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进化论》鹿西河

20、京城妓馆

　　顾颐和出了长孙府，并没有急着回去。她来京城已有半个月，还没有真正地逛过这里，恰逢今天书院放假，她带着明舟在京城里走走看看，觉得比起扬州来，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更为繁华一些。

　　顾颐和看到一家点心铺子，想要过去瞧瞧，身体却被撞了一下，顾颐和“哎哟”一声，辛亏明舟及时扶住，要不然就要跌倒在地了。

　　撞了人的小乞丐惶恐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颐和看向他，一张乌漆麻黑布满脏污的脸，打结的头发，唯独一双眸子明亮，顾颐和冲他摆摆手，示意无碍。

　　那小乞丐眼神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脚底抹油溜进了人群里。

　　顾颐和看到他眼神的变化就反应过来了，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钱袋，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你给我站住！”顾颐和怒起而追，这时候明舟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那小乞丐年龄不大，跑的倒是不慢，追赶过程中顾颐和和明舟在人群中分散了，她一个人追进一家铺子的后面的小门。

　　冲进去之后，那小乞丐就彻底失去了踪迹，顾颐和站在一处走廊一样的地方，前后左右看了看，此处装修倒是极为精美，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顾颐和想着找人问一问，于是朝里面去了，往里面走，逐渐听到丝竹的声音，待她看到大堂的面貌时，傻了眼。

　　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中间翩翩起舞，周围的看客们左拥右抱，哦，原来这里是青楼啊。顾颐和有些窘迫，又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看了几眼。

　　冷不防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顾颐和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眼波潋滟的女子充他扬了扬帕子。

　　“小女素裳，小公子头一回来青楼？”

　　顾颐和眼珠子一转，嘴硬道：“头一回来这家罢了。”

　　素裳眉毛一挑，上下将顾颐和打量了一遭，扑哧一笑，右颊露出一个酒窝：“那小公子是要听曲儿，还是要春风一度？”

　　顾颐和暗暗叫苦，只好如实道：“不瞒姑娘，我在路上钱袋被一个小乞丐偷了，我追来这里想找回我的钱袋而已，不知这里可有这么个人？”

　　素裳拿扇子掩了半张脸，做出凝眉思索的样子，半晌后道：“我们楼里拿来的乞丐，公子说的，我不曾见过。”

　　顾颐和遗憾道：“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顾颐和转身便要离开，袖子却被素裳拉住：“哎，公子急什么？”

　　顾颐和转头望她，就见素裳朝她媚眼一抛，笑靥如花道：“公子不到我房里坐坐？”

　　闻言，顾颐和有些窘迫，她朝素裳一摊手：“我没钱付账啊。”

　　素裳眼神意有所指地往她腰间瞄了瞄，顾颐和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是那枚母亲的玉佩。

　　“这个可不行！”顾颐和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素裳还不死心，顾颐和见她还要来拉自己，不由感叹道，京城青楼里的姑娘作风都如此彪悍吗，还是扬州温温柔柔的小娘子来得好。

　　她好不容易从素裳那里逃了出来，却发现自己迷路了，在走廊里拐来拐去没看见出口，于是她敲了敲一个房间的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脸来：“何事？”

　　顾颐和道：“我在这里迷路了，请问出口在哪里？”

　　那人玩味地看了她一眼，顾颐和只觉得眼前一花，浑身便瘫软了。她眼神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耳畔似乎听到他在说：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怪我了。

　　顾颐和是被外面一阵响动惊醒的。

　　待她睁开眼，却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房间布置虽然雅致却透着一股奇异。她伏在案几上，正对着一扇屏风，屏风上绣着艳丽的菊花，花丛之中一只斑斑白虎，那白虎一双眼睛似乎活得一样，盯着猎物的眼光异常凶狠，顾颐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又想起来她此前明明是问路，却被那个男子迷晕了，她四处瞧了瞧，房间内空空如也。自己除了头有些晕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又想起自己出来已晚，须得早些回去才好，于是从地上坐起来，绕过屏风，走到门口。

　　刚刚明明有些嘈杂的声音，这会儿却有些安静起来，除了远处传来的丝竹舞乐之声。

　　顾颐和迟疑地把手搭上了门，门没有栓也没有锁，她指尖轻轻一拨，便拉开了。

　　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倏然而至，刃上的寒光闪得炫目，顾颐和一个闪神间，那剑尖已经直指了她的咽喉。

　　“顾小公子？”执剑那人讶声道。

　　待顾颐和瞧清了那人面容，才认出来，这不是程九衡身边的文墨吗？顾颐和也十分惊讶：“文墨大哥？”

　　外面还不止一个人，手里都拿了兵器，顾颐和一瞧，竟有五六个人。程九衡站在最后面，后面还跟着妓院的鸨母。他看见顾颐和也是一脸惊讶的神色，他让文墨收了剑，招呼兄弟们也把家伙收起来。

　　“程师兄？”顾颐和疑惑地叫出口，心下又有些激动，自己到京城之后就没再和程九衡见过了。不过眼下这阵仗她也有些反应过来了，程九衡想必是这里办案来了。思及此，她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是不是耽误你们办案了？”

　　程九衡本是接到情报，说在京城犯事的一个南疆人窝藏在此，他带了兄弟们过来捉人，不想竟捉到了“顾颐和”。他冲她摇摇头，那南疆人来去无踪，这回想必又跑了。

　　后面的鸨母见状松了一口气，扭着身子朝程九衡道：“程大人，我早就说了，我这妓院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都是良民啊，怎么会和那什么南疆人扯上关系呢。”

　　厚重的脂粉味刺得程九衡离她远了一步道：“这件事还要等我们调查清楚再下定论。你下去吧，我们还要搜这间屋子。”

　　鸨母看一眼他铁面无私的样子，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去了。

　　程九衡又转向顾颐和，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颐和扁扁嘴：“说来话长。”

　　程九衡示意她进去说话，又让文墨搜了这屋子。顾颐和老老实实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包括怎么被一个小乞丐偷了钱袋一路追到这家妓馆，又怎么迷路了找不到出口，最后想找人问路却惨遭迷晕。末了，顾颐和偷偷觑了他一眼：“这京城的治安也一般嘛。”

　　程九衡长眉一挑：“这倒是我的过错了？”

　　顾颐和连忙顺毛道：“那哪儿能啊，这京城这么大，若有人想作乱，也不是都能管的过来的嘛。”

　　程九衡见文墨他们搜的差不多也没搜出什么来，准备收工。又朝顾颐和道：“迷晕你的人还要些时日才能找出来，不过你的钱袋，我知道在哪里。”

　　顾颐和眼睛一亮：“师兄，你听我说了几句话，就知道那小贼在哪里了？”

　　程九衡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带她往外走去。大堂里，不久前还在调戏顾颐和的素裳被叫过来，见着程九衡连忙下拜：“程大人。”眼角余光又瞥见站在程九衡旁边的顾颐和，心往上一提，目光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去把小六叫过来。”程九衡冷着脸道。

　　素裳惶恐地走了，留下顾颐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的背影，不过她反应地倒是很快，素裳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得顾颐和在后面道：“好哇，这个姐姐明知道谁偷了我的钱袋却不说，还想诳我的玉佩！”

　　素裳感觉程九衡的目光又冷了一分，不由腿软，她当时看这个小公子一个人来，又面生的狠，见她锦衣华服，想必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是想诳一诳他来着，哪里想到他和程九衡认识呢？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眼下只得快步去找陆小六，把钱袋赶紧还回来才是。

　　不多时，原先那小乞丐被带了过来，他洗干净了脸，换了身衣服，顾颐和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这双眼睛倒是没错。顾颐和掂了掂钱袋，朝程九衡道：“谢谢程师兄。”

　　程九衡无奈，这陆小六之前被他救过一回，后来也帮着打探了些消息，不想竟还学会偷东西了。

　　他朝陆小六道：“再有下次，你这双手就不要要了。”

　　陆小六打了个寒噤，他们大人说话语气虽然轻飘飘的，但是总能让人打哆嗦。

　　顾颐和仰头看了看程九衡，问道：“程师兄要回去吗？”

　　程九衡点点头，道：“我先送你回顾府。”

　　顾颐和弯了弯唇，欢喜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