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留余白》作者漠兮

15、第 15 章

　　欺负弱者是人类生存的本能。
　　——《夜光夜话》

　　何滟走的时候灰头土脸，黎夜光还鼓掌欢送了一下，“何经理，有空多来指导啊！”
　　余白不解地问黎夜光：“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的样子……”
　　“把不喜欢换成讨厌。”黎夜光收起欢送的双手，很干脆地说。
　　“为什么会讨厌你呢？”这下余白更糊涂了，他长这么大，讨厌的人也只有一个，也是有特别重大的原因才会讨厌的。
　　“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要努力上进，就会有一部分人讨厌你。”黎夜光豁达地说。
　　余白没有过这种体验，但他认真地看着她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欺负她？
　　黎夜光忍不住笑了，调侃道：“如果是我欺负别人呢？”
　　“……”余白愣住了，“那、那我要看一下原因，还有……”
　　黎夜光逼近一步，仰头凑近他，继续问：“要是我欺负了你呢？”
　　她深色的眼瞳透出一股余白看不懂的寒意，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欺负人的理由太多了。”她轻松地说，“为了利益，为了目标，心情不好也可以欺负一下……”
　　余白从来没欺负过谁，更没想到欺负人还能有这么多理由，而且听起来都挺合理的！于是他握紧拳头说：“好吧，你可以欺负我。”
　　这下换黎夜光愣住了，伸手就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你是真傻啊！”
　　余白捂着额头小声说：“我爷爷说，被媳妇欺负不丢人……”
　　“……”黎夜光的目光不自然地闪动了一下，迅速转移话题，“你继续临摹吧，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余白觉得今天的早饭就已经很好吃了，晚上还要吃更好吃的吗？原来一天可以有两顿不吃馍馍啊！
　　“那个……”他伸手拉住要走的黎夜光，脸微微一红，“晚上还是我请你吧。”
　　“也行。”黎夜光爽快地点头，毕竟请客吃饭这种事谁会拒绝呢。

　　***
　　黎夜光回到陈展部的时候，高茜已经等她好一会了，一见她回来就扑上去，“嗷！你都没有看到何滟回办公室的时候脸有多难看，像一块泡了水的猪肝，又红又肿！你又怼她了？”
　　黎夜光心情颇好，嬉笑着说：“我可没有。”
　　高茜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你笑这么开心？捡到钱了？”
　　她笑得很开心吗？黎夜光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果然笑得很荡漾！不就是余白替自己出头，就高兴成这样？难道她会比余白更没见过世面？
　　冷酷的黎组收起笑容，“我是看到何滟开心。”
　　“……”高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着，你俩还怼出感情戏了？”
　　阿珂作为见证人，举手抢答，“是余大师啦。他临摹的线稿把何滟吓跑了！”
　　“余大师？”高茜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是谁？”
　　自打见识了余白的画技，阿珂就在组里为余白做了刷屏级的推广，要求大家统一称呼他“余大师”，毕竟现在的余白是整个壁画组的希望之星！
　　“就是余白。”黎夜光说，因为小土狗的表现可圈可点，她忍不住褒奖道，“你别看他外表有点土，其实……”
　　“其实？”
　　这次黎夜光有了意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不自觉地往上扬，立刻话锋一转，硬邦邦地说完后半句，“其实灵魂更土。”
　　“……”高茜一时没弄明白逻辑，不过她有事商议也就没细究，只把黎夜光拉进单独的办公间里，神秘地说，“你让我办的事，我办好了。”
　　“哦？”
　　高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证件照，一一排在办公桌上。“你看，这是咱们馆最好看的七朵金花——阿珂，杨四儿，小羊，心薇，小白，郝优秀和星一。”
　　黎夜光仔细看了一圈照片，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删掉几个人，“把杨四儿去掉，她在减肥不吃饭，余白每天都是饿死鬼投胎，怎么搞？小羊也不行，太宅了，两人在一起擦不出火花。郝优秀？这么臭屁的家伙你介绍给土狗，pass！星一的男神不是咱们C大的修教授么，估计看不上余白。”
　　“那就只剩下小白、阿珂和心薇了。”
　　“可爱的有，知性的有，火辣的也有，够了，就这三个。”黎夜光拍板确认，“明天就让她们上岗。”她得赶紧把小土狗打包送出去，他对于自己的存在意义，只能是修复壁画！
　　“但阿珂是你的助理，如果走了，你会不会不方便？”高茜问。
　　黎夜光微微一笑，“既然是我的助理，更应该助我一臂之力。”
　　高茜在这个笑容里瑟瑟发抖，她突然觉得做CEO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
　　因为做好了把余白打包送走的准备，黎夜光对他就更加宽容了，晚饭时余白吃了一整个十寸披萨和一份牛排后，她还体贴地追问：“要不要再加一份意面？”
　　走出餐厅，黎夜光站在门口没动，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余白好奇地探头瞥了瞥，经过最近两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黎夜光的手机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不仅屏幕像电视机一样高清，还有很多特异功能，十分厉害。
　　但余白曾经放过话，表示自己觉得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只有贪食蛇和俄罗斯方块而已。要是现在改口说对她的手机感兴趣，岂不是很丢脸？
　　他正纠结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他们面前，司机落下车窗，问黎夜光：“是你下的单吧？”
　　黎夜光摇了一下手机回答：“是的。”
　　啊！原来这个手机还可以叫车！
　　余白蠢蠢欲动的心瞬间被击中，所谓饱思□□饿思暖，吃饱喝足的余白心痒难耐，一把拉住正要上车的黎夜光，“那个……夜光。”
　　“怎么了？”
　　余白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好让自己看起来很随意，“我们先不回家……”
　　“不回家你想干嘛？”黎夜光问。
　　余白轻咳一声，竖起一根手指指向马路对面，“去那里。”
　　黎夜光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眉梢一挑，两眼一瞪，跳起来就给了他后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认识她这么多天，余白第一次知道她力气这么大，拍得他披萨都要吐出来了。
　　“你竟然想去酒店开房！”黎夜光没想到这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竟还有这等花花肠子？！
　　“？？？”
　　余白比她还吃惊，揉揉眼仔细看去，大大的“万达”两个字，没错啊！虽然余白跟不上时代，却也知道万达是一个商场的名字。“那不是万达吗？可以买东西的……”
　　“那是万达希尔顿啊，小伙子！”司机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余白宣布放弃颜面，弱弱地坦白：“我只是想去买和你一样可以滴滴一下付钱的手机。”
　　“不是手机滴滴一下付钱，是通过支付平台的APP付钱。”黎夜光解释道。
　　“那就去买一个APP……”
　　“……”黎夜光想，余白真该庆幸他有一门绝技，要不然她早就把他卖去非洲挖矿了！

　　因为买到了新手机，余白的这个夜晚立刻变得新奇又有趣，简直可以写三天日记。
　　“你想要什么APP，都可以在这里下载……”黎夜光给他做了简单的指导，就打算开溜，她下班前刚拿到新的展览计划，必须在今晚改完。
　　余白举起手机问：“我就想和你一样，可以滴滴响一下付钱。”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黎夜光折回来给他下载了支付宝，然后说：“给我一张银行卡绑定一下，钱不用太多，日常使用。”
　　余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黎夜光输卡号时随口问了一句：“里面有多少钱？”
　　“这张钱最少，只有八十万。”
　　“……”
　　“不够？”
　　黎夜光默默把银行卡绑定好，连着手机一并还给他，然后不可置信地把余白又看了一遍。要不怎么说她认识了余白之后，就打开了新世界呢，无论多么荒唐的事在他身上发生都显得格外有道理。
　　“你修壁画赚这么多钱，为什么还那么……”她没法用一个词语概括出完整的余白，憋了好久只能说，“为什么不花钱呢？”
　　“怎么花？”余白认真地反问。
　　黎夜光想，他确实没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欲望，最多也就是食量大了些，可一个吃馍馍都满足的人，能在吃上花多少钱？
　　“那你留这么多钱干嘛？”
　　这个问题小注以前就问过他，不过余白觉得，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适合他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将钱包打开，指着一串排列整齐的银行卡向她解释：“这张卡是留给媳妇买大房子的，这张卡是给媳妇买衣服的，这张卡是给媳妇零花的……”
　　黎夜光之前只知道余白人傻，现在才知道，他是标准的人傻钱多，真是便宜阿珂那群小崽子了。
　　他介绍完自己全部的身家后，捧着钱包期待地看着她问：“你要买衣服吗？”
　　他干净的眼眸太过明亮，黎夜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幸亏她这人铁石心肠，否则就要被这只小土狗给迷惑了！还是闪闪发光的金钱诱惑啊！
　　她傲气地把头一扭，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新时代的女性可不是给钱买衣服就够的。钱她们可以自己赚，要的是自由平等、三观一致，还有灵魂契合，懂吗？”
　　余白呆了好一会，才问：“那我是不是找不到媳妇了？我只有钱……”
　　黎夜光把钱包塞回他怀里，“收好你的钱，不要着急。”
　　余白仰头看她，几乎要哭，他……很急！
　　其实余白着急也是对的，毕竟是黎夜光骗他下山娶媳妇，他哪里知道骗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溜呢？
　　于是，黎夜光一手扶住余白的肩膀，一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木头脑袋，笑眯眯地继续忽悠，“也许明天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比你看到的大得多，还有很多人你没有接触过，等你接触过你就会知道……”
　　“知道什么？”
　　“感情这种事就像手机APP,只要内存够大，想下多少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