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良人》灵妖亦渡

19、朱雀神女

　　煜云殿内，仙娥把之前白色的挂帘换成了红绸薄纱，送礼服的仙娥把礼服摆放好退下了。
　　殿内静悄悄的。
　　七尾从书架的梯子下来，眼睛余光扫了下叠整齐的红色礼服，直接坐在地上翻开刚才随便拿的书，囫囵吞枣看了几页，不知是没看懂还是看不进去，她就放下书。
　　煜云殿内也没什么能倒腾的，这些书应该是前代朱雀神君唯一的兴趣了。思此，七尾把放地上的书放回了书架上。不知是有所感触还是心有所累，她低叹口气。
　　殿门被轻轻推开，仿似怕打扰到殿内的人，进来的人脚步很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透过薄纱，七尾看到探头探脑，走路踮起脚的司命。
　　“怎么？司命你这是在瞅我在不在？”七尾撩起薄纱，走到司命前面，一下子搞得司命语塞，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小殿下，喝酒吗？”从背后亮出两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司命嬉皮笑脸的扬了扬手，酒瓶碰撞，溢出酒香。
　　“来都来了，你还问我喝不喝啊？不过就两瓶，少了吧？”被酒香唤醒脑子，七尾颇为嫌弃的瞅一眼司命。
　　“不少不少，我方才让仪安真君去酒窖拿了，要多少有多少，就怕你喝不了。”司命上下扬动着眉毛，甚是得意。
　　想不到还叫了仪安，七尾只觉搞笑，他们两个明明是喝不了多少，硬是要凑队，醉了还断片，断片过后又来喝，也是没谁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又吱呀的开了，进来的正是仪安。仪安也左右探脑打量一番才安然踱步。
　　“怕啥，海真元君不在。”司命掩嘴笑，忘记他自己刚才是什么模样了。
　　仪安推了司命一把，目光落在七尾脸上，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扬了扬手里的酒。
　　“你……”司命伸手一抓，仪安一闪，没抓到，司命着急喊到：“叫你拿酒，没叫你把我的醉神殤也翻出来。”
　　“我不知道哈，看到就拿了。”
　　“怎么可能？我藏的那么深，你……”
　　两人干脆追逐了起来，七尾静静的看着，不笑也不掺和。
　　追逐间，仪安给司命使了个眼色，两人安静下来，提酒上桌，三人坐着，提壶畅饮。
　　最先倒下的仪安迷迷糊糊的嚷嚷道：“小殿下难过，我也难过，以后咱们神职所在，也没机会再一起喝酒了。”
　　七尾不语，她只愿初心不改。司命听了仪安的话，一拍桌子跃起，半醉不醒道：“仪安真君胡说，小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嘻嘻嘻，以后我还是来找你喝酒哈，小……小殿下。”说完，举起手里酒瓶，巍巍颤颤的与七尾碰击。
　　七尾笑，笑着笑着又想哭。司命捕捉到了七尾表情变化，兴许是醉上头了，突然沉声道：“小殿下是放不下海真元君吗？听我一句，你放不下会害了他。”
　　七尾脸色沉沉，悲凉不可言说。
　　司命又道：“朱雀一族就一神，注定孤生，小殿下还是放下执念，与我与仪安把酒言欢才是人生乐事啊。”
　　说完，司命“啪”的一声，头栽倒在桌上，是被七尾一掌拍下去的。
　　今日的酒很是淡，七尾望着桌脚边，方才司命从仪安手里抢回的醉神殤，既然都拿来了，不喝就对不起这酒了。
　　2
　　海真进门，看到桌边七倒八歪的人，眉头皱成一团。
　　七尾睁开已经重重合上的眼皮，甩了甩又沉又闷的头，似乎是确定自己还清醒，嘴角上扬看着海真，呵呵道：“良人君也来一杯不？司命珍藏的……哦。”没说完打了个隔，七尾给自己顺了顺胸口，踉跄走向海真，她想把手里酒壶递给他。
　　一个不稳，七尾顺手一抓，抓住了海真伸出来扶她的手。瞬间崩溃，眼泪夺眶而出，怎么都停不下来，她实在太难受了，难受到只要海真对她只是稍微的关注下都忍不住流泪。
　　趴在桌上的司命抬起迷离的双眼，傻傻道：“海真元君好呀，你怎么两个头了？” 说完，又趴了下去。
　　海真并未理会，手在半空被被七尾抱着，他一收，七尾被拽到了他怀。
　　“还记得我说的吗？你在哪我去哪。”海真呢喃道。七尾没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哪怕海真搂的更紧了，她还是难受。
　　海真杵着，任她肆意哭闹。
　　哭到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七尾用尽剩余的力气狠狠的一掌打在了海真胸膛上，两人都踉跄一下，海真率先站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明明是她醉酒发难，海真却没有生气。
　　“你……老这样，任我闹……闹，你说要是……你开始就不让我……我闹，多好。”说完，七尾头一歪，整个人软瘫在海真身上，醉神殤发力了。
　　海真横抱起软成猫身的七尾，扫一眼另外两人，念动法力，把人连同桌椅迅移到了偏殿，他这才把七尾抱到床上放下。
　　这张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脸因为哭泣而略微有点肿，眼睫毛还是湿答答的，挂着的泪珠划过，从眼角留下。他擦了擦，泪珠还是时不时的涌出。
　　七尾好像做梦了，梦里海真说别怕，我一直在。她就哭了，哭着去追他，可是她就是追不上，而他就站在眼前，任她跑，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怎么了，尾儿？”
　　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让七尾停下奔跑，循着来声无力瘫坐着，低泣着，希望说话的人来扶她一把，然而没有，空荡荡的四周无边无际。
　　一股愤恨的倔强充斥七尾整个世界，她就那么坐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耗过去，直到从空旷的某处再次传来熟悉的嗓音：“尾儿，醒醒。”
　　这个声音仿佛成了指引，七尾踉跄了几步，寻着声音一步一步走去，然后跑了起来。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待七尾睁开眼，说话的人就在眼前，竟忍不住的抱了上去，呜咽道：“真的是你在叫我。”
　　“喝那么多，我帮你逼出来，要不然明天大典你都起不来。”说真海真就要往七尾额头输送灵气。
　　听到大典，七尾脸色又是一冷，推开了海真，把自己埋进被窝。
　　…………
　　“还以为经过几日冷静，你能坦然面对，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
　　七尾不语，她所想跟他所想本就不同。
　　“如果你真的宁愿死也不继位朱雀神女，我无话可说。”床微晃，是海真站了起来，感觉正在往外走。七尾滚起，吼道：“我怕死，可是我更怕做了朱雀神女，你我的缘分就尽了！”
　　“……谁跟你说的？”海真一惊，随即掩嘴偷笑，仿似知道了让他不能自已的秘密。
　　“三生石上没有朱雀神君名字，朱雀一族一神，我去看过了，你不用骗我。”没有了刚才吼叫的气势，现在的七尾像极了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等着安抚。
　　海真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任是他努力隐忍，嘴角还扯动着往上扬。
　　低头，把头埋在膝盖里的七尾没看到海真的笑，她也没精神去揣摩他说的，净沉在自己的悲伤里。
　　忽然，海真拉起她的手搭在他脖子上，一手抄过腰肩，一手抄过膝弯，只觉脸上一凉，人已经在他怀上。
　　动作一气呵成，海真只是闪身间，便到了三生石旁。
　　“你仔细看看，看清楚。”听语气，海真有些气恼。放下七尾也有些不客气。七尾的酒气被逼出大半，又被粗鲁的抛下，早已清醒，围着三生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到，再看，没有。
　　也不想再跟海真纠缠，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焉了。她这个状态真的让海真想翻白眼，可是脑子不允许。只好走近一步，双手划开，三生石就像一本书那样被打开了，分成了里外两层，外面密密麻麻写着仙人名字，里层确寥寥无几。
　　九圳，七尾。
　　“九圳是谁啊？怎么跟我放一起？”看到自己名字的七尾反倒有点高兴不起来。
　　“当代战神”
　　“……那……怎么跟我的名字放一起了？”
　　海真：“因为当代战神并未与任何仙神结亲，百万年来轮空一次姻缘，名字自然靠后了。至于你，你承袭朱雀神君血脉，等同朱雀神君，三代朱雀神君都没有姻缘，你的名字自然轮空在最后。”
　　“啊……”恍然大悟后的风清日朗，七尾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九重天的三生石与凡间有所不同，凡间姻缘有月下老人掌管，仙界姻缘乃三生石随缘，即是哪两位仙家成亲了，三生石就自动把两个名字放一起了。
　　就好像海真元君后面跟着的就是明珠公主名讳了。
　　“现在心情好了吗？你要早说你担心你的姻缘，会让自己难受那么久么？”像是打趣又像是责备，海真脸上的笑意不明。
　　“嘿，今天你怎么这么多话？别忘了，明天我就是你主神了。”被海真说得脸红耳热，七尾羞得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现在可以诚心诚意接纳朱雀神女这个神职了吗？”
　　“……”好像是可以了。七尾抬头，望着仍是一脸温柔笑意的海真，这张没有悲伤的脸好想伸手摸摸。
　　海真出手更快，一把就把她拽入怀，低头吻了下去。
　　说是吻好像又不是，海真从体内提出朱雀的神丹，缓缓的送入七尾嘴里，直至她脱下。来不及责问为什么要这样她吃下神丹，七尾只觉体内一股烈火般融融燃烧，逼得她快要透不过气。只得自行运功，把这股力量运行五识，逐步消化。
　　只是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完全吞噬，一个飞跃，她挣扎登空，在彩云间奋力爆发，终于，彩云间，朱雀觉醒，映红了整个天际，威震八方。
　　还在醉酒状态的司命被一声天震吓得跳了起来，一望，漫天红云，赶紧的跑了出去，直奔天正大殿。
　　终于把力量消磨吞噬完，七尾在空中飞了几圈，适应新的本体后落在海真面前。
　　但见海真脸色微白，气色不好，七尾赶紧的走近要扶他。海真只是微笑，示意不用扶，道：“只是累了，休息下就好。”
　　虽心有疑惑，只是海真已转身回殿，七尾也只好跟上。
　　3
　　一身红装，七尾有些胆怯，但箭已在弦上，哪怕两旁神仙再多，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天正大殿中央。
　　此时，前方的海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神色已无不妥，七尾安心不少。
　　司命笑呵呵的看着七尾，偷偷的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被一旁的仪安看到了，轻轻拱了下司命，把司命吓了一把他才朝七尾点点头。
　　两旁的仙人总会习惯性的交头接耳，七尾听的清晰。
　　“上神之身吞化朱雀神珠确实少见。”
　　“如今朱雀神女只差一劫度化玄神，也不知这一劫何时来以何度化啊。”
　　“渡劫也是讲缘的，时机未到，咱们着急也没用。”
　　“…………”
　　七尾不喜欢老是瞎说大实话的仙人，所以她目不斜视，扶襟挺胸行至殿中央，朝天君点头致礼，众神也随之对她行礼。这时七尾瞧见了神仙堆里的明珠公主，两人对视，一个恣意傲笑，一个怒目圆睁。七尾自觉略胜，心情大好接过天君递至的朱雀神书，以明身份神职。
　　礼毕，七尾于天君之下，海真之上，与战神左右并坐。
　　一小将禀告：“青丘双帝到贺。”
　　听得是自家父母，七尾难掩喜色，正要起身相迎，海真却使个眼色让她坐好。犹疑间，双帝已至，与天君互拜礼后，天君便使仙娥在七尾之上加桌，这下才让七尾心里好受些，母女俩心神传话聊起家常。众神也识时务的不叨扰，各自举杯交酬。
　　茶酒半酣，一天兵直奔大殿，似是负伤，令一众都停下动作。
　　“启禀天君，妖王打伤妙华上神，已逃出锁妖塔。”天兵一番话让众神失色，居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七尾。
　　是的，他们都希望七尾这个新晋朱雀神女露一手，一来向六界证明朱雀犹在，二来也是要看看新一代朱雀神女能力。
　　天君哪里不知道这些神仙打什么主意，他清下嗓子，问道：“海真元君可有什么主意？”
　　“妖王乃我与仪安真君所捉，彼此还是由我们去吧。”
　　仪安一听，立马出列，七尾心中略有不安，看海真仪安风风火火出去了，对天君拱手道：“天君，此前我曾用散神石镇压妖王，他还能冲破镇压，伤了妙华上神窜逃，想必事情不简单，我愿前去助海真元君。”
　　天君没点头呢，底下一阵阵认同之声，天君只好应许。
　　七尾飞身一跃，化为朱雀，顿时天正大殿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她是故意的，满足一众仙神的八卦心里，然后长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