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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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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荒野浅谈心事,重返孤山偶逢旧友】
而此时天已入暮,江风大起,梁梦瑶的嘴唇已渐渐发白起来,看来眼前当务之急就是为她驱寒。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于是展昭将心一横,脱下自己的外衫为她裹住,之后将其背起,施展脚下轻功,疾疾向落云堡奔去。
可行出半个时辰后,展昭却惊然发觉,自己竟似乎是走错了路!
四下望去,狐火萤光,四野茫茫,眼看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
好在换衣服时将百宝囊带在了身上,于是就近捡了些木柴堆起来,从囊中取出火石,不多时簇簇的火焰燃了起来。他又将梁梦瑶放在暖和处。等着她醒来。并想,梁梦瑶对这里都很熟悉,等她醒来,就不愁找不见路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梁梦瑶的衣服都被火焰烤得干了大半,却闻她轻轻咳了两声,继而睁开了眼睛。
展昭大喜,不由凑近了些,道:“方才你登岸后昏了过去,我一时心慌走错了路,劳烦姑娘瞧瞧,这却是哪里?”
梁梦瑶闻言缓了会儿神,之后勉力坐起身来,向四下张望了望,道:“我们是沿江而来,因此只有两个朝向可走,想必是你走反了方向。”
展昭闻言,不由愧愧地微红了脸,也向四下张望了下,道:“姑娘之前孤山之上仗义相助,展某感激,此时却不知姑娘合该去哪里,展某愿意相送。”
梁梦瑶闻言,扶了下仍然绷紧又胀痛的额头,道:“在巫山一带夜间在山野中穿行甚是危险,鲜有不丧命者,因此你我莫若等到天亮,再做道理。”
展昭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但又想自己却实在没有什么执意要走的道理。再说若真的如此危险,自己总不能拖累着梁梦瑶一起涉那无谓之险。当然更不能一意孤行独自走了,撇她一个人在这儿。于是道:“既如此,那姑娘就好好歇着吧,展某会为姑娘看着火堆。”说罢便行出数步远,背对着梁梦瑶依地而坐。
望着展昭的背影,梁梦瑶将身上展昭之前为她披上的守卫穿的外衫裹了裹,忽然觉得,若整整一夜就这样相对,也未免太尴尬了些,于是道:“据我所知那冰冥剑乃为峨眉山尚云凤所有,听说那老太甚是古板惜物,怎肯轻易借与你们呢?”
“她徒儿初莲是玉堂的好友,尚前辈是看在初姑娘的份儿上借的。”
当然,展昭是不好说太多的。
“初莲……”梁梦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道:“必是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吧,想能成为白五爷的知己好友,定非凡品。”
展昭闻言,不禁略转了头过来,笑道:“听你如此说,仿佛玉堂素来都以貌取人一样。其实他这个人,重人心之善恶,远胜容貌之美丑。”
“你一口一个玉堂叫着,似乎你和白五爷关系很好?”梁梦瑶忽然问到。
展昭先是一怔,继而道:“莫不是我们应该水火不容?”
“江湖上素来传言猫鼠不和,今日看来倒真是惺惺相惜。”
展昭没有再搭言,因为他听不出梁梦瑶此言所指为何——是无心之言,还是对二人的关系略有所知,故意以语试探。但其实他都不太在意,只是不想拿两人的感情做为与她人闲聊的话题而已。
沉默了许久,梁梦瑶忽然又道:“你可知我为何取名叫‘梦瑶’?”
“传说天帝有女瑶姬,还没来得及出嫁就死去了,葬在巫山。可是与这个故事有关?”
梁梦瑶点点头,“在我出生前的一夜,娘做了这个梦,对爹讲了,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展昭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去接。因为听梁梦瑶的话,似乎她的爹娘很恩爱,但想到孙月梅这四个子女,却又不知该怎样评断,未若不说,免得惹来尴尬。
梁梦瑶似乎看出了展昭的心思,不由略略一笑,道:“其实,这世间的情爱往往不似他人所妄断的那般。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展昭似乎不善言辞,无论梁梦瑶说什么,他总是简简应对后,便不再做声。
几番如此过后,渐渐地,梁梦瑶也不再说话。只兀自将衣裹得更紧,就火静静地坐着,似乎就准备这样等到天亮。
可不知为何,火簇跳动中,梁梦瑶的脑海中竟浮出白玉堂的身影——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思及他的笑貌举止,梁梦瑶不禁想,若有他在,也许会有趣得多吧。
而此时,面朝茫茫四野,展昭思虑得却亦是与梁梦瑶一般。玉堂怎样了?可否带着栀月已平安回到落云堡?可以他的个性定会拿着蚌仙珠折回孤山找自己。可这样会不会又遇到什么难缠的事?思至此,展昭不由愧恨交加,想自己怎么竟会如此拙笨不堪,竟至走错了路呢?
而白玉堂,在安顿好樊栀月之后,果然匆匆返回孤山。
登岸后,他将蚌仙珠小心地揣好,这次连拽个守卫换衣服的心思都没有,只径自跳进庄内,急急去寻展昭。
但经搜寻才发现,这孤山庄院内房屋虽不少,但却多为空室。除必要的一些洒扫煮饭的仆役及为数不多的守卫外,几乎难寻人迹。其更似供私人居住的家宅。据之前梁梦瑶来此称找陆素贞来看,想必这应是那巫山老主赏与陆素贞的宅第吧。
终于,白玉堂在一扇窗子外听到了人响。不由破纸窥去,竟见一男一女纠缠于一处,正自云雨迷蒙。大概是做得过于激烈,竟都双双自床上翻滚于地上,衾被半裹,大力施为。哼哼唧唧不堪入耳。
当然以白玉堂来说即便是这样的淫姿秽态也远不至于让他脸红,倒是觉得好笑。尤其当他看清二人容貌时,就更是嗤之以鼻,那女子正是陆素贞。而至于那男子,从堆委于旁的衣物看,应是这山上随便的哪个守卫。但见那守卫此时仰躺于陆素贞身下,浑身豆大的汗粒却似漏了筛似的,明显相形见绌。那口正张得极大喘息不及……白玉堂心想,这帮可怜虫,被派到这孤山上给陆素贞当守卫,还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看到陆素贞既能如此安心地在此大行此事。想必展昭应是已不在孤山。
其实白玉堂也并没有过多忧心展昭。因为他知道,那猫其实诡得很。鲜有人能拿他怎样。况还有梁梦瑶在侧相助,只不过自己走这一趟后,也就彻底放心了。当然,白玉堂也不屑现在进得屋去在这种情况下把陆素贞斩了。于是便径向庄院后墙而去。心想着,且回落云堡,或许猫儿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可刚走出几步,却忽闻院中一座山石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玉堂……”
乍始,白玉堂还以为是展昭,欢然转身,唤了声猫儿。却见那山石后,一阵藤萝牵动,继而缓缓走出一人。但见其衣衫松垮,形容落寞,状似斯文,却须根满面。直扑而来的是一阵醺醺酒气。看似连站立都要不稳一般。白玉堂见状先是一怔,细辨去才恍然认出,竟是陆远川!
从白玉堂了然般地状态一松,陆远川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禁不住略笑了笑,道:“白兄,久违了。”
白兄?白玉堂在心里默念了一瞬,想必方才那声“玉堂”也是他呼出来的。不过那却更似心头自语,似乎并没想让白玉堂听见。其实陆远川对白玉堂的用心,白玉堂自二人初识时就隐约有所感。但他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颇觉厌恶。或许,若陆远川对白玉堂不是动得这种心思,白玉堂或许还会将其算作一个朋友。
不过现在白玉堂颇为疑惑的是,陆远川缘何出现在此?且他这般落魄情境,看似也非一日之功。于是将方才险将出鞘的画影一按,淡然问道:“陆兄何以会在此地?”
可话音落下半晌,却并不见陆远川作答。见状竟似痴怔在那里一般。一双眼睛只无法自控地盯着白玉堂瞧,竟似要化在他身上似的。
白玉堂先是疑惑,继而蓦地想起,自己方才渡水时,周身早已湿透,一身白衣此时全都紧贴在了身上,发梢衣角仍都不时滴水,样子甚是尴尬。
而陆远川自白玉堂突然腾起愠色的眼神中意识到了自己的窘相,忙收了眼神,道:“呃……白兄,如不嫌弃,可先随我去换……换身衣服。”
“不必。”白玉堂冷冷道。
此时,房中猛地传出了女子的一声长吟,想必是已尽到了兴致。
白玉堂不禁将头略一转,也不想去看陆远川的神色。
可陆远川却看向那窗子的方向,讽然一笑,道:“展昭用冰冥伤了她,她为保命,把身上能翻到的药全都吃了下去以驱寒毒,谁知寒毒侥幸解了,药却过了量,岛上就那么几个守卫,好险没够她用的。”
陆远川说了这么多,其它的白玉堂倒是没兴趣听,而唯一让他欣然的是,这其中提到展昭的那句。或许陆远川也是有意在告诉他,展昭无事,不须忧心。
白玉堂眼梢亦瞥了那窗子一眼,唇角也不由挑起一丝讽然之意,道:“听陆兄言,倒是对事之始末颇为清楚。却不知竟是何时参入此中的?”
见白玉堂面带诮色,陆远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难过。刚待说什么,却又略思忖了下,道:“既然白兄暂无取她贱命之意,那不妨咱们借一步说话。”
当然,白玉堂听出了陆远川此言为陆素贞暂且乞命之意,况其似乎还有心以消息相易。于是便应允下来。随陆远川转入庄角处的一间院落。将层门关闭后,陆远川拿起案上原有的残茶一饮而尽,之后往案边椅子上一坐,凄然一笑,道:“远川有今日之境,全拜白兄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