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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两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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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寄雪愣了一瞬才想起,应该是谢君池。
他们约定好,每晚谢君池都来房中寻她施针。
容寄雪连忙起身开门,将谢君池迎了进来。
在她开口之前,谢君池很自觉地双手用力,将自己放在床榻上。
容寄雪找出银针,在火上烤过之后,对准谢君池身上穴位扎了下去。她知道谢君池脸皮薄,也不强求他把衣服掀起来,反正就算隔着一层衣袍,以她的眼力也完全可以找准穴位。
室内一片静谧,谢君池突然开口:“你好像不大高兴。”
用的是肯定句。
容寄雪勾了勾唇角:“为什么这么说?”
谢君池没有回答,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我方才来的时候,恰巧看见那位郑国女从你屋子的方向离开。”
“哦。”容寄雪似乎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件事,“然后呢?”
“她于你有愧。”
容寄雪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她嗯了一声:“你要说什么,不如一次性说完。”
她的表情很是淡漠,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所以你们从前认识,说不准,关系还很好。”
“我观她行为举止,不像什么侍女出身,更像哪家教养出来的千金。而且,她不会武。”
“不是说她筋脉尽断了么,如此也是应该。”容寄雪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谢君池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黑发垂落在枕间,简直就是一幅美人图。
“虽然手上习武留下的茧子,小心养护是能消去,可习过武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种细微的差别,少有人能看出来。
容寄雪想,谢君池,看来也是一个武者,只是功夫不知如何。
应当不会太高的,否则也不会被害得目盲腿瘸。
她没有接话,只静静听谢君池继续说下去。
“在浮阙山的时候,我听陈先生说,你是坠崖后被救起,一身筋脉尽断,再无法恢复。”
“这其中种种联系在一起,让人不得不多想。”
“阿容,你才是传闻中那个反杀先天的郑国女吧。”
容寄雪停下动作,突然俯下身对上谢君池的目光,他们的脸挨得极近,呼吸之间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谢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人生最是,难得糊涂——”
容寄雪眼中带着冷意,那是猛兽捕食猎物时,蓄势待发的蛰伏。
被这样看着,谢君池反而笑了起来,眉目如同水墨晕开的山水,烟云笼罩,一不小心就叫人迷了心。
“不巧,在下从来觉得,知道的越多,才不会轻易叫人哄了去。”
容寄雪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直起身来,口中道:“如你这样好看,只会哄别人才是,哪里会被人哄了去。”
她似乎并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算着时辰到了,为谢君池取下身上银针。
“你在房中煎药可方便?”容寄雪问他,毕竟是腿不能用,不方便也是正常,大可以她帮忙煎药。
谢君池摇摇头:“无妨,些许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他既然这么说了,容寄雪也就当他说的是真话。
“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临出门时,谢君池最后问了一句。
容寄雪抱着手,无奈地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盘算,谢公子就不必担心了。”
看着谢君池离开的背影,容寄雪抬头望着漫天星子的夜空,颇为不解地想,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她是什么善男信女呢。
她从不主动害人,可也不会在有人想要她的命时,还做什么好人。
同一时刻,甲字班学子宿舍。
吴国学宫分为五个区域,天地玄黄和甲字班,不管是书画经义课,还是骑射课,都是分开的。当然,住的地方也是分开的。
作为吴国最高等的学府,住的地方也不会太差,一个宿舍四个人,地方虽然不如这些纨绔子弟家中宽敞,那也是样样俱全。
烛火照亮房间,李成煜招呼着人坐到一处,神经兮兮地说:“知道吗,今天白天那小丫头,真的被祭酒请来当咱们武讲师了!”
和李成煜住在一处的三人,除了齐琛,分别是曹文和高鑫磊,前者是王太后母家曹家的幼子,后者则出自李成煜母亲高家。
曹文生得精廋矮小,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金算盘,叫人一看就觉得一脸精明;高鑫磊则相反,人高马大,面色黝黑,是个憨厚的少年。
他虽然脑子简单了些,却是后天七段的高手,勉勉强强能与季明珏打个平手,李成煜母亲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他入吴国学宫,陪伴顺便保护自己儿子。
听到李成煜的话,高鑫磊挠挠头:“表弟,你怎么知道的?”
李成煜一脸得意:“这还不简单,我从文夫人那里哄两句便骗出来了。”
“等等,别跑题!”李成煜手一挥,小巧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昨天在校场上,那丫头害本王子丢了那么大的脸,还丢到了阿锦面前,此仇不报非君子!”
曹文眼珠转了转:“可那丫头看起来不好惹啊...”
就凭那一身武艺,他们对上她恐怕就没有好果子吃。
李成煜不满地看向他:“你难道怕了?”
曹文嘿嘿一笑:“那也不至于,前面那么些个武讲师,还不都灰溜溜地被咱们整跑了。只是我瞧着这丫头,好像不太顾及咱们的身份。”
“那有什么,本王子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李成煜放出豪言。“明天她走马上任,咱们...嘿嘿嘿...”
不久之后,当他回忆起自己的话,只想摇摇过去的自己,看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水晃荡出来。
那个容寄雪,她根本不是人,是魔鬼!魔鬼!
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和一个魔鬼较劲...
当然,现在的李成煜,还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你们附耳过来。”李成煜看着不动的齐琛,“齐琛,你不打算为自己出口气?”
齐琛冷着一张脸:“此女,不好对付。”
“难道你怕了?”
听到这话,齐琛反驳道:“怎么可能?!”
被这样一激,他立刻凑了上去。
四个少年头挨着头,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