

　　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导致加拉尔霍恩彻底失去在火星的话语权，蒙塔克会通过操纵半金属能源一点一点吞噬掉火星的经济，这样下去，什么EM经济协定都将成为一纸空文，加拉尔霍恩乃至其余经济圈也无法再随心所欲地干预火星的经济活动了。

　　那个时候，火星就被彻底解放，不再是哪个经济圈的隐形‘殖民地’。

　　再往深一点想想，如果这也给了那些底层人民希望，让他们看到了原来经济圈和加拉尔霍恩经济、武力双管齐下的封锁其实并不是密不透风的——这也正是泊尔娜黛想要传递出来的讯息。

　　她在那些火星的大部分孩子，还有人身上看到了他们对于尊严和生命的渴望，所以她一直想着，要解放这个捆绑着世界的扭曲枷锁，只要给人一点点希望，他们终会形成燎原之势的。

　　加埃利欧作为第三者，站在一边观察这群人久了之后便也懂了很多。他惊觉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只企鹅一直在引吭高歌，一直在鸣叫，想要叫醒他，告诉他，他的大山在哪里，

　　现在他终于醒了，也该启程了。

　　“火星支部长一直想调任回来，我听麦基利斯给我讲过，他去视察的时候那边的管理实在是烂透了，训练也不成样子，兵力衰弱。我看到卡尔塔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坚定的司令官，突然想起我也有过这样的梦想。”

　　他对着泊尔娜黛笑了笑“果然，比起加拉尔霍恩的中心部门，我还是更适合呆在军队里面。我想去火星支部试试看。”

　　泊尔娜黛看到加埃利欧的眼睛闪闪发着光，就像是她很早以前，在动画里见到过的那个样子。

　　是让她从此沉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