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3章 ...
-
失掉心头血，凤凰真火遽然暴涨吞噬着明姣的四肢百骸，狂暴灵力在经脉中飒飒倾泻而下，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烈火在体内席卷。
明姣眼前氤氲起层层叠叠的灼热蓬勃火焰，
主仆契约，还需关键一步，在仆者皮肤上，以仙纹铭篆写定契约内容，
浅金色的朦胧光影中，依稀可见被‘天降大任’大师兄姿容冷峻，神清朗目。天赋惊人，容貌上乘，多么合格的‘天选之子’。
明姣抽了抽鼻子，缓缓抬手抚上大师兄侧脸，抽噎道：“大师兄，明姣不能没有你啊！日后没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明姣都要忍受那毫无道理的苦难，那碾碎灵魂的痛苦随时都伺机而动。大师兄，你千万一定要活下来啊。”
明姣边说着，边以指腹笔走龙蛇——
“集齐庸石，吸收庸石能量，打败魔星。”
苦难？碾碎灵魂？伺机而动？
明姣师妹竟会说出的话？怎么回事？
忽然，鸭子嗓看见灼目鲜血从明姣唇角渗出，他悚然一惊——难道是见大师兄性命不保，明姣心急如焚，气急攻心，竟一举恢复了神智？
思及此，他脱口大喊：“明姣师妹，平稳心情啊，你痴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灵醒了，千万不要走火入魔啊！”
胸腔的淤血烈火被横冲至唇角，明姣胸口一轻，连手下的指腹都自如了几分，她唇角勾起浅淡的微笑：“怎么会？我心情很好啊。”
鸭子嗓隋莘：“下咒，明姣师妹，你是在给大师兄下咒吧？明姣师妹！这万万不行，生死有命，道法自然，你怎么能够今生就预备大师兄的来世啊！生命诚可贵，明姣妹妹，万万不可因大师兄就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
为什么契约内容要用仙纹铭篆写？！每一个字还必须要一笔连成？！
仙纹铭篆，一字即为一与天地勾连呼应的精妙阵法，笔画纷繁复杂至极，明姣写了半天才写到第二个庸字。
终于写到最后一个字，明姣闭了闭眼，转头看向鸭子嗓，神色凛然，继而缓缓一笑道：“可以闭嘴吗？”
许是掺杂了十分对于咒术生效后美好生活的愿景，明姣这一笑如同春日悬崖，凛然生出的微花，希望和痛苦全然杂糅在一起。
众人顿时沉寂。
明姣唇角浅笑，转过身刚准备写下最后一个星字。
后颈突然一痛，她猛然一晕，急忙撑住床边，勉强坐直身，手刚探到大师兄的侧脸，后颈又遽然一痛。
闭上眼皮的前一秒，明姣看见——鸭子上嘴角挂着关怀备至的笑意，洋洋得意：“还是直接打晕方便些。”
星……？没有了……
-
“听说了吗？明姣师妹恢复神智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明姣师妹一醒来得知大师兄受了重伤，当即就恢复了神智，还想给大师兄下那生死相随的咒术，和大师兄一并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明姣妹妹对大师兄真是痴心一片。”
“谁说不是呢？明姣妹妹从小就像在大师兄身上安了定位符一般，大师兄一回山门，她就踏着轻快的步伐跟在大师兄身后。“
“这算什么，明姣师妹不是有一次差点溜进大师兄的浴池吗？心智不全吗？可以理解。”说话的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李白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魂灯是不是亮了些？”
“没有吧，应该是窗外的光照的。”
“真的亮了！”
在昏迷的恍惚中，李白游亲眼看见他体内磅礴的灵力是如何捣毁他的金丹，如何如决堤般冲溃他的经脉，又是如何将他渐渐引向不归的死亡。
不知何时，李白游骤然感觉到舌尖上滴落了一滴滚烫的鲜血，继而侧脸被人轻抚而过，慢吞吞地。正在此时，他看见识海里落入了一颗晶莹雪白的凤凰蛋。
半日后，耳边呼啸而过一声清吟嘹亮的凤凰鸣叫，刹那，一辉煌瑰丽，甚至可以与天地争辉的金色凤凰破壳而出，它拖着长长的，缀着灼热火星的尾羽环视了一圈，慢吞吞挪了几步，躺在识海最深处的梧桐树下。
火焰从凤凰的尾羽当空席卷而上，直冲云霄，照得识海如同火海。
烈火从识海蔓延，包裹着早已碎得七零八落的经脉，在剧痛中，李白游看见他的经脉被一点一点重新修复，经脉中的灵力渐渐充盈。
李白游静静凝视着这只凤凰，油然而生一个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念头——在这天地间，他与这只美丽至极的凤凰，只能有一者独活。
杀了它。
这念头一闪而过，瞬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生生抹去，只留下漠然。
第三日
体内的凤凰真火终于将杂质灼尽，除胸口淤血堵塞的窒息闷痛外，再无不适。
明姣悠悠转醒，满屋子的人紧紧围在她身边。
“姣姣，你终于灵醒了啊，认识我是谁吗？”血脉相连，如何能没有感应？明檀给明姣掖了掖被角，他多么想清醒的明姣唤他一声父亲。
明姣柳眉微蹙：“不认识，大师兄怎么样了？”
“真的不记得为父吗？”明檀泪眼汪汪。
“带我去见大师兄。”明姣捂着胸口，楚楚可怜道。
“姣姣，你的大师兄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是魂灯已经亮了许多，已没有生命危险。”明檀说，“真的不认识你的父亲我——”
一口淋漓鲜血洒在明檀胸前，如血绽梅花，明檀立刻站起来，动用了万金难买的传送阵。
几息之间，明姣坐到了李白游床边。
房间内只有李白游一人。
没有火焰的遮挡，明姣终于得以看清李白游的长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龙凤之章，就算是在仙界也排得进前三。
没有丝毫犹豫，她指腹轻动，在李白游脸上写下了最后的星字。
自此，礼成。
三年内，李白游必须帮她收集庸石，杀了魔星，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明姣垂下眼帘，暗思——只是这写下咒术内容间隔的时间太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脖颈一凉，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横在脖颈边，刀锋映出明姣情真意切的凤眸——“大师兄，怎么了？我是明姣啊。”
李白游冷声道：“妖兽。”
“凤凰怎么能算是妖兽呢？天地间仅此一只，多漂亮。”明姣慢条斯理地抬手碰了冰凉的剑锋，心念斗转，她浅浅一笑，运转咒术，默念——“放下剑。”
凤凰一族的咒术有一附加功能，能以咒术强行操控仆者，仆者必须按照主任指令行事。
凤凰咒术本可以任意操控仆者身体，但几千年前，凤凰一族的首领认为此咒有伤天和，改为每隔四个时辰才能使用一次，并且指令内容不能过于复杂。
识海内的金色凤凰振翅高飞，火焰由识海遍卷经脉，他的身体突然被另一股强劲恐怖的力量操控，李白游眼睁睁看着横在明姣颈侧的长剑被他亲手挪开。
明姣眨了下眼：“想杀我吗？杀了我，你可是也得死啊。经脉寸断，油尽灯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阴曹地府，我可是硬生生将你拉拉回来，怎么不仅不感谢我，反而还想要杀死我呢？”
李白游面无表情：“妖兽都该死，而且，你我素昧平生，有何缘故要救我？”
明姣泫然欲泣：“如何是素昧平生，明秀宗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我从小就对大师兄你是情根深种，生死相随啊，你平白说这话，好伤人心啊。”
“你不是明姣师妹。”李白游道，“又或者说，你本就是明姣师妹，只是迟迟未使用这幅身体。”
明姣唇角轻挑，抬手似要探向李白游额头，被无情躲开：“大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你救我，究竟想要什么？”李白游淡淡道。
想要和大师兄你双宿双栖啊，明姣正想着如何促狭几句，嘴里却不自觉说了真话，“集齐庸石能量，杀了魔星。”
她冷下脸，抬手轻抹肩膀，果然，那里贴着一道真言符。
真言符，顾名思义是叫人说真话的东西，贴上之后，几息之后生效，生效时间约为半刻钟。
李白游方才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贴上这道符。
“不能成功会如何？”
明姣缓缓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脖颈一凉，刀锋再次贴上明姣侧颈，李白游：“操控我身体有何要求？”
“有什么要求？当然是……”明姣轻轻挑眉，一缕金黄色的凤凰真火自指尖而出，明姣抬手在肩膀处一道而过，已经生效的符文也被硬生生烧尽了，“随意操控啊。”
脖颈处的长剑寸进几许，印出一道血痕，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李白游神色冷然：“现在还可以吗？”
“杀了我，你就会魂飞魄散了啊。”明姣抬手轻点脖颈处的血滴，盯着指腹上鲜红的血滴，浅浅一笑，“李白游，你修的难道是那灭绝人性的无情道？我现在这幅皮相可是和我真身相差无几啊。”
李白游不再言语，泛着冷光的长剑横在明姣脖颈处。
无言僵持。
四目相对。
寸步不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