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赤壁（燕西）》苏玉璃

3、第三章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进这山城
　　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
　　我对你用情极深

　　晨曦微露，鸟儿们先醒了过来，欢快的鸣叫着振翅远去。而山洞里，歇息了一夜的燕归人和断雁西风也已经打算继续踏上前程。
　　看燕归人熄去燃了一夜的火，断雁西风扶着石壁站起来，左脚稍一用力便痛的叫出了声。燕归人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她身边，小心地扶着她坐下来：“怎么了？”
　　断雁西风指了指脚踝处：“好像严重了。”
　　山洞是昨天太阳落山后两个人才找到的栖身之所。因为当时天色已有些暗淡，山洞里更是什么也看不清，性急的断雁西风一脚踏空便扭了一下。燕归人本来要帮她察看，断雁西风自己却觉得并不如何严重，直说第二天就好了。只是，如今看来，一切并不像断雁西风期许的那样美好。
　　燕归人皱眉脱去断雁西风脚上的长靴，眼见关节处已经红肿起来，他将手指在那里轻轻一触，断雁西风便瑟缩了一下。
　　一阵按摩活血之后，燕归人重新帮她把鞋子穿好，道：“我只有刀伤药，这种伤痛却是无法，恐怕你暂时不能行走了。”
　　断雁西风黯然：“可是......”
　　燕归人已经蹲在她面前：“上来吧。”

　　山路依旧崎岖，燕归人走的很稳。断雁西风伏在燕归人背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燕归人，你生气了吗？”
　　“没有。”燕归人答道，声音里没有情绪起伏。
　　“可是，”断雁西风不相信：“我觉得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不怎么高兴了。”
　　自认隐藏很好的情绪被发觉，燕归人有些意外，却依旧淡淡道：“是你误会了。”
　　“喔，那好吧。”或许是因为自己正被人家背着走叫他觉得有些亏欠的感觉，断雁西风没再说什么。
　　良久，燕归人才道：“你还在担心羽人吗？”
　　“他最近情绪有问题，之前执行任务还险些失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现在又不告而别，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着断雁西风絮絮说出自己的担忧，燕归人的心又沉了些，出声安慰道：“羽人一定会平安的。”
　　听着燕归人郑重其事的许诺，断雁西风道：“希望是这样吧。”
　　“他会没事，你们会在一起的。”燕归人又补充道。
　　“嗯。”断雁西风漫应着，停了一下才忽然高声：“你说什么？！”
　　感觉到她忽然挣动一下，燕归人紧了紧手臂，防止断雁西风掉下去。
　　而断雁西风，却显然已经生气：“放我下来！”
　　“你受伤了，不能行走。”燕归人答道，并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走！”断雁西风坚持着，等了一下见燕归人根本不打算听自己的，眉毛竖了竖，抬头看见有人走了过来，威胁道：“你再不放我就喊色狼了。”说完见路人已经走至近前，竟真的喊了一声：“色狼！”
　　燕归人皱眉不语，经过的人却是全身一震，用惊奇的目光顶着两人上下打量。
　　又有两人靠近，断雁西风又是一声：“色狼！”
　　燕归人终于妥协，无奈道：“你太任性。”一边把她放下来一边小心地扶住她肩头叫她左脚不必用力。
　　而三个路人也已凑到两个人近前，其中一个忽然拍了拍燕归人：“喂，不错嘛，加油啊！”
　　另一人道：“要不要帮忙？”
　　这次轮到燕归人意外了，但他立刻明白了三人的意思，脸色阴沉下来。一旁的断雁西风已经抽刀在手，要“帮忙”那人脸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哇！”那三人并不惧怕，而是赞叹道：“好啦、辣的个性。”
　　“不赖不赖。老弟运气不错！”
　　“见者有份，老弟是不是分享一下啊？”
　　这次已是彻底惹怒断雁西风，出手再不留情，抬手一刀刺穿一人胸膛。
　　与此同时燕归人捏住将手伸向断雁西风胸前的那人手臂，向后一甩，那人重重撞到山石没了动静。
　　剩下站的稍远那人退了几步，愣怔着，忽然转身疾奔，边跑边喊：“不好啦，有人来踢馆啦，快去通报罪首！”
　　断雁西风拭去刀上血迹收入鞘中，只见燕归人望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罪首，难道此处便是罪恶坑？”
　　断雁西风道：“罪恶坑？难道叫罪恶坑不是在坑里而是在山上？”
　　燕归人道：“不管怎样，先跟过去看看，或许会有羽人的下落。”
　　“好。”断雁西风答应着，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拒绝燕归人蹲下来的邀请，已经趴在他背上。

　　沿路追出不远，有一大群人迎了过来，当先者正是刚才逃走那个，指着二人道：“就是他们！”
　　立刻，人群散开将两个人包围，不停有人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杀啊！”
　　断雁西风低头向燕归人道：“放我下来。”
　　燕归人仿佛没听见，只是取过圣戟组装起来。
　　断雁西风又道：“放我下来杀了他们。”
　　燕归人道：“有我呢。”将神叹横在身前。
　　发觉而扰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些人更怒，已有人挥着雾气冲上来。燕归人将圣戟凌空一划，强大气劲已将几个人掀出很远。
　　断雁西风赞道：“好！”说着话挥出一刀结果了从左后方偷袭燕归人的家伙。
　　二人初显身手并没有将众人吓退，相反，更多的人围上来。燕归人守护严密，叫他们近不得身便或伤或死，叫打不着的断雁西风有点气馁。
　　只一会儿，那小片空旷地已没有几个人能站立，除了燕归人和断雁西风，还有那个率先逃跑报讯的人。
　　看他眼睛转几转有打算逃跑，燕归人跨出一步，圣戟递出。凭空一道凛冽刀气击上神叹，却还是没有改变那人被利刃穿心的命运。
　　“功夫不赖嘛！”刀气的主人现身出来，看了一眼燕归人道：“不过和我比还差着些。”接着看了一眼遍地倒卧的人，又道：“我才杀了那尾恶龙打算接手罪恶坑，你就给我打得他们头断、手断、脚断。”
　　燕归人没说话，他背上断雁西风已抢先道：‘你是谁？“
　　那人将手中的刀扛在肩上大剌剌道：“我叫月不全孤独缺，缺是马上叫你缺一角的缺。”
　　断雁西风的手又摸上刚刚才入鞘的刀柄，燕归人忽然道：“你刚才用的是六翼刀法。”
　　孤独缺点头赞扬：“算你识货。”
　　断雁西风喊道：“你杀了秋阙主少！”
　　“哼，那家伙罗嗦得很，我听得烦了，就给了他一刀，那么不禁打。”孤独缺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燕归人问道：“你是羽人什么人？”
　　“他功夫就是我教的。”
　　“你是羽仔的师父？！原来他真有师父！”
　　孤独缺道：“他没说起过我吗？有我这个师父很丢脸吗？”
　　燕归人又问：“羽人现在在哪里？”
　　孤独缺哼了一声：“离开这么久，一点我的优点都没学到。明明出自罪恶坑，偏偏要去做什么好人。被人责问也只知道逃避。我给他杀了那家伙却还要怪我。他怕我再杀了那个整天出门带床的，一路跟我到这里，同我一起做了恶龙，跟那个慕少艾跑啦。”
　　燕归人道：“恶龙是狂龙一声笑？”
　　“不错。我来收编罪恶坑，却已经被你灭了干净。”
　　断雁西风注意力还停在孤独缺的上一句话，问道：“慕少艾？慕老头又出现了吗？”
　　孤独缺不回答，却向断雁西风道：“丫头，你叫断雁西风？”
　　断雁西风点头：“是呀。”
　　孤独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道：“不赖不赖，配得上我家羽仔。”
　　“你——”断雁西风偷眼看了一下燕归人，见他没什么异样，再看孤独缺一脸看儿媳妇的表情，压不下火气拔刀便攻。
　　孤独缺漫不经心的避开刀锋，道声：“嗯嗯！看这个性，真是绝配啊绝配！”大笑着扬长而去。接着一个精巧的小瓶掷下，声音远远传来：“丫头脚伤了吗？这是慕少艾给我的药，给你吧。我可不想要瘸腿的儿媳妇。”
　　断雁西风想要说什么，孤独缺又已不见人影，只好咬着嘴唇生闷气。而燕归人更是一言不发，扶她坐到石头上埋头上药。

　　虽是涂了药，燕归人和断雁西风还是在罪恶坑的某间还算干净的石屋内住了一晚才下山来。归途中，断雁西风一直闷闷的。因为很明显，她和燕归人之间出了问题。冷场不断出现，再也没有之前的愉悦气氛。
　　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从东边升起来。银辉洒满大地。
　　断雁西风轻勒马缰站定，在茫茫夜色下向远方看着。燕归人停在她身边，指着远处点点灯火道：“那里就是军营了，半个时辰内就可赶到。”
　　“哦。”断雁西风应道，声音里有些怅然。
　　“还在担心羽人？他已经没事了。只要回去就可以见到他。”
　　“没有啦。”断雁西风摇头：“羽仔善良、是个好人这没错，我俩算是一起长大的。可是我跟他只是好朋友、好兄弟啊。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啦。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哦！”说完竟有些扭捏，她看了燕归人一眼，忽然扬鞭疾奔：“算了，还是快点赶路吧！”
　　快马加鞭跑出去很远，断雁西风才叫马慢下来。有风微微吹过，西风觉得几天来在心里郁积的那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只是不知道那个一根筋的家伙懂了没有！
　　身后马蹄声“得得得”越来越近，断雁西风的脸有些发热。

　　忽然云层遮住月光，天色暗下来的同时，周围空气似是一滞，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蔓延而来。断雁西风正茫然间，行至她身侧的燕归人忽然抓过她的马缰拉紧，翻身下马。断雁西风虽是不解却还是跟着下了地，问道：“怎么了？”
　　燕归人没回答，只是将马儿赶开后斜斜一步把她挡在了身后。
　　越过燕归人的肩头，断雁西风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大步而来，每一步都那么嚣张霸道，仿佛震得大地都跟着有节奏的颤抖。而逼人的杀气也越来越浓重。
　　燕归人示意西风不要动，无声的将圣戟取了出来。

　　“你要小心！”身后传来断雁西风的叮咛。
　　燕归人点头：“放心吧。？”
　　“圣戟神叹？”那人在看到燕归人武器时问了一句，不等回答又道：“嗯！总算不虚此行。就叫我这魔刀来领教一下神器的威能吧！”
　　知道对方便是自己此次出征的强劲对手阎魔旱魃，燕归人并不多言，一出手便全力以赴。阎魔旱魃武功也是刚猛一路，遇到以力量取胜的燕归人一时竟是势均力敌之势。阎魔旱魃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许，下手却更加不留情。
　　燕归人亦是毫不懈怠。交战许久，一个身形交错再抬头，却不见对手，燕归人心中一凛，想到那日梦境中的场景踏步转身，只见寒光耀眼，一道紫影插进他与旱魃之间。“一切又都是旧事重演吗？”燕归人心中一恸。
　　“断雁西风！”梦中唤不出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同时，燕归人伸臂一拉，将娇小的人影拖至身后，阎魔刀结结实实的砍在身上，他却是心头一宽。
　　阎魔旱魃得意大笑，接着又是一刀劈下，忽然一道掌气袭来，同时一条迅疾的人影冲入战团，模糊中燕归人只觉臂上一紧，接着是景物迅速后撤，他的身体几乎飞了起来。
　　到了安全地点，燕归人对将自己和断雁西风带出的羽人非獍道：“多谢。”
　　羽人不说话。
　　燕归人忽然支撑不住，向旁边一倒，已被断雁西风接住：“燕归人！”她似乎吓坏了，声音颤抖惶急。
　　燕归人抬头，看到那双含泪的眼，轻轻为她拭去腮边泪水：“不要哭……我没事。”等放下手，却发现泪痕虽已擦去，断雁西风脸上却又粘上自己手上的血。
　　风吹云散，月光重新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