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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嫁祸 ...

  •   方垣脸上是懵的。

      他根本什么也没做,那叫赵乙的就自己滚下去了,还撞的头破血流。这怎么可能呢,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力气。

      可事情的确发生了。

      那边打斗的人群也停下来。谢易急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徐三冷冷说道:“方老板,你杀了我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方垣很快冷静下来,事情做没做他自己清楚,对方显然是碰瓷。他镇定以对,“我没有,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呼,方老板你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照这么说,赵乙用性命来诬赖你不成?”徐三嗤了一声,走到死人旁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瞧瞧,半点气也没了,就是装死,也没有装得这般像的吧?”

      方垣固执地摇头,“我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我没有杀他。”

      徐三扬声问那边的兄弟,“你们都看到没,是不是姓方的将赵兄弟推下去的?”

      众人齐声应道:“不错。”

      “你这不是屁话!他们是你带来的人,当然都站在你这边!”周成怒目而视。

      徐三翻了个白眼,“那我可管不着,总归人死就得偿命,谁跟你讲这些有的没的。”

      他得意地冷笑,“方老板,事情闹成这样,只好劳烦你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了。”

      方垣倒是不怕对质,孰料谢易却挺身而出,“我去。”

      他按了按方垣的手背,“你还得忙铺子里的生意,别为这种小事耽搁工夫。”

      呵,好大的口气。

      徐三按了按腰间玉佩,“谁去都一样,反正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罢了!”

      两人并不理他。

      方垣不是爱好煽情的人,何况现在也不是该煽情的时候,他虽不愿承谢易的情,可转念一想:对于衙门里的弯弯绕绕,自己还没谢易来得清楚,倒是让他去更方便些。

      这会子再推脱反成了矫情,他只好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谢易轻轻一笑,松开他的手,随着徐三一行人离去。

      *

      谢易如今虽被视作嫌犯的同党看待,他自己脸上却未见丝毫愧怍,反而底气十足,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他对于去府衙的路原是很熟的。

      徐三一行人反落在后面,赵乙的尸首则被放在一副简易的木担架上,用一匹白布浅浅盖着。

      方垣看着人影渐渐消失在巷口,脸上不禁显出忧色,谢易再能干,这回碰上的可是人命官司,不见得容易过关。

      他心中烦恼,见周成仍在一旁呆呆杵着,勉强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

      出了这样事,周成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他自告奋勇提议,“少爷,我在衙门里也有几个相熟的伙计,不然我去找他们打听一下,省得白白耗着。”

      总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强。方垣点点头,“去吧。”

      又补充一句,“若需要银子,尽管向柜台里支。”

      周成关键时刻却很讲义气,“少爷也太瞧不起我了,这点银子我还出得起。”不过治几桌酒钱请请那些人,也没太大的花费。

      方垣叹了一声,“只怕未必,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周成答应着离去。

      因天色已晚,府尹只简单召见了一下两方人,草草问了些情况,便将被告收监,留待明日再审,至于死者——着法医验过,确实是死了,着令拖回去安葬。

      徐三一行人得意地出来,到了城郊人迹罕至的地方,众人便将草席裹着的尸首放下。徐三踢了踢那长条状的包裹,“喂,赵乙,起来了!不用装了。”

      没有人应。

      徐三向众人笑道:“这小子敢是睡着了不成?”一面蹲下身来,伸手去解系着的草席,谁知一触到赵乙的身体,便觉一阵冰冷袭来,脸颊也是毫无血色——居然真的死了!

      这群人高马大的莽夫都吓得倒退一步,其中一个名叫李甲的,更是颤颤巍巍地指着尸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这……”

      徐三恶狠狠地瞪着这群胆小鬼,“怕什么,不就是死了个人吗?谁叫他自己无用,装死都能把自个儿命给送掉了,蠢货!”

      他望泥地里啐了一口,转身离去,临走还警告这帮人,“你们也别到处宣扬,万一被我知道,有你们的苦头吃!”

      李甲大着胆子问道:“那赵乙该怎么办?”

      “就地葬了吧。”徐三连头都懒得回。

      众人眼睁睁地看他离去,虽有些愤懑,却无可奈何——徐三要不是背后有靠山,怎敢这样嚣张。他们看着地上已沾满污泥的尸首,都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徐三嘴上说得敞亮,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他不过是想法子造局讹诈,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真闹出人命官司来,这却在他意料之外了。

      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先拐到路边小酒馆里,买了瓶烧酒壮壮胆气,这才沿着河堤,摸索着来到一间大宅。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他。

      徐三方才那样嚣张的气焰,在这里不得不全部收敛起,乖巧得如兔子一般。他垂头站立,低声回道:“如大人所期,事情已顺利办成,府衙已经接手了这桩官司,如今姓谢的已被收入监牢,留待明日审问。”

      “姓谢的?”大人有些诧异地抬头。

      “是,”徐三不明白他的惊讶,仍老实答道,“看样子仿佛是玉人阁的一个伙计,没什么值得注意之处。”

      “你真当他是个伙计啊?”那人轻轻笑起来,“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仿佛听人唤他谢……易……”徐三猛地抬头,“该不会……”

      这怎么可能!

      那人轻轻颔首,“你猜的不错,就是成国公府的三公子谢易。”

      徐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怎么会……堂堂国公府的少爷,居然跑到一家胭脂铺子里打杂……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要紧的是,他现在将谢三公子告上了衙门!倘若他事先知道,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事呀!

      徐三咽了口唾沫,胆怯地说道:“要不……我现在去衙门撤诉?”

      大人轻嗤一声,懒散地靠回椅背上,两条腿随意交叠起来,“怕什么,就算是国公爷亲自来了,你这官司照样也能打下去,何况只是一个小子。”

      他略带安抚地说道:“无需忧心,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黑暗中,大人的面容影沉沉看不分明,愈发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意味。

      徐三却奇迹般地安心下来,恭恭敬敬应道:“是。”

      他想起赵乙的死,试探说道:“奴才办事不力,那赵乙不知怎的,竟真个在台阶上碰杀掉了,还请大人责罚。”

      大人的眼里却一丝波动也无,“死了就死了吧,好好安葬就是了,不必特意前来请示。”

      在这个人的眼里,一条人命仿佛根本不算什么。徐三莫名有些胆寒。

      大人指了指案上,几张薄薄的银票压在砚台下,“这些钱算是给你的酬劳,至于赵乙的丧葬费,你看着办吧。”

      徐三小心翼翼地上前揭起,借着月光看清那数额,心下一阵狂喜,忙叩头不迭,“多谢大人。”

      却暗暗打定主意:反正赵乙家贫,几两银子胡乱打发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呢?

      大人见他这幅丑态,嘴角不禁逸出一抹冷笑,借着喝茶,用衣袖掩去。

      周成带回来的消息,只说谢易已被押入监牢,案子留待明日开堂审问。

      方垣听了也无法,只嘱咐道:“你跟那些差役打点一下,让谢易少吃点苦头。”虽说谢易是个老油子,那衙门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周成拍着胸脯打包票,“少爷放心,这个我自然省得。”

      说是放心,又怎能放心呢?这种冤枉杀人的案子,就是在现代也很难理清,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社会。

      方垣皱着眉头回到房里,连饭都懒得吃——反正也没人做饭——径自洗漱歇下。

      周成也懒得回家了,就在堂中打了个地铺睡下。他本来想去谢易房里睡的,谁知进去一瞧,仍是蛛网漫天,尘灰密布,跟没住人一样,也不知谢易是怎么忍下来的。

      周成是个容易对付的性子,加之今日来来往往跑了数趟,身子疲乏,很快就睡熟了。

      方垣却耿耿不寐。

      不知是否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心绪乱糟糟的,若是谢易在,还能说说话,分担一下,现在这屋里却是空荡荡的独他一人——而那人却住在监牢了,不知境况如何。

      他睁着两眼望着顶上的房梁,忽然有些想念那个姓谢的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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