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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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长安城，逐渐搬回城中居住的街坊们个个瞪圆了眼，巴巴地瞧着身穿苗服头戴银饰走过街市的秀美女子。
女子唇红齿白，一双明眸中总是带着几分困惑之色。
叶羽将她送到长安附近，就为了下个任务匆匆离去，只说有熟人会在朱雀大街的桥头接应。曲念叹了口气，低头摆弄着手中虫笛。她还记得上一次来长安是十余年前，她跟着叶淮风一路北上，被国都的繁华盛景迷花了眼。
那时她年幼，还不通世故人情，而如今再回想，才愈发感到那位道长的品性智慧世间少有。
匆匆一别，十余载光阴，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当年旅途的种种，曲念至今难以忘怀。
正当她恍神之际，忽然听得桥头有人问道：“这位姑娘，可要贫道给你算一卦？一卦只收五文钱，童叟无欺！”
曲念没由来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纯阳道人倒骑着一头小毛驴，抱着拂尘朝她露出微笑。
“叶……道长！”曲念高喊了半声，就连忙捂住了嘴巴。
叶淮风老神在在道：“姑娘要测字还是算卦？”
曲念强按住扑进他怀中的冲动，连忙对暗语道：“测字。”
“姑娘测个什么字？”叶淮风半眯着眼，手指装模作样地掐算。曲念见状心道，道长莫不是没认出她？难道他已经把她忘记了吗？一时之间，她心中委屈万分。
“多年前测字，曾有人说‘女至则安’，后来我便与他乘船启程，一路冒险。分别时他许诺我们定会再见。如今女乘木舟故地重游，我就问个答案的‘案’字，以算邺城一战的结局。”曲念忽闪着漆黑的大眼睛捕捉着叶淮风捉摸不透的目光。
“这个‘案’字啊，下面是个木，木是李字头，这个字代表‘安’骑在了‘李’的头上，十分不妙……啊！”叶淮风正说得天花乱坠，那小毛驴打了个响鼻，后蹄子刨地，将他刨得险些一个趔趄摔下来。
曲念忍笑又道：“那如何可解？”
叶淮风手忙脚乱坐稳驴背，清了清嗓子道：“你看这个木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横一竖是‘十’，一撇一捺是‘人’。‘八人’为火，剩下两个人被火烧，烧光了自然就‘安’了，你看安庆绪和史思明这两人还能继续猖狂吗？”
“道长说得好！”曲念殷切地望向叶淮风，“道长，你还记得我吗？”
叶淮风装模作样地打量她半晌，见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这才笑眯眯道：“别来无恙，小念念。”
曲念又被他捉弄了，着恼地跺了跺脚，然而听他又这样唤她“小念念”，鼻子一酸，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哭起来。
“当年你明明说三年就能再见面，你骗人！”她哽咽道。
“偶尔也有没发挥好的时候，那一卦就不收你钱啦。”叶淮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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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市的铁匠铺，门帘被掀开，唐断腿见叶淮风领着一个年轻貌美的苗疆姑娘进来，嘴里的旱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神色一变道：“叶淮风，你个丧良心的老骗子，你从哪里拐来的苗族姑娘？”
“什么拐来，唐老板说笑了。这位曲姑娘是浩气盟从五仙教请来的毒医。”叶淮风正色道。
“曲姑娘？小念念回来啦？”一股酒味扑鼻而来，牌九醉醺醺地从里屋钻出，朝曲念兴冲冲招手。
“牌九哥！”曲念跑过去摇晃他的手。牌九拍了拍她的头，嘻嘻笑道：“真乖。”
“原来是你的同伙……”唐断腿捡起旱烟重新叼进嘴里。
“牌九怎么醉成这样？”叶淮风惊诧道。
“你那徒弟和这乞丐把我这里当成酒坊了……”唐断腿朝天吐着烟圈。
正说着，云深亦从里面出来，见了曲念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叶淮风面前：“师父回来了。”
“阿深倒是没醉。”叶淮风安心道。
“他醉得比那乞丐还厉害……”唐断腿嘴角抽了抽。
叶淮风一愣，看向云深，只见他面色酡红，深黑的眼眸亮晶晶的，深深凝望着自己的双眼，微笑不语。
叶淮风咽了口唾沫，无奈地往屋里走，招呼曲念道：“小念念进来歇一会儿，我去找秋墨，这段时间要劳烦你跟着他去医治瘟病的百姓。”
云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别跟了，小醉鬼，你师父要去办正经事。”叶淮风拍拍他的头。云深腼腆一笑，老实地蹲在一边，只用目光继续追寻他。
叶淮风走进后院，却没有看到晏秋墨的身影。他听到了巷子里飘来悠扬的笛声，便循声而去。
他走进了城中一座古寺，寺院中有一棵老银杏树，金色小扇子般的落叶铺满了一地。落叶中停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道萧疏清寂的人影。
雪凤冰王笛空幽清廓，久久回旋在碧落之中，仿佛在诉说着吹笛人难以言述的心曲。
半空中竟飘起了盈盈细雪。
叶淮风踏着厚厚落叶走上前，笛声便停歇了。
他将手轻轻搭在晏秋墨的肩头，晏秋墨淡淡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好友，战火未歇，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叶淮风轻柔低语，“下雪了，我推你回去吧。大家都已经到了。”
晏秋墨收起玉笛，摆手止住他，却自己催动轮椅行在他身旁，“……我与你并肩同行。”
有挚友，有爱徒，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同行，前路即使刀山火海，亦然无惧。因为即使有人倒下，其他人也会带着他的这份信念，继续前行。
飘飘细雪中，两个老友相视一笑。
——岁寒冬已至，不远回春时。丹心化碧血，吾道有来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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