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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说谎的舌头全冻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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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在威胁你。”
她在赌。
赌所谓的“和他一样被诅咒”,赌之前的锁血挂作用在了现在的她身上,赌此前每一次的好运。赢了,就是她逃出生天的一大步,输了,那就死了一了百了。
而看他刚才的表情就知道,她至少成功了一半。
倾奇者是他百分之两百的软肋,就像哥哥之于她。
既然是他试图通过取代“哥哥”来迷惑她,那可就不能怪她打蛇上棍。黑锅已经背上,但凡拿锅底少拍他一下脑袋,那都是她的失职。毕竟她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哪有他戳她痛点,她不报复回去的道理。
可他却像是听见什么很有意思的笑话,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就好似方才的森然只是错觉。
她只觉头皮发麻,色厉内荏地抿紧嘴唇,故作镇定。是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刚刚威胁他的话,何尝不是他可以对她付诸的行动。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就算她真的有锁血挂,他手下的怪物们也能围困住她。她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软肋,更遑论下手。
在他面前,她刚刚的举措或许和地上张开翅膀炸毛,试图通过虚张声势来吓退天敌的鸡崽没什么区别,一样可笑。
以为是憋了个大的,结果却拉了坨大的……
但狠话已然放出,当然没有自己先气弱的道理,于是她只能继续瞪着他。左右现在只剩“死”这一条路,希望一会死得别那么血腥。
可他却说出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话:
“你那奇妙得像鬼兜虫开口说人话一样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啊?”
她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感叹。下一刻想到什么,没来得及迸发的喜悦立马被强压下去。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永恒的利益和价值交换,”他的嘴角复勾起万年不变的虚伪微笑,“我答应你的条件,那么相应的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他道:“可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视线再次交汇,他的目光带着直白的审视意味,刺得人心里直打颤。
死一样的沉默蔓延开。
她咬着牙去挑破,可还没吐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
“都已经可以数清地上有几块石头了,还没做出选择,你是属蚂蚁的吗?”
他“啧”了一声,极其不耐。
“机会可不等人。”
她几乎想按着他的肩膀狂摇:现在不正是你挟恩图报的最好时机吗?恶魔最擅长的不就是在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引诱人献祭灵魂吗?TMD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
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深吸一口气,抓住了他最有可能需要的……情绪价值。
“我下去之后当他保镖,我用命保护他。”
“可以。”
说是保镖,但是他手里怪哪个不比她厉害,归根结底还是出她之前说要杀倾奇者的一口气。
“不过,”他眼珠一转,在昏暗的光影下透出深塘般的漆黑,仍是笑吟吟的声音,却无端染上了几分惊悚,“人类的承诺就像阿帕忒的歌一样不可相信,你要我如何信任你会兑现承诺?”
“那要拉钩吗?”
她有气无力地吐槽,然后勾起他的小指极其敷衍地晃了几下,同时嘴里振振有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狗吃大便。”
笑声被烈风吹散,传来时带着闷闷的愉悦松弛。他的回复却是那样的恶毒。“用你聪明的大脚趾好好想想,除了三岁小孩,谁信这个?”
他说:“我拒绝。”
荧:……
尸体有点不舒服,先下了。
她奔溃得想杀鬼。
她给磕一个成不?都说好救人了,这会又说她不可信,反悔坑她呢?先给希望再收回,最后让人绝望。不愧是整部游戏里最变态,最残忍的鬼。论折磨人,还得是他啊。
这根中指是她和她最后的倔强。
方一闭眼,就见记忆深处袅袅升起的一缕烟。身着素色旗袍的殊色女子,捻了支烟嵌进香炉,虔诚拜过上首神像。
那女子捋过她脸侧的发:“此去旅途艰险,愿帝君保佑。”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现实荒诞,但此刻或许无比合理的念头。
她想到了游戏里的另一个神。
岩之神摩拉克斯。祂美名众多,什么武神啦,财富之神啦。这片大陆的通用货币摩拉就是以祂的名字命名的。祂不仅是富有的代名词,还武力值爆表。魔神战争时期,直接以一己之力扫平了璃月其他搞事的魔神。
得亏稻妻和璃月隔片海,不然这两武神还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不过当下这雷神和岩神打不打起来都和她没关系,重要的是岩神还被称作契约之神。
知晓双方姓名,在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向祂起誓,就会构成“契约”,而违反“契约”者,将受到祂的“食岩之罚”。
在他看见她的嘲讽前,她飞快竖起另外的两根手指,做了个起誓的动作。
“我,荧,向摩拉克斯起誓——”
虚无中她好似看见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瞥了她一眼。突然袭来的肃穆压迫得她浑身一震,但是见眼前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她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刚要再说,就听他道:“把他完完整整带到我身边——起誓吧。”
“我,荧,向摩拉克斯起誓,我会保护倾奇者,把他完完整整带到……”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不一会又顿住,看向他。
他接上自己的名字,“国崩。”
整个游戏背景在她脑子里滚了一遍也没想到任何有关这个名字的故事。而这么一停顿,她的目光就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太久,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嗤道:“眼睛不想要了可以挖出来。”
她只能老实收回思绪,念完整个台词,“我,荧,向摩拉克斯起誓,我会保护倾奇者,把他完完整整带到国崩身边,而作为回报——”
他接过话头。
“我,国崩,向摩拉克斯起誓,会带荧,平安落地。”
“平安落地”四个字他咬得极重,总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但此时她别无选择,只能无视这怪异。
“食言者,受食岩之罚。”
“如有违背,甘受食岩之罚。”
两人话音一落,威严的身姿无端浮现。祂眸光一点,无形的金色枷锁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同时束缚住她和他的四肢。
“契约已成。”
而后一眨眼,仿佛刚刚的情景只是一场幻觉。
下落停止了,堪堪在两人撞上石滩前。她成功逃脱了摔成一滩肉饼的惨死命运。
他拎住她的衣领,提了提,而后抬手,把她随手丢进了河里。
触及河底烂泥的瞬间,她立即明白了为什么他起誓的时候自己会有不好的预感。
河底怎么不算“地”呢?
荧:微笑.jpg.
摔是没摔死,才放松一点就立马灌了两口夹着泥的冷水。
果然半场开香槟是大忌。
等她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急促地呼吸几道,周围哪还有他的影子。只余飘渺的声音:
“天黑之前找到他,否则——”
否则?
“它们会撕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