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鬼考不上985怎么办？》歌德斯尔摩

58、谁是囚徒？17【系统】

　　通道如溶蚀出的岩窟，几不规整，内里极为阴寒，甚至让迟熠有瞬间感到窒息，就像潜入了暗河冰湖。
　　黑暗浑然天成，全息屏不稳定的信号闪了闪，岩窟内的画面消失。
　　屏幕幽光照亮前方小片空间。
　　“直接冲过去？”迟熠心里起毛了，对封项阳说，“周围理论上，这会儿都是怪。”
　　沉闷的撞击声已如在耳畔，他的视线中刷怪提示大片飘红，按说此刻该与怪群短兵相接了，但正常视野范围内却空无一物。
　　迟熠是阴阳眼，分不清人鬼妖魔是常有的事，还头一次遇见知道有鬼却看不见的情形。

　　“处理下的话……倒也可行。”封项阳把迟熠往身后拽，想想又往前头让，不知道要怎么安置他才好。
　　最后他把人抓到身边，下一秒，他勾着迟熠瞬间转身，同时招呼都不打的就晃亮冷焰火棒。
　　迟熠顿时汗毛全炸开了，亮灯转身女鬼贴脸，这是绝对恐怖片法则！

　　迟熠那一声拔出嗓子眼的尖叫蹿出去一半又恹恹降了调门往回落——面前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被壁上映出来的的影子给吓一跳。
　　那是他自己的影子，只是被弯曲的岩面扭曲之后有点吓人。
　　原来岩窟四壁都同圣堂砌墙的黑石一样光洁得反光，冷焰火一照，曲面就同哈哈镜样映出面目模糊的人形。
　　“那个……”迟熠尴尬想找补，却就见封项阳扔下了即将燃尽的冷焰火，倏然凭空抓出一只白纸灯笼，那灯笼乍一靠岩壁就骤然爆明，如豆火星如乍被吹了纯氧，幽绿的焰头一窜老高。
　　“就在墙里。”封项阳开口。

　　下一秒，伴随迟熠惊叫岩壁内扭曲的影子骤然往外一探，就像穿透了一层膜，竟直从岩石里面爬了出来！
　　迟熠仓促避让，转头瞬间就见背后前一刻还只影影绰绰的人形眨眼已贴上了岩壁，手指已探出来。
　　迟熠尾巴条件反射“啪”就抽过去，谁知被冰冷的手抓住，当即就将他直往墙内拽去！
　　封项阳手指一勾红线，直切断了抓住迟熠的人手：“跑！”

　　白纸灯笼遥遥引路，沿途照亮岩窟。
　　扭曲的人体不断从岩石中“渗透”出来，成群结队地挣扎着往外挤，试图抓摸到猎物想拖回岩壁，闷响声不绝，正是他们穿透膜后，膜回弹崩出的动静。
　　原来这些黑石中人原是伪装人影蛰伏，想趁俩人未觉察时就从墙内出来，但不想被识破，此刻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迟熠被拖拽着跑，下方伸出的手不断伸出来抓扯他脚踝，他连蹦带跳“要是就让他们偷偷出来了会怎么样？”
　　封项阳：“不知道，不大想试。”
　　他脚下一刹，顺间跟着白纸灯笼浮动的方向转弯，同时一拽迟熠进了一条似凭空而伸出的岔路：“现在知道了——无数鬼打墙套叠，等那时候鬼灯都没用了。”
　　迟熠毛骨悚然：“我错了，我不该问的，求别说了。”

　　迟熠一晃而过的视野中，皆是照出的扭曲人形，自己影子不时就又叠在墙壁内一张张死白浮肿的面孔上——在墙壁内的显然并非活物！
　　他有心辨认一二，隐隐觉得墙内游蹿追赶他们的还并非只有人类尸首。
　　下一转角刚过，迟熠猛就看见了和自己影子重叠的一张脸——是头一天就被拽进壁龛里当燃料了的那怪物囚徒！
　　但那囚徒不是死了？他亲眼看着它被铁索缠住拽进壁龛里被烧得骨头渣都不留的。
　　下一秒，无面人和逃生者中的那个头一晚就小时了的光头又从余光里滑过去。

　　迟熠耳中嗡鸣，四面八方无数窃窃私语声声音潮水般涌上来，他只觉皮肉酥软挂不住那两根支着他奔跑的腿骨，他知道是黑石中的鬼影在低语。
　　白天运转的带进黑石的机器就是拿怪物当燃料，这才将平平无奇的山岩变成了可以疏导魔法的黑石。
　　而这里，整片都是黑石的空间，这可将邪灵力量转化为神力的法阵，正是无数性命构筑出的……这里本就是活的。

　　“等一下。”迟熠突然说，一把拽住封项阳。
　　封项阳顺势就停下来，转头：“干嘛？”
　　迟熠低着头：“你等一等——”
　　就这刹那，迅雷不及掩耳，封项阳咬破手指就在迟熠额头上按了下。
　　迟熠身体一晃回神，有那么瞬间很是茫然，视野中依旧是大片红四方红点急围，他们为什么要停在这儿？
　　“鬼上身。”封项阳把人牵住继续追前方飘摇的灯笼
　　迟熠无力吐槽：“说好的先知的力量呢！？就是能给翅膀变成衣服么？”
　　封项阳表示：“让你只是被影响了一下，鬼在你身上呆不久就得走，还是挺有用的。”
　　这些厉鬼都是被先知当祭品的，对先知恨之入骨正常，但肯定也有畏惧，何况这么多年没能逃出圣堂范围就说明他们不是先知的对手，这会儿却不死不休，甚至他出手后还会敢纠缠，那这就是复活者的把戏了。

　　“规则利用太充分了。”迟熠嘀咕，他把封项阳让去身后——反正鬼在他身上呆不久，封项阳还能喊醒他，那他该是个坦克——下一秒脚下倏然一空。
　　迟熠翅膀抖开，狂叫着翻转又把封项阳扑住，被坠着往下直落数十米才稳住。
　　“焯！”迟熠咒骂了句，他一头冷汗，觉得自己可能是史上头一个差点摔死的恶魔。他悬停半空，此刻终于得了消停远离了厉鬼横蹿的岩窟四壁，但没等他看清此刻身在何处，那悬浮指路的白灯笼就灭了。

　　封项阳皱眉，他在岩窟中召的是鬼、人、神三灯中的“鬼灯”，岩窟厉鬼横行阴气扑面也唯“鬼灯”能点得着。
　　但这里他不觉阴气有丁点减少，但灯却灭了。
　　一物降一物是个说法，载舟覆舟也是个说法——这里的鬼气太盛。
　　他召来的这枚鬼灯说到底不过是借了正月十四荒郊野冢人放的灯，也脆得很，经不起过强的阴气冲击，刚才在岩窟内就几经明灭俨然到了极限，这会儿直接被熄了。

　　“怎么回事？”迟熠万事不知，扑着翅膀悬停不敢妄动，尤其是如今侧耳听去，厉鬼的动静犹在。
　　封项阳单手带住往外探身的迟熠，弹指打了个火苗，一弹，那簇火就像一盏离开了指尖的灯，像呼吸着的发光的精灵，倏然散做万千。
　　迟熠经不住低低的惊呼声。
　　“这是什么？”
　　“熠耀。”封项阳说，又低声补充道：“町疃鹿场，熠耀宵行。”
　　迟熠不明白那唏嘘，眼底唯映出星光浮天：“做什么的？”
　　封项阳揽着迟熠轻声道：“引归途。”
　　迟熠着迷又困惑，视线追着散去的光点。
　　封项阳追着他视线看去，未回答。

　　两人一起抬头，他们踩空处是贴墙急转而上的挂壁栈道，看来不足三十公分，凿在石壁上沿山壁而上，通向黑暗深处。
　　漫天光点晃悠悠的飞向庞大幽深的黑暗，远去作漫漫长夜中的星光，沿旋转而上的栈道上升，直抵百米之上，天顶收拢的一线，明暗微光中隐可见雪片吹落。
　　点点荧光转向上空飞逝寂灭，山腹重归黑暗。
　　迟熠仰头估算位置，说：“上去。”
　　他自觉可直带封项阳起飞，但就听封项阳道：“假的。真正的出口在下面。”
　　熠耀所指归途，是万物归途，魂归之地。
　　黑灯瞎火，迟熠稍适应过来，视线就捕捉到下方深处一点绯红微光。
　　“去那儿。”

　　·
　　地下的结构如最后一张油画，只是祭坛的位置此刻呈下陷状，大致有小半足球场大小，而今是一汪血池。
　　几近中心处四根残破的石柱被淹进了血水中，只有三四米露出在外。
　　此刻，柱头上恶魔蹲着探头观察这方血池。
　　之前他看见的那一点绯红的微光就是从血池内透出的。
　　“池子里面透光？”迟熠恍然，“祭坛上凸变凹陷，空间倒转？所以出口在血池底，才有光透进来。”
　　他其实不愿自己推测正确，这血池怎么都让不像是个能叫人风平浪静离开的出口，眼巴巴就想等封项阳提出不同意见。
　　然而封项阳只在凝思歇会儿后说：“我先下，你在这儿等我。”
　　迟熠头皮都炸了：“不不不，要么一起下，我觉得还是一起。”他不管封项阳如何反应，自己先就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