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游戏》安以期

52、混乱

　　歌声悠扬，歌声所到之处都神奇地演上了色彩，繁华的斯比查亚再度呈现，昔日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像放映画一般让所有人历历在目。传说中幸福快乐的土地，这并不是传说，而是曾经存在。在场的死灵们都找回代进自己曾经的角色，享受昔日的光华与欢乐。记忆，曾经如此美好，美好得能弥补人心中所有的创伤。然而这美好的一切，最后都被一句神谕一个可悲的故事画上了句号。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吗？事情发展成这样，值得吗？悲剧就该因为这些本不该出现的谬误而再也回不了头了吗？以赛亚，你在听吗？这就是你姐姐让我传达给你的心意，她一直以来只向你一人倾诉的悲歌。
　　我有错，斯比查亚德国王有错，以赛亚有错，索思有错，相比之下，我所怨恨的母亲何罪之有？一次又一次机会让我们避免悲剧，我没有原谅斯比查亚，国王没有能原谅以赛亚，以赛亚不能原谅索思，索思一念之差犯了错，他现在成了这么一只怪物，他能原谅我么？倘若这一切一切非得要一人承担才能解决，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利文，而是我。
　　“姐姐！”以赛亚出现。同一时刻，索思也被我呼唤正名召唤而来。
　　默林一挥法杖，米莎凯勒的力量马上把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包围保护起来。止水晚了一步，一拳两脚地挥打到默林那坚固的屏障上。
　　复仇女神和怨灵骑士的出现把本来灌注着玛西亚神圣力量的空间顷刻墨化。而面对这一切的如今只有我一人。
　　索思比我想象中可怕，那股阴森的寒气触及我肌肤那刻我感到心脏差点要麻痹，以人类身份的我在索思面前出现，这明显是愚蠢和不智。索思知道的，他不急着处理我。以赛亚也十分不满意我这个行为，瞥了索思一眼抱手旁观，“你打算怎么做。”
　　索思那张骷髅脸僵硬一笑，那种笑意真能把人吓飞，那只骷髅手放到胸前给我正儿八经行了个骑士礼，声音阴寒至极充满无限讽刺，“很久不见了。我的主人。”
　　“艾瑞克，你还没有打算为你的罪过忏悔吗？为那些因为你一己私欲而枉死的人忏悔吗？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斯比查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也有责任？”
　　“我的主人，请别忘了，您母亲的神谕。我不过是完成至高神邪神大人的夙愿而已。难道这不是您的愿望吗？毁掉传说中的乐土的是主人您啊。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不正是您的意愿吗？我的主人。”索思的话越说越难听，简直就像一把无形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进我的心。
　　“那你的意愿呢？你还记得你当初在神明前的誓言么？你答应过为了保护斯比查亚哪怕是丢掉你的一条命。但你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斯比查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是真的真的觉得你没有一点责任吗？”
　　“丝莉娅，不要再这么天真了。你还念想这个人会有半点良知么？他当年作出那种事情的时候良心早就被狗给叼了！你怎么还能那么傻问他这种荒天下之大谬的问题。他现在想的只是怎么把这些年来承受的痛苦找人给他分担。他，永远都只能是一只妖怪！你所要想的该是怎么用你的力量像当年一样惩罚他！”以赛亚再也平息不了多年的愤怒。
　　“但是，你姐姐选择原谅他。”
　　“我不能原谅！”以赛亚气得圆了眼，神情更是咬牙切齿。“我能原谅他吗！决不！他让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姐姐，我的家。森林没有了，草原消失了。这个所谓神的使者关心的从来只有他自己，活该他失去一切！”
　　“你胡说！斯比查亚的覆灭，你才是罪魁祸首。”索思把剑指向以赛亚。“斯比查亚只有有我的存在，才能成为神圣国度。”
　　“嗬嗬，没错，现在你也存在，这儿果然是神圣的国度。”
　　面对两人的针锋相对，我感到异常无力。眼泪滴滴答答地掉，“这样吗？真的再也没有人愿意为这片土地付出，再也没有人愿意把幸福延续下去了吗？”
　　“只要一天还有这种妖怪存在，那就没有人可以幸福！”以赛亚亮出复仇利剑向索思猛攻。
　　索思轻易挡住，点漆一般的眼瞳移向我，“应该说，是因为有邪神的存在所以才没有人可以得到幸福。”话音一落撇下以赛亚，夺魂利剑挥向我。
　　“以期！”止水大喊。
　　森林之盾发动把我保护了个严严实实。
　　索思退却了。狰狞的脸也表现出困惑，“怎么？哪怕是邪神的女儿你也打算保护吗？森林女神。这个说法已经不对了。她，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邪神了。自她把斯比查亚据为己有的那一天，她已经展现出超越历届邪神的雄厚实力。她绝对是这个世界错误的存在！”
　　我杀害了我的母亲，是新一代的邪神？我无力跌坐下来，脑海中果然呈现刺杀母亲时的影像。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想起来的东西，这就是我那哀大莫于心死的记忆。我的母亲至死一刻眼中对我的仍是无限的慈爱。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双手抱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原来我，就是邪神。原来我所一直痛恨的就是自己。我，才是一切的元凶，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果然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拔出匕首再也无须半点迟疑，我要自行了断。
　　“以期！” “女巫！” “孩子！”在一大堆喝止声中，一只白得看上去十分冰冷的手狠狠地制止了我的行动。那是银发飘飘的利文。
　　“放手阿！放开我。让我死，只要我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匕首死命往身上去，利文也死命咬紧牙跟不放手。
　　“孩子，你得先弄清楚，到底是邪神为世间带来不幸，还是世间的不幸孕育了邪神。”默林对我道。
　　“以期！你不是比我们都清楚么？不要死。死了结束的只是悲剧而已。”止水喝道。
　　“女巫，不是你教会我的么？绝望中的人需要的不是惩罚而是救赎。你们都是世界的受害者，应该得到原谅。女巫，请给我一个机会，无论你犯下如何的滔天罪行，我，御加斯，风之国二皇子名义宽恕你！”御加斯举起手中宝剑，那一刻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让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无限光芒。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御加斯王子所持有的剑就是能砍杀魔神的御加斯之剑。手执制裁之剑的人对我说出的这么一番话，终于让我送掉了手中的匕首，利文这才说出另一番让我感到瞪目结舌的话，“你这笨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神的女儿，你不过是邪神自荒间随便捡回来被人丢弃的人类小孩而已。”
　　“你说什么！”天啊。开玩笑吗？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给我开的这个玩笑实在太大了。
　　“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吗？你不过是邪神一时兴起捡回来玩的玩具而已。”利文接着说道。
　　我的天啊！我的记忆混乱得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再有怎么样的画面也进不了我的眼睛，再有怎么样的话语也进不了我的耳朵，我再次把我的内心封闭直至连聆听万物之耳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寂静，才是回归万物本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