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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谁是囚徒?18【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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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熠想得清楚,他都是先知了、都是坦克了,哪还能有叫封项阳冲前面的道理。
一入水迟熠就觉天地倒转,原本半透出的光亮池底但此刻却在头顶上方,他置身在冰冷的水底。
封项阳跟上来,一扯他胳膊示意他留心身侧,而后松开他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上浮。
迟熠收拢碍事的翅膀,往身侧石柱看。
血池内并不黑暗,水中似还有点点流光在转动,这让他隐约能辨出石柱上拖拽着铁链。
血池并不算太深,迟熠的肺活量勉强够用,他憋到破水而出忙大口喘气。封项阳就在他身侧,翻了个身,像大水獭抱小水獭似地把迟熠摞身上。
迟熠忍俊不禁,刚想开口就听封项阳道:“水多深知道么?不知道。水域情况知道么?不知道。出口在什么位置知道么?不知道。这你都敢跳?自由潜考个几级就这么自信?每年潜水死多少人知不知道?”
迟熠万没想到“大水獭”当浮板是为了叫人逃无可逃好训话。这一刻,他恍惚以为封项阳被陆郸附了身。
迟熠自由潜连一级都没过,也就是AOW速成班水平,能跟个潜导看个观光旅游点。就这还是程鹏飞觉得睡上运动减肥快,海边美女穿得清凉,给他祸害去的,于是实际潜数也少得感人肺腑。
迟熠清清嗓子:“副本里我有加成的,我是先知。”
封项阳冷漠道:“嗯,加成就是把翅膀变成衣服。”
迟熠舌尖在口腔里搜刮了圈,居然无言以对。
他选择放空,让封项阳的嘚吧变成背景音,自己环视周遭找岸边。
岸上鬼影憧憧,依旧是哪里有山岩哪里有厉鬼,顺山壁而上秘密麻麻,竟是望不到头。
“这真是群鬼来玩鬼打墙了。”迟熠擦把脸上的血水,打断封项阳的嘚吧。
早前在塔楼内拦着络腮胡队伍里壮汉带人一起进废墟,就是因为怀疑过空间结构会出问题。
只是不想居然就是最常见的鬼打墙。
“先到石柱上去。”封项阳说,“拦截神感者,可能也不一定就要出去。”
迟熠觑着眼顺封项阳视线看过去,就见四根柱子中间,有是个被铁链吊住的人形。
“邪灵,就是你这位先知的另外半拉,估计就在这呢。”封项阳说。
邪灵在这儿,神感者进圣堂肯定也要进来。不如守株待兔。
至近处,迟熠头皮就炸开了——那被禁锢的人形只有小截残躯,锁链只挂住了残躯的双手。
只说上半截,那是具美好的少年躯体,肌肉薄削而线条优美,肩线因被绑缚拉扯向两侧的双手而扯得紧绷,薄薄的肩胛骨在皮肉下如即要生长出双翼。
但黑先知自胸口往下已消融不见,血管筋脉往下链接着一个个狰狞怪物头颅,像一串沉甸甸的葡萄。
这些怪物头亮得几乎透明,像灯笼,越是亮的就越是膨胀,像在孕育什么,只留下了那层皮子。不过,这些头都居然还有意识,转眼张嘴的,对着俩个闯入者露出恶意的嬉笑。
人形的头颅无力得低垂着,潮湿的长发像海藻般披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孔。但迟熠知道如果这玩意儿抬头,他会再度看见自己的面孔。
这认知让他感到不适,甚至恶心欲呕。
而锁链也并非真是锁链,它植物的根系般扎在黑先知手腕的血管内,抽取银白的血,汇入到石柱。
若说惨死的厉鬼是法阵的滤芯,那充做源源不尽泉眼的却是先知,谁这么想不开这么对自己?还是分出去的其实无知无觉,就和剪头发指甲一样?
虽然这当口儿解析内情没必要,但迟熠头一个反应就是圣教估计还有阴私。
先知是疯了才把自己一半放这儿当蜡烛。
“普罗米修斯。”封项阳随口道,“不过是个黑暗系的。不认为生命消失有什么大不了,对自己对其他的生物都这看法。就和为了保存种群延续猎杀掉一部分确保生态稳定一样么。也不难理解。”
迟熠翻白眼:“真要这样,邪灵肯定也不想出逃了,逃生者任务中不论是镇压还是拯救也都没必要了,毕竟人这算自愿。”
封项阳笑了笑,把迟熠拽上柱顶:“那么先知……要收回这部分力量么?也可能拿了,就不是只会收翅膀了哦。”
这模样是个正常人看眼都肯定不会想去碰,更别提盘算和此“物”合二为一了。
迟熠简直想锤爆封项阳狗头,那张凑面前来的脸帅得很,就是笑得太欠。
封项阳抬手捂迟熠双眼:“不想看就别看。”
就算并不是自己,但看见和自己长一样的生物变成这副模样确实会令人不适。
“我没那么脆好么。”迟熠瓮声瓮气地说。
视觉上的冲击只是一方面,他更多的不适其实来自这副本的设计——他总觉得翟佳丽在暗示什么。
封项阳低头看迟熠,眉心微皱了下,后者挣脱开来,脱下因为抽出翅膀而撕裂的上衣拧血水,又张开湿漉漉的翅膀抖了抖。
“我没事。”迟熠说,他避开封项阳视线转头打量,就注意到这里结构和血池的另一面差不太多,但没那么黑,在血池光亮中能窥见个大致轮廓。
迟熠倏然一激灵——血池的光亮?光源来自血池?
他刚想喊封项阳,转头就见人正蹲着,胳膊肘在膝头上架着,眼睛一错不错地专注地盯着液面。
“怎么了?”迟熠想起入水前封项阳那句“水里有东西”。
他顺着封项阳把视线再度转到了黑先知身上。
此刻,一个怪物头亮到了极致,成熟的果实般坠入血池内,融化成血水并带出层流光。
封项阳扫了眼抽出去的银白血液,又转到血池:“血池就是污染源——污染来自这个。”
迟熠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点了点鬼头数量:“许愿币——”
封项阳沉声道:“那任务给的时间和这掉落速度不吻合。”
他说话同时抬手放出血色丝线,红线操作精细又迅速,解剖似的拆解物种拼接处,同事间那被剥离开的血肉又蠕动着飞速生长,试图将被打开的缺口弥合。
说话间,又一个成熟的怪物头落入了池水。
“复活者动的手脚在这——”封项阳看见一点绯红色光点,话音戛然而止,他瞳孔骤缩——是42号污染物!?
那镶嵌在血肉中的,是个只半截小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是绯红色的双螺旋光点,此刻它们正穿透玻璃瓶,往外溢散。
迟熠觉察到异样,奇道:“这是什么?
封项阳:“不是副本里的物品,42号,某种神秘物质。”
迟熠判断了下情况就皱眉:“用来控制邪灵和厉鬼?还是控制污染爆发?”
三个复活者可能给管理员背后的组织效力,拿到GM指令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复活者用这什么42号操纵能量核心的邪灵和法阵构成厉鬼,那诞生于这法阵,被污染了传输去不夜城的能量——
污染一旦扩散,从不夜城覆盖到山麓……许愿币的任务就算失败,会直接出死亡判定!
都不用不着等神感者进入圣堂成为邪灵载体!
这点功夫,怪物头接连又落下俩,液面光亮更盛。
迟熠眼见着头皮发麻,呼吸都发颤了:“拆弹快还是抓到复活者快?”他盘算这会儿出去的可能性。
封项阳顿时抬头:“什么意思?”
“力量来源都是黑先知,没有他在,污染就不会爆发。”迟熠已张开翅膀飞到了那残躯前,“这玩意儿系统本来肯定是不想我碰的,但这会儿却又逼着我碰——”
他扯住那头长发,将黑先知的脸拽得仰起。
“我就想看看,系统到底要做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黑先知睁开了双眼,和迟熠四目相对。
这刹那,这系统造物脸上分明露出了诡谲的笑。
“找到你了。”迟熠听见这长着和自己一样脸的造物开口说道。
迟熠分明听见身体内传出种破碎的声音,脑海中机械提示音“滴滴”作响——“身份认证中……10%……100%”
与此同时,他眼前刷然划过数个界面——
逃生者编号:1139
等级:*****(锁定)
力量体系:七宗罪
“背包载入中……”
“系统商城载入中……”
“技能载入中……”
零散的记忆雪花片般呼啸而至——
犹如东西方恐怖片大全,女鬼和丧尸齐飞,白绫共电锯一色,贯穿全程的是血色和惨叫,他像走过了无数恐怖故事的旅人,由心底生出厌倦。
天河倒悬而下,绯红的光点以奇异的双螺旋结构转动,它们散落又上升,周而复始,须臾间便是万物生灭。
他走向永恒的寂灭,却看见无尽的光。
光中飘飞下无数纸牌,他伸手捉住一张,牌面上的是一个小太阳。纸牌消融,留在他掌心的是一枚吊坠落在了他的手心。
无限的光中,一道人影出现,行走间,她的年纪几番变换,从老妪到美艳的女人,最后变作孩童模样——那是个妹妹头的小女孩。
她双眼明亮,并非日后迟熠在疗养院里所见时那般空茫。
“系统在试图将全人类的意志凝聚为一,作为一个集体实现进化,僭越神明的领域,我需要有去解决。”
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来,来自42号场域的使徒,祝你还能活到最后。”
明明是无机质的机械音,却保藏了恶意。
残躯蜡像般溶解,血池须臾干涸——悬停的恶魔背后生展出另外两副翅膀。
“叮咚!”
突然,一道声音响彻:“紧急通知:许愿.原生分支**A级(1.0β)升级中。”
“……判定为S级——请所有逃生者注意,请直面新生的神明。”
同时间,山体猛然一震,宛如山体内有什么在复苏,厉鬼哭嚎顺山体刷然往上,似在响应某种召唤。
“怎么回事!?”迟熠转头。
封项阳似感知到什么,勃然色变:“金乌火!?”
上方裂隙中,一道金红烈焰正风驰电挚疾飞而下,厉鬼仓皇逃窜重想钻入山内,然所过处高温沸腾了空气,厉鬼瞬时间腾燃,刹那就如火星落入干草,由一点飞旋扩散!
整个山壁都灼烧起来!山腹亮若明堂!
“跑!”封项阳大吼。
下一瞬地动山摇!
轰——!
气浪飞卷,裹挟着灼热的火焰顺势席卷,血池沸腾,天崩地摧!
迟熠抖开翅膀纵身扑倒封项阳,巨大的翅膀将兜头而来的高温火焰尽数隔绝。
滚烫的落石轰然砸落在脊背,迟熠呛咳出一口滚烫的血。
“迟熠!”封项阳颤抖着在黑暗中摸索迟熠的面庞。
“没事。”迟熠侧头避开了些许,只让那手指触到颧骨,他咬紧牙关,压下满口血腥,他仰头,瞳孔中是滔天火海,以及百米之上的一线裂隙,“抓紧我,我们出去。”
烧得脆裂的山石直坠而下,如飞驰的流星拖拽了闪耀的焰尾,周围火海接天!
恶魔的翅膀被灼热的气流焚烧,拖拽着火焰直冲向上,扑出那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