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源庚）》苏零

4、四 烟

　　四烟
　　“抱歉，有烟么……”
　　“有。”我愣愣的掏口袋，抽出一根，递给他。然后手忙脚乱的找打火机。
　　我不常抽烟，但为了应酬，随身携带。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见得对吸烟的人有什么意见……只是，我不能想象他吞云吐雾的样子……
　　他的眼底虽然印满风霜，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依然干净清澈，是沉淀过后的纯粹。
　　他接过，熟练的点燃，却不放到嘴边，只是看。灰白色的烟萦绕在他的眉眼之间，有种飘渺的味道。意料之外的和谐……
　　“……抱歉……浪费你一根烟……”过了好一会，他像突然惊醒似的，猛然抬起头，充满歉意的看着我。
　　“没事。”今天是意料之外的空。店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客人，走了个李晓涵还有两个服务生。
　　“我不会抽烟，但我很喜欢看烟雾上升时的样子，会让我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甚至是一些不小心遗落的东西……”一段烟灰落下，四下散开，火光轻轻的闪了闪，消失不见。“他曾经说过，要在这条路上开一家咖啡店，我们一起开……然后……一起生活……”
　　他的声音渐渐散开，与逐渐消散的烟雾混为一体……
　　一起生活……我不禁叹了口气，这是一个怎样郑重的承诺……
　　“从他莫名其妙的转学，和我一个小学以后，初中，高中到大学……不管入学考试时怎么样的，他都有本事在报到当天，拿着和我一样的录取通知书……”他拿起杯子。
　　“茶冷了。我帮你再泡一杯……”我拿过他的杯子，站了起来。
　　“不用麻烦……”
　　“我再拿点点心来……这样对胃不好……”看他那么消瘦的样子，明显不注意自己的日常饮食。
　　“谢谢。”我端着杯子走开。我不喜欢看他道谢的样子，真诚的让人心疼……

　　“给……”我最拿手的核桃酥，还是热气腾腾的。
　　“谢……”第二个谢字还没出口，我就一块酥饼把他的嘴给塞住。
　　“是朋友，就别再说谢谢……”
　　他点头，巴登巴登眨眼睛。我承认，我的心灵得到极大的满足。
　　“后来你们怎么会分开的……”我看着他把酥饼吞下，嘴边还沾着两粒饼干粒。
　　“怎么会分开……因为不应该在一起……”他擦了擦嘴，轻轻的吐出这句话。意外的，他的眼里是一片平静，“他的母亲来找我，说他订婚了，女孩子十全十美，很爱他……让我离开他……”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自嘲，“很俗对不对……我也觉得……”
　　“他母亲怎么会知道你和他……”
　　“他母亲又不是傻瓜，可能很早就知道了吧……我去过他家几次，他母亲从没给过我好脸色……他说他母亲对谁都是这样子的……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她不希望他的宝贝儿子整天跟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这个世界有太多伤人的东西，我们总是潜意识的选择忽略……但现实总是让我们连忽略也不能……
　　“一开始，我是不信的……我一直在等他，等他给我一个答复，无论是解释还是让我死心……可是，他就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他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一举一动都透着落寞的味道。
　　“你没有找过他么……”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
　　“找不到。开始我是想等他自己来给我解释，我等了他三个月，一点音讯也没有……后来，打他手机，电话，号码都是空号，他家也搬了……我所有可以联系得到他的途径全断了……”他依然在搅动，微微的热气，从杯子中冒出……很淡很淡的烟……就像他的语声，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怎么会……”
　　“不知道……一年后，我得到了他结婚的消息……从报纸上……”
　　“你没有去他工作的地方么……他不是很有钱……”
　　“呵……其实我对他的了解很少，总是他缠着我，我手机里储存的号码都是他偷偷输进去的……直到看到他结婚的报道，我才知道，他家究竟有多有钱……”他停下手，把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很潮很潮的感觉……
　　“那……”
　　“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我一直不信谁非谁不可……”忽然发现，他紧抿的双唇有着凌厉的线条……
　　可是，你并不快乐啊……我想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我相信有些话我不用说他也知道……否则他不会坐在这里，对着一盏路灯伤神，也不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那么多……
　　突然想起了一阵很好听的音乐声，他掏出手机，向我比了个手势，出去接电话了……
　　那个手机的铃声很特别，好像是自录的，因为有杂音……钢琴自弹曲，没有听过的调子……应该不是很大众的曲子……
　　“抱歉，我妻子的电话……”过了十来分钟，他走了进来，“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明天……”
　　“那么快……”不知道这一别，是不是还有再见的时候……
　　不过，为什么要再见呢……也许，他会把他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一个人，就是因为交错之后，彼此就是陌生人了……
　　“本来想再呆两天，可是她说今天小鬼头在外面着凉了，在医院打点滴……所以就定了最近的机票……”
　　“你的手机铃声很好听……”忽然想到了，随口提提。
　　“谢谢。小鬼头在学弹钢琴，我妻子自己教，她弹得很不错。本来是想录小鬼头弹的，可他硬不让自己的作品见人……这是我妻子弹的……”他的表情很幸福。
　　但这两种幸福是不一样的……一种是温馨，一种是甜蜜……一种是家庭带来的，一种是爱情……如果不能合二为一……
　　我不能说这样的结果是十全十美的……

　　“魏子遥，你想把我累死……”又是一阵风铃的响声，伴随着李晓涵的抱怨声。
　　我抬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
　　有种人生来就是让人自卑的……比方说这位正牌老板……
　　“韩学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Endless真正的老板——崔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