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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商量好了几点过去接啊?”

      游奶奶拎着一串小红灯笼似的西红柿站在阳台上问院里玩儿滑板的游牧。

      小窝眯着狗眼,舌头在狗嘴一侧吐出,威风凛凛地站在滑板最前面。游牧从大门前划着S型停到台阶下,一个急转弯差点把狗PIA地上。

      “十一点前去接,李星的妹妹睡懒觉得睡到十点。”

      游若语在李星家住了三天,终于奔溃了。

      游若语家虽然家庭氛围不怎么好,但小丫头也算是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哪受得了长期和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且李星家有老有小,家里就没有特别安静特别消停的时候,想静下心来学习简直没可能。

      眼看月末就要中考,游若语不想这么耗下去了。

      游奶奶转身回屋拎出来一个特大号编织袋,“还不到八点,不学习就把这个送去福利院。”

      “衣服?哪儿来的这么多旧衣服?”游牧蹦上台阶抬手腕抹掉脑门上的汗珠,拎了拎大袋子,还不算沉。

      “医院退休职工工会那儿几个老太太家里捣腾来的。”游奶奶说。

      游奶奶退休前是市医院的护士,退休后又进了退休职工工会。游爷爷曾是师大分院院长,他与北山儿童福利院院长赵安平曾是同事,早年赵安平的家事拖累的她丢了工作。彼时,游爷爷和几个院长联名介绍他去公益机构任职。后来俩老人退休后也时常帮忙组织社会募捐、爱心助养、义工之类的活动。

      游牧拎起大袋子反手甩到后背,圈起食指拇指放到嘴边冲院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听见曲流拐弯的口哨声,在菜园里放水的小窝及时憋了回去,一通狂奔窜上了游牧的滑板。

      一人一狗几乎是同时跳上滑板车。

      游牧吹着清亮的口哨,踩着滑板向外滑。

      院门大敞,因为清晨游爷爷洗刷过门前的大理石台,此时门没关正在通风晾干。

      游牧本想带着滑板和小窝来个利落骚气的起跳,再从半空中连人带滑板转半圈。想象往往很骚……结果等他连人带滑板跃至上半米多高的位置时,好死不死地撞上了晨跑回来正要迈进门的金城!

      “哎!!!”

      “嗷!汪!”

      ……两人一狗不幸肇事。

      滑板车直接飞到了便道上。

      金城灵巧地躲过了从门里飞出来的滑板,但是没躲过与滑板一同起飞的游牧,以及滑板最前面蹲着的威风凛凛的狗脸都吹变形的柯基犬。

      柯基犬很幸运被温柔对待了,一脑袋扎进了金城迈开的两小腿间,只留一个蛋糕屁屁朝天撅在外面。

      游牧落地后结结实实地和金城来了个胸肌对对碰。

      好在俩人的脸还差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空隙。否则鼻血眼泪得飚出几米远。

      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向后倒退,游牧脚后是门槛,后脚跟顶到门槛眼看就要向后仰倒,而且他还反手背着一个大袋子,惯性仰倒简直不可逆转。

      金城见状一手抓住大门,快速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游牧手腕硬生生把人给拽了回来。

      “我靠!”游牧站稳后赶紧弯腰把从金城两腿间掉下去的小窝捞起来夹在腋下。

      “汪!汪!”小窝躲过横祸气性大如牛,冲着金城和游牧愤懑地狂吠两声。

      金城一身汗,一手抓着大门一手插腰,急喘几口才抬眼看游牧。

      游牧讪讪地呲牙咧嘴笑,“……哥你手有事吗?”

      金城这才摊开抓着大门的手看了看。

      因为大门是铁艺混合实木的栅栏门,门高一米五,门顶上是尖刺状的铁艺雕刻,如果不慎按在上面,几乎能将整个手掌穿透。

      幸好金城手上只是硌出几道红印子。

      游牧低头查看眼睛都快杵到金城手心里了,戳了戳那几条红痕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

      他抬眼瞧头顶的金城,金城一脸汗珠,迎着明晃晃的晨光像抹了一脸防晒油,脸部轮廓尤其棱角分明,低垂的眼睛有些神秘。

      “其实你不用拽我,我身后有个大袋子,仰倒摔也摔不坏。”

      见金城不说话,他直起腰搓了搓鼻子,没话找话道:“手表不错。”

      游牧感觉金城身上的东西都有一股“金城式”的审美和调性。就像他书桌抽屉里的那对儿袖扣,以及金城屋里长桌上每一样带着皮屑的工具,特别是那条出镜率很高的皮围裙,还有他喝过的那杯味道独特的咖啡或者说是奶茶,总之这些都很“金城”。

      就连此时从金城身上传来的热气,以及热气里夹杂的气味儿,都能把他与这条景观大道上众多晨跑的男人区分开来。

      金城捋顺呼吸,压下汗湿的背心下肌肉轮廓时隐时现的胸膛的起伏,把目光移到运动手表上,随后闪到门一旁让开路问:“寄快递?”

      游牧提起袋子又去找飞到了便道上的滑板,一脚踏着滑板滑到金城近前道:“不是快递,是我奶奶搜罗来的旧衣服,公园路尽头有一家福利院,我给送去。”

      金城看他一只胳膊下夹着狗,大袋子又反手甩在肩上,结果交通工具是个滑板,看得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道:“开车送你?”

      游牧:“开车?”

      金城一指公园路旁临时停车位上的一辆小汽车。

      游牧扭头看过去随后对着小汽车眨了眨眼,用一副“恍然大悟加原来如此”的表情嘟哝道:“原来这辆八手的小车是你的。”

      车是改装车,但怎么看都像一辆要报废的回收车。

      昨晚他放学回来就看见了,当时就想“哪儿来的小破车?这得是从报废厂逃出来的吧?”。

      八手小车看样子是辆千里马,是那种看上去需要发动五次还得拍三次前机盖子,以及再踹一脚车轮才能发动得起来的小Po车。

      金城嘴角一斜,舔了下唇,不怎么友善地挑起眉梢,非常真诚地胡说八道:“没八手,到我手正好四手。”

      游牧再一次恍然大悟:“真是难为你能找到这么……呃……”

      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他只好加了个意味深长且看起来春光明媚的笑,“挺好的,代步工具嘛,能代步就行了,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哈哈哈哈。”

      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金城压下嘴角,听他尬贫,贫完又问:“用不用?”

      游牧一点滑板,背着大袋子夹着狗轻松一跃跳上滑板眨眼间滑出了几米外,人离远了狗胆儿也上来了,转回头臭贫道:“哥!别开车了!我送你个滑板吧!”

      金城盯着那道姜黄色背影笑了好一会儿。

      晨光绚烂,直射行道上晨露未消的紫薇树。

      穿着姜黄色宽大T恤的少年在斑驳树影中灵活穿梭——滑板像他脚下踏着的浪头,随着他身体或倾斜或摆动从未脱离掌控,玩儿的游刃有余。

      仿佛林间清风抚弄着绵软的流云。

      ……

      游牧觉得金城这个人也是够独特了,一款可有可无的运动手表上万,结果一辆承载个人安全的代步工具,估算一下也就值五千左右。或许内里很牛批?

      福利院的大门近在眼前,滑板开始减速,小窝很有经验地跳下去,跟在一旁跑,生怕一会儿游牧又把它PIA地上。

      北山儿童福利院对待群众来访、业务接待和业务咨询都有特定流程,通常不允许外来人员随意进入院内。

      游牧在安保室旁的接待办公室填些捐赠单,又看着另外两名工作人员清点他带来的衣物。

      正在清点衣物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游牧余光扫见此人,转身叫人:“赵院长早!”

      “游牧来了。”

      赵院长是儿童福利院院长赵安平——刚刚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灰白,初夏时节却穿了一身款式老土且洗到掉色的深蓝色女士西装,身形有些消瘦,开门进屋时原本神色昏昏,但见到游牧那一刻竟强撑出精神尚可的模样。

      她赞赏地拍拍比她高出将近一头的游牧,“长的真快,又替你奶奶跑腿,我替这帮孩子谢谢她了,每年换季都先想着我们。”

      “他们也是退休了没事干……”游牧不太熟练地客套几句。

      正说着,办公室门突然被暴力地推开,接着一张不算陌生的脸闯进了游牧的视线。

      他先是一愣,随后机警地看向赵安平,见赵安平只是蹙眉问:“怎么回事?不会敲门吗?没见有群众来访。”

      暴力推开门的男人穿一身板正的白色保安服,相貌十分大众,唯一突出的特点是他左眼角到太阳穴的青黑胎记给这人加足了印象分。

      不是和游牧两次大打出手的胎记男又是谁!

      胎记男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目光只盯着赵安平,不耐烦道:“又闹上了。”

      赵安平的眸光不可抑制地晃动了一下,正抽开凳子的手蓦地抓紧椅背。

      游牧的俩眼珠此时就是俩弹跳球,而且是俩弹跳速度不一致的弹跳球。他一只眼睛想盯住胎记男,另一只眼睛又想读懂赵安平略不安的神色。

      一个儿童福利院院长怎么会和一个猥琐老流氓站在同一片屋檐下说话!

      “你……”游牧刚蹦出一个字,那边胎记男已经摔上门走了。

      摔门?!

      很牛啊。

      诶?就这么走了?!

      “他……”又是刚蹦出一个字,赵安平把抽出一半的椅子又推了回去,转身朝外走,步履凌乱,神态已经是难掩的慌张。

      游牧赶忙叫住她,所有疑问齐齐迸发,争先恐后地朝嗓子眼儿挤,最先挤出来的却是最不痛不痒的话:“赵院长,刚刚那个人,是福利院的保安?”

      赵安平神色里慌张与游牧叫住她的不耐烦搅合在一起,但依旧对游牧的盘问做出了回应,“对,是福利院的安保人员。怎么?认识?”

      游牧即震惊又困惑,迟疑道:“我在附中对面的胡同里见他堵我们学校的学生。”

      赵安平神色一怔,随即皱眉,目光直直地扎向游牧的脸,无间隙地在他脸上快速扫射一遍。她似乎也在迟疑,但她的神情转变之快是近在咫尺的游牧都没能细致的捕捉得到且立时能明白的神情。

      她端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道:“……福利院如今的安保人员是社会爱心团体提供,信誉度很高,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必定会查一查。每一个群众的顾虑都是对福利院的关心,对孩子们的关心,放心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

      一通官话把游牧搞得有些尴尬,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表情。

      赵安平停也没停地拉开门走了。

      赵安平虽然走了,可他没想到出门又碰到了胎记男。

      这他妈都是什么神仙缘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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