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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对方撤回了一条殉情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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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就算被当成变态,尴尬死,她也绝不靠近窗户。
看不见头顶生物的全貌,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它粗壮的禽类爪蹼铁一样扣住她的肩膀,尖利的指甲嵌进骨缝里,将她的肩胛打了个对穿。
创伤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的后脑有一瞬的发麻,高空冰冷的空气挤进肺里,又被推进头部,软刀般凌虐起她的神经。
脚底下的建筑越来越小,密密麻麻的怪物朝一个点聚起,黑压压淹没了那棟木屋。其中又爆发出耀眼的紫色电光,灰尘崩开一朵壮观的蘑菇云,除去那闪动的光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带来的这人也很有意思,”
上方传来带笑的声音,她极力向上仰头,勉强看清了从鸟状生物背上垂下来的绣帘挂饰。这显然不是怪模怪样的鬼鸟该有的画风。处处脏污的废弃之地,就有一只鬼是出奇的华贵繁琐。
他应是坐在鸟背上,还支着一边手肘望向后方那片尘土。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他什么姿势的,因为他的一只衣袖刚刚从“座位”滑到了她的头上。
“感谢您对本次服务的认可,满意的话请给五星好评哦亲亲。”
才拨开打脸的布料,心力交瘁地调侃。却见他起身浮在了她的对面,颇为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说完了之前的后半句:“和你一样——蠢得很有意思。”
“……”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她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你很喜欢这只鸟?还是说你很享受这样的飞行体验?”笑颜贴得极近,可他眼底透出的细小恶意,昭显着沁毒的温柔。“为什么不杀掉它呢?”
明明是同一张脸,一个单纯得像随时随地能被人拐卖分尸的傻白甜,另一个已经死翘翘,变成鬼后疯得很健康。
总结:大概是有某种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
为什么要被鸟提溜?
为什么不杀它?
是她不想吗?
不!
是她打不过啊!
要是现在给她个狂炫酷霸吊炸天的伤害挂,她能原地化身“不吃牛肉”,一刀999。别说这只鸟了,就是他提溜她,她都要好生掰扯掰扯。
手腕上突然出现冰冷的触感直接激得她思绪一片空白。
他拉着她按在了空荡荡的胸口上。
物理意义上的空荡荡。
不久前的场景来了场经典回放,看不见的东西在攻击他。它显然更加狂躁,这次直接将他的躯干都捣了个稀碎。
血液和组织擦过她的手臂,从他的身体里四散逸开又牵连着返程。
他发寒的额头已经抵上了她的。
距离近到这个地步,不是要接吻就是干架,而前者和后者一样糟糕。
“我们是一样的,”身体遭受如此重创,他却露出了名为“幸福”的诡异笑容,没有挣扎,没有恐惧,连惯有的阴阳怪气和轻蔑都褪去了,“我们是一样的——被诅咒的人……荧。”
料想的对峙没有发生,可情况更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她被诅咒,什么又是他们是一类人?这是碰瓷,这绝对是碰瓷!
后脑和肩胛骨突然失去了痛觉,额前麻了一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块零散片段。
血泊里哥哥缓缓松开她的手,“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扑向前,却捞了个空,莫名立在了警署门前,手里多了个手机。
枝头的麻雀还在啄柿子,新来的另一只麻雀落上枝头,越靠越近。枝桠晃动起来,猝不及防,柿子就软趴趴砸进了树下的雪堆里。两只鸟儿扑棱起翅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歇。
电话那头是陌生人轻佻的声音:“哎呀呀,怎么说呢——荧,你被诅咒了哦~”
一愣神,身后景色飞快地翻涌起来,眨眼又是一处热闹的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不出一张脸,听不清楚的声音吵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红绿灯唰地亮起,她被人群裹挟着向前,最后停在了一辆破旧的小吃车前。
趿了双破拖鞋的男人一边翻着烤肠,一边在手机上扣字。也不知道是原本如此还是因为太久没洗,那鞋呈现出一种酸臭的灰色。
“我这挂绝对保熟!”
“我卖锁血挂的,还能让你挂了不成!”
火葬场,公交车,警察局……其他的人声也乱糟糟的涌出来。
浪一层一层拍过来,狭小的货仓里满是秽物的臭气,她蜷缩在阴影里。而水手们在她头顶的夹板上欢呼,脚步声跺得震天响。
在一声声“帝君保佑”中,她紧紧扣住了货箱。
木头毫不留情地刺进指尖。殷红的血冒出来,带来浓重的腥冷气息。周围的景色再次变化,一望无际的白色,天和地仿佛变成了一体。雪落在她的鼻子上,冻得她打了个颤。
冰天雪地里,谁人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救救他……冬妮娅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无意识地喃喃复述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最后的最后,所有风雪在一瞬归于沉寂,不属于她的记忆漫上来。
那是……初入踏鞴砂,她撞上那棵树之后。
此刻她的视角似乎被固定在了附近的一棵树上。以第三人称视角来看自己,倒是种奇妙的体验。
官兵们很快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真走运,她好像摔晕了。”
“小乞丐还挺能跑——啊——”
其中一位伸脚踢向昏迷不醒的人,却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诡物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它扯住腿倒提了起来。众人四散奔逃,动静激起了雾里的其他东西。断腿的官兵反到成了死得最迟的一个。
那诡物长得极丑,两三米左右,整体形状像嵌在面团上的倒立水滴,青黑色的表皮下肌肉盘结不平。寻不见它的眼睛在何处,但被粗糙针脚缝上的巨大裂嘴却是醒目。嘴下几寸,是看起来格外孱弱的臂以及大到有些不协调的手。再往下是类似马、羊或者其他某种四足动物的臃肿躯体。
四个字概括:奇形怪状。
不论是游戏还是山海经里,她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值得注意的是它全身表皮完好,半点不似其他物怪的血肉模糊。只是它要暴躁得多,甫一现身,就咆哮着徒手撕烂了那官兵一条腿。
不知从哪刻开始,画面变成了血腥的哑剧,静得可怕。雾气染上了血的红色,越发浓烈,渐渐的便连看也看不清了。
远处黑暗中传来声音。
“荧……”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粗砺沙哑的呼唤和面前人不似作伪的温声承诺交织,奇异的融为一体。
“好啊。”荧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却是气笑的。她发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结结实实给他来了个头槌,“不是喜欢陪我吗,现在,带我下去,不然就陪我一起去死好了。”
巨鸟震颤了下,加速,随后再次向上升高。
唯恐他借机摆脱自己,她的力度收得极紧,手下几乎能听见颈骨碎裂的响动。而他就像对此毫无察觉般,竟抬手拥抱了她,“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闭嘴——带我下去。”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又好似前所未有的冷静。
脚下所有的建筑都缩成了一个黑点。巨鸟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砰地”炸作一团碎块。登时血液飞溅,整个世界倒悬过来。
头朝下,两人极速下坠。
他阖着眼,嘴角翘起愉悦的幅度,双臂舒展,如胎儿归于羊水般松弛。
“一起去死吗?”
语气期待,还隐隐透出几分兴奋来。
缓缓松开了攥住他脖子的手,她道:“我不会死,然后我会杀了他——他活一次,我杀一次——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这次换了她不疾不徐,一副已经做好决定,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她甚至笑了一声:“你报复不了任何人。”
他猛地睁开眼,阴森森盯住她。
“你在和我讲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