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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卑微的道歉 ...

  •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沿途不同的风景。
      顾凇和伽此那从北域前行,路过无数个小镇城市,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
      渐行渐远,城市愈来愈繁华。
      昏黑海面上,漂泊一艘小船,小船筏尾部点了一盏小灯,它柔弱的在黑暗里散发光芒。
      船周是翻滚黑波。
      船中是浮世旅客。
      “我如果从船中跌落,会化成人鱼吗?”顾凇平躺在船上,仰望星河,耳畔是浪涛声响,他想这真是绝美的浪漫。
      只有在这壮美史诗世界,他可以作漫无边际的梦。
      “人鱼吗?它们丑恶又贪婪,和你不一样。它们配不上你这样说。”
      伽此那平淡诉说。
      “为什么?故事中人鱼是善良而又美好的,哦,我听过一个王子和小美人鱼的爱情故事,故事结尾小美人鱼为了王子化成泡沫……”顾凇回想了一下《海的女儿》。
      他翻转个身子,目光看向神明的脸颊,清冷月光倾洒而下,就算是夜晚,那双独特眼眸都闪耀美丽光芒。
      这样看,真觉得神明被他拉坠到人间,不食烟火的可怜。
      一个拉扯,伽此那就被扯入了顾凇的怀抱里,狭窄的船,两人紧贴着彼此。
      呼吸都那么近,那么缠绵。
      神明温柔的回抱住他,并不强硬,又不容人抗拒。
      伽此那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冷香,当鼻尖充斥这股味道,那被咸湿海味弄得焦灼的情绪安稳下来。
      “此那,我给你说。开始,出生在这个世界,我很不开心。真的。”
      伽此那愣住。
      “出生的第二天,父母就死去了。他们外出死于雪崩。”
      “这个世界真的好冷啊,特别是四面漏风的家。我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当时我觉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风和雪。”
      巫女给予了他帮助,生活有了保障,他渐渐长大,也为生存努力着。
      他闭眼回忆着,呼啸的狂风和汹涌波涛声重合起来。“在八岁以前,我在天际升起日轮之前,便来到冰河上,用铁锤捶打冰面,手冻的通红,它被碎冰、寒风弄了许多口子出来。其实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因为冻的没有知觉了。”
      “但是只有那时候,雪熊没有在稀疏阳光里伸着懒腰开始觅食。狡诈的露鸟也不会抢夺你手中的事物。”
      “我就用父母留下的渔网,去捕捞冰河中的鱼儿。”
      哈加莎对他,仿佛只要他不死就好,有时候顾凇觉得,哈加莎对他十分冷漠,又对他有格外的关注。
      伽此那身子微微轻颤。
      他闭上眼,还在述说小时候的事。可他越说,伽此那颤抖的幅度就越大。
      顾凇嘴角勾起一抹笑。
      月被乌云笼罩。
      远处有游轮汽笛声,即便海面依旧只看得到浪花。
      汽笛声划破的神明的意志。一直以来温柔且强大的神明此刻褪去表象,他浑身颤抖蜷缩在顾凇怀中,眼睛睁的很大,他努力让自己平静看起来正常一点,他说:“孩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我……”
      顾凇打断他,轻松嗓音还在继续“有一次,我筋疲力尽的躺在冰面上,因为早已饿了三天了。我当时在想。”
      “神会拯救他的子民吗?他不是――”
      “爱着我吗?”
      他睁开眼,灰眸向下睥睨,伽此那的下颚被他托起仰视他。
      汽笛声愈来愈近,刺耳。
      “我爱你啊……”伽此那喑哑哭喊道。
      ――
      海口像一半的圆月,万家灯火近在眼前。
      顾凇了解了这一切,冰原时间点重新来过,而第一个时间点里,他八岁那个时间段,呼唤神明,这是起点。
      所以第二个时间段,神明想见他,也必须是八岁的时刻。
      他问过为什么是十八岁他们才见面呢,还问了许多事。伽此那精神当时不是很正常,说完他们相遇就对这些问缄口不言。
      真相还在层层谜网中。
      怎么说,顾凇这次本就是诈伽此那一下,他早觉得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他不记得这件事而已,那这不记得就来的蹊跷。
      世界,由黑变沉沉的蓝色。
      是灯火映照了黑夜,也倒印在海面。
      这是火海依恋归家的港。
      港口停泊的不仅有渔船,也有游轮,货船。
      海边街道一段接一段的路灯,恍如金灿的丝带。
      天上没有星星,大地满载星辉。
      这是中土。
      他们行走在夜市中,顾凇没牵起伽此那的手了。他独自行走在前面,时快时慢,并不在意后面的情况,注意力也不想留个后面一分一毫。
      从沿海到城区,一路层层递进变得繁华热闹,嬉闹喧嚷中又有随处可见纸醉金迷气息。
      城市的中心是一个四方环绕绿化的公园,四周树枝桠伸张杂乱,绚丽多彩的彩灯悬挂,层层叠叠,光晕包容这片小天地。
      公园中央有大型喷水池。
      妈妈带着孩子坐在池边座椅,细细叮嘱孩子别玩水;有一些情侣相依为,脸上都是甜蜜至极;也有些人衣着落魄,满目黯然。
      “呼……”顾凇神色淡然环视左右。
      可能心情不好,他没有欣赏的雅致,只想静一静待一下,这是能给人带来宁静的场所,而打破宁静的永远是人类。
      没人引起顾凇注意,但顾凇却是中心最耀眼的存在。
      他比今晚夜空中皎洁之月更神秘,满身金银珠宝又淡漠凛冽的如高峰积雪,眉间一抹红痕让他与众不同遗世独立。
      如此热闹的公园,能坐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顾凇坐到了离喷泉较远的树林座椅,伽此那跟着坐下,失去焦距的金眸视线不曾离开顾凇身上。
      真是烦躁。
      说起来,中原流行抽烟草。
      这种烟和曾经旧世纪人民抽的方式一样,用杆子烟枪抽,这来往见到不少了,烟瘾这东西真是深深刻在他灵魂里了。顾凇嘴巴不知泯了都少回。
      这地方远离人群真是安静,他侧头看了看身边人,那张脸真是可怜啊。
      顾凇不是突如其来讨厌他,只是他不喜欢他不了解掌控不全的伴侣。
      既然有隐瞒有欺骗,被冠上爱情的名义也太糟心了。
      虽然爱情常常伴随这些。
      椅子上,一只手去探索另一只手。伽此那一瞬睁大眼睛恢复神采,他红了的眼角惊喜的弯了弯。
      他的手是立刻就攀附上去,转而主动握紧顾凇的手。
      他此时脸上又是温柔笑,配着泛红的眼角和狂热痴迷的眼像个疯子一样。
      “阿凇……”他仿佛梦呓。
      “此那。”往日总是亲昵的称呼此刻平静无波,另一只空闲的手举起来指了指空地抽烟的大叔,说:“我想要他手上的那种东西,可以的吧。”语气淡到说是请求,更像要求。
      顾凇心里有一种莫名厌恶,他也被这情绪晃了心神,糟了呢,他有一种奇怪的思想行为方式,当他对恋人产生一丁点厌恶,这小小都讨厌就会扩大,最后他连呼吸在同一房间都会感到厌恶心烦。
      他经历这么多,早就明白,只要他产生这种情绪,就当断即断为好,而不是到最后覆水难收。
      可……这次,是神明啊,不会那么轻易就散场。
      顾凇还是期待伽此那递给他一个烟杆子,期待到厌恶感都被压下了。
      小孩眼中满是渴求期待,灰眸亮晶晶的,伽此那感觉他心都要化了,但是那个东西对身体好像有损坏,伽此那迟疑了一下,犹豫开口:“阿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那东西对身体……”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刻,顾凇感觉他压抑的厌恶的爆发出来,整个人陷入狂躁之中,他甩开伽此那的手,站起身,几乎恶意地嗤笑:“呵,伽此那。”
      “你不是爱我吗?你让我忘记一个十八年又重新受苦十八年,你出现在我面前仿佛施舍般给我美好生活,是觉得看我可怜够了,需要你出场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阿凇,我爱你啊!……”伽此那疯狂地想去触碰顾凇的手,语调颤抖尖锐,可是顾凇每每都挥开了。
      “你爱我,就是让我饥寒交迫。”
      “你爱我,就是让我忘记一切。”
      “你爱我,就是隐瞒我,或者就像现在这样拒绝我。”
      一句句都是让伽此那痛彻心扉的伤害,他崩溃地不停哭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凇,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爱使神明也卑微。
      发泄之后,顾凇寂然下来,他想遵从本心逃避一下。
      “咔擦”声响,伽此那不可置信仰头看向顾凇,手环金镯让顾凇给摘掉了,他一件件取消身上的金饰,最后一步,他取下发中的圆冠,稳稳的放在伽此那面前。
      伽此嘴微张,顾凇低垂眼眸看着他,说:“你不用道歉,我们分开吧,我不配做神的爱人呢。如果您对我心怀愧疚,我们就分开吧,放过我。”
      他走向人群中心,找了个看衣着打扮讲究,正在独自抽烟的青年,他上前很自然的搭话,好看的眼眸被黑夜赋予魔力。
      “先生,接你烟杆一用。”
      青年先是被顾凇容貌一惊,反应过来就好脾气递给了顾凇,相视一笑。
      顾凇袖口没了镯子的束缚,展现出它的宽大来,那段洁白无瑕的手臂托起细长的烟杆,手的主人深吸一口,感受到直入头皮让灵魂都战栗的爽快他才吐出烟雾。
      “谢了,兄弟。”他与青年挥手告别。
      伽此那脑海回荡“分开吧”这段话,心都要被撕裂了,周围风、水元素暴动狂乱,十二月的中土城市也是不会有雪的,但今晚飘起了鹅毛大雪,风也冷冽刺骨。
      他从不忍心伤害顾凇的身体,也不想外物去伤害他,但那一字一句将他拉入深渊。
      他站起身,注视这个世界的眼睛空洞无神,椅子上的金饰消失不见。
      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呢。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卑微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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