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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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的恍惚而已，另一端的李星还说了什么，游牧完全没听到。
他有些心悸，一方面因为游若语，另一方面是被突然出现的金城吓到了。
挂断电话，他看看金城手里的创可贴，“哥，你活得太精致了。”
金城也看了看手里的硅胶创可贴，没感觉多精致，他没说话撕开创可贴后用下巴指了指游牧的胳膊。
游牧抬胳膊给他看，扎破皮的地方这会儿渗出了血珠，眼下再看还真该处理一下伤口。
“防水贴，洗澡贴着就行。”贴上去后金城又按了按，忽然笑道，“有肌肉。”
游牧立刻做了个举杠铃的硬汉动作，接着又做了个一掌劈开葡萄叶的凶残动作——为的就是展现他手臂上的肌肉。
他穿着半袖T恤，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但薄薄一层，顶多称得上健美修长，还不到型男的程度。
金城看得想笑，一手叉腰一手上前接了他一招，压着他手腕把徒手劈葡萄叶的手压下去。
“写作业吧。”笑闹完金城转身要走。
“诶？不多过两招了？”游牧随手摘下一片葡萄叶叼在嘴上，痞里痞气地小声嘟哝，“无聊。”
金城蓦地停住，扭回头问：“喝咖啡吗？”
“啊？”游牧嘴角叼着葡萄叶短暂卡壳，薄红的唇叼着翠绿的叶子，嘴巴微张，“……不睡觉了？”
“……等着。”金城怔怔说完进了屋。
游牧像头牛一样慢慢地咀嚼着发涩发苦的葡萄叶梗，目光一直追着金城挺拔的身影，直到那道挺拔又有些散漫慵懒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刚刚打着电话猛地回头那一瞬，葡萄藤吊灯下的金城好像在发呆——似乎在他身后站了许久，身周的光将他眼里将要隐藏的清淡与孤寂照得无所遁形。
葡萄藤摇曳的吊灯下短发茬泛着青灰的淡光，一张冷酷清隽的脸，深刻的五官轮廓造就的每一处阴影仿佛都隐匿着他不为人知的孤独。
胡思乱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游牧只好卷子拨正自己的理智，卷子做完，金城也端着咖啡出来了。
他一手端着两个白瓷杯，另一只手拿着一盒曲奇饼。
游牧放下笔快走几步接过金城手里的两个杯子。杯子很烫，他下意识看了看金城端杯的手。
金城顶在杯壁上的中指和无名指烫红了一片，游牧接过杯子的同时金城甩了甩烫红的手，脸上依旧没多余表情，冷酷的就像烫到的是别人的手。修长的手指可能因为长时间拿工具，中指和食指内侧被压的皮肉内凹，挂着一层淡黄薄茧。
金城直接坐在小桌旁边的秋千架上，将曲奇饼放在小桌上。
“写完了吗？”他问。
“还有两张，”游牧递给他一杯，又拿起曲奇饼看了看没有商标，“你做的？”
金城在瓷杯上弹了一下，杯子发出“叮”地清脆响声，“我只会做这个，尝尝。”
“奶咖？”游牧端起吹了吹然后啜了一小口，接着眼睛忽然睁大，“好喝！”
因为烫，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一边“吸哈吸哈”地喝一边夸赞，复读似的。
他没问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做的，喝一口就知道很难做，像奶茶又有咖啡香，还有点果味儿，细细品品还有点芝士味儿，搭配曲奇饼吃简直不要太美味。
抬头看看满天星，低头再看看理综卷子。忽然觉得理综卷子变得闪闪惹人爱，如果再来一杯他还能再做两套！
“哥，你在唐海上的大学？”
“……嗯。”勉强算是吧，美院上了一年，之后四年在国外。
“怎么没回老家工作？”
金城身上隐匿的那点孤独，很可能是一个人在外面漂久了，没着没落，工作上又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长时间压抑而产生的失落和孤寂——游.人生导师.牧喝着咖啡眯着狗狗眼，如是想。
金城一手端着白瓷杯，一手抓着秋千绳，脊背因为放松微微弓起，脸面向公园路的方向，眼睛半阖。他眼窝偏深，眉峰又有些锐利，再加上此时半眯着眸子，神情是游牧熟悉的加量不加价的“生冷勿进”，某个角度迸发出的凌厉目光让人觉得他气场过于生硬逼人。
但也只有那么一刹那。
葡萄藤架上的吊灯灯光刚好落在他头顶——眉梢上挑起的零星柔光缓和了锋利的眉峰，眼睫上挂着的暖黄光晕同样调暖了脸部整体色调，从极寒调和成了暖冬。
从游牧的角度看过去能从他半眯的眸子里看见行道上映射的细碎又华丽的灯光，以及夜幕下紫薇树艳丽的色彩。
“……老家，”金城呢喃似的念着这两个字，沉吟片刻后，不知怎么表情竟有些苦涩艰难道，“没什么人了。”
游牧眨眨眼，没懂。
没什么人了？父母没了？还是说父母没在老家？
他没再追问下去，隐约感觉金城的情绪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细看又看不出，但他眸光里夜幕下紫薇树艳丽的颜色仿佛消失了。
突然后悔自己多嘴。
想了想，游牧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哥，明天晚上我没自习课，你来我家吃饭吧？”
金城转头看他，表情迟疑糅杂着些许不解，如此目光显得有些狭隘，转而又变得宽阔。
“明晚我有事……周日先把你欠的补上。”
游牧觉得金城对“做面”这件事好像很执着，他不想说其实自己有吹牛的成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应了。
回屋时，爷爷奶奶已经睡下，他不放心游若语，又给那丫头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很快，游牧还没说话，游若语一改先前不耐烦的语气迫不及待道：“哥，我现在回去。”
“……你还在季晴家？”游牧皱着眉问，“几点了？十点多了。”
“嗯马上了……我知道，季晴姐的爸爸给我们烤肉吃，”游若语好像换了个地方，语气突然大变，“我怎么会知道李星约了饭，烦死了又走不了，这家人太热情了……”
游牧很想翻白眼，端着哥的架子命令道：“明天回来住，奶奶他们已经不管了。”
“信了你们才有鬼！行了不说了，李星出来了。”
电话匆匆挂断。
……
电话另一端，游若语对出门送她们的季晴和季晴爸爸道再见。
“我不常在家，谢谢你们来陪晴晴。”季晴身后站着身材高大的周学正，他一手搭在季晴肩上，宠爱之意不言而喻，将女儿拢在身前对李星和游若语摆手道别。
“叔叔烤肉真好吃，您比上次见又帅了……”李星仰头微笑拍出一段彩虹屁。
游若语站在李星侧后方腼腆地略低着头，她总感觉有道目光盯着她，但当她抬头时又找不到来源。这种别扭的感觉持续了一晚上，一直没散过。
目送两人走后，季晴脸上的甜美和清纯立刻消失，回头看周学正，俩人交换过眼神转身回去。
周学正西裤衬衫加马甲穿的绅士得体，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平易的慈父微笑，与他眼底时不时泛出的贪婪精光以及手指尖无意识地捻动揉搓的小动作截然相反。
“还满意吗？”季晴站在客厅中央对意犹未尽的周学正道。
周学正单侧嘴角一勾，给出一个无餍且贪婪的笑，他笑得恰到好处，温文尔雅又难让人作呕，只是眼底隐约有暗流涌动。
“不错，她让我想起了……”他刻意停顿，用停顿的短暂时间欣赏了一下季晴脸上缤纷的表情，“第一次看见你时……你那时……”
季晴浑身蓦地一僵，突然截口打断：“我要周兆轩最近买的那部宫斗剧的女四。”
周学正步步逼近，懒懒地伸手捏住季晴精致的下巴抬起她那张甜美勾人的脸，凑近声音低沉道：“小野猫的胃口可真好。”
他松手后脸上所有玩味的表情忽地散尽，拿出久居高位的威严，睥睨着试图隐藏颤栗的季晴。
“赵安平就是缺了你这份儿聪明，去劝劝她，如今想收手是不是晚了点。”
“妈妈她……”季晴眸光瑟缩一瞬立刻恢复如常。
“妈妈？她是谁的妈妈，你们的？呵……不要让我失望。”周学正迈步履雍容地向二楼走去，同时手指将马甲的扣子一颗颗解开。“上来。”
“……”
季晴眼中的绝望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精神刺激造成的情绪扭曲和极短暂的癫狂神态。但所有表现到极致的神情，随着她迈上二楼的脚步渐渐平静下来，一如烟花绽放后烟尘弥漫渐渐冷却的黑夜。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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