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公狱》小滚石

39、39.波动

　　机器的轰鸣声再度响起。

　　裴凉闭上眼睛，希望这样能让眼睛好受一些。

　　试图感受着水流，他和蓄血池之间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通过吸收血水里磁场的能量，裴凉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逐渐恢复。

　　可速度还是太慢。

　　他尝试借助水流挣脱着一旁聚过来的肢体，凭本能控制血水把他顶出水面。

　　蓄血池的水面出现波澜。

　　裴凉终于浮出红色的水面。

　　他吐出嘴里的血水，血水顺着嘴旁流下去然后渗出头罩。

　　裴凉忍不住扬起脖子，他能感受到的活着的爽感，从来没有像是此刻一样清晰。

　　就在他心情异常平静甚至想笑出声的时候。

　　“楼主？”

　　一个疑惑的声音忽得传了过来。

　　裴凉震惊，他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发出声音方向看去。

　　他手指不自觉呈爪状，却在看见那人的时候，稍稍伸直。

　　庆幸又羞恼的心情很快蔓延。

　　裴凉张嘴试图说话。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爱好，打扰了。”男人抢先说着，转身要离开。

　　他沙哑的嗓子瞬间叫出那人的名字：“言望江！”

　　裴凉惊异与自己声音里的愤怒和沙哑。

　　他再次怯场，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言望江顿住脚步，还真的没有走。

　　他见这人没走，吞咽口水。

　　总不能就这样呆着。

　　“拉我一把。”裴凉最终示弱的说道。

　　言望江转过身，朝他看过来。

　　裴凉摸不准这人的想法，和他对视，身体还是不能动弹。

　　一是他不想在有人的时候穿帮暴露自己非人的情况。

　　二是更不想吸收着血水补充能量，除非是刚刚实在不行，需要应急了。

　　不然多拿那么一点，都感觉怪怪的。

　　他眼神坚定，手却忍不住的微微颤动。

　　原以为还有指尖地狱傍身，可就在刚刚，指尖地狱不知道为啥自己跑回到背包里了。

　　裴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做的。

　　他的大脑仍然混乱，出于最优解，才选择召回指尖地狱？

　　言望江是仔细观察过后，才终于朝裴凉的方向走过来。

　　过程中，他的视线在从裴凉的脸，一直滑到手指处。

　　裴凉努力控制动了动手指尖，没太明显的感觉。

　　以为言望江看过来，是因为指尖还在流水的缘故。

　　裴凉并没有把力气用在察看手指头上。

　　他在等言望江的行动。

　　如果，如果他不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我该有办法抵抗吗？

　　裴凉现实里佁然不动，意识里已经试图在翻找背包了。

　　但可能是意识不清楚的缘故，就连黑环也没有回应他。

　　眼前，言望江看了一眼蓄水池血红的水面，绕到离得近的墙边。

　　然后，他慢条斯理的带上手套，这才抓住裴凉肩膀。

　　伸手拉过，让裴凉背对着他。

　　再勾住胳膊下面，把他拖上来。

　　使得裴凉被拉起来的时候是背对着靠墙面坐着。

　　过程中，除了手套，男人没有粘上半点血水。

　　把裴凉拖上来之后，言望江便和他拉开距离。

　　裴凉觉得，眼前的人很可能是洁癖，并且有些讨厌自己。

　　他的双腿留在还泡血池中。

　　认为言望江并不想帮他，他咬牙，强撑着身体控制双腿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就在撑住身体的过程中裴凉忽然对身体的感觉敏锐的一点点。

　　他感受到指尖的触觉似乎是不对。

　　裴凉低下头，血水从头上往下流。

　　他呆呆的看着双手。

　　原来不是在淌水，而是自己的指尖已经全部消失，齐齐的被切掉了。

　　“等我一下。”言望江忽得说。

　　接着他大步走向近的叠在一起的空闲拖车，拉出其中一个，重新回到裴凉身边。

　　就在裴凉咬牙再次尝试着站起来的时候。

　　剩下的指头戳在墙面上，他脚下一软，面部砸在言望江身上。

　　因为强撑起身体的原因，看起来就好像是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

　　言望江低头，裴凉已经手心扶着墙体站直。

　　两人再度对视。

　　言望江只能看见裴凉那双倔强的，没有眼泪的双眼。

　　裴凉的眼神撇过，手再度用力，墙下留下血掌印。

　　他脸上和身上的血水逐渐凝固。

　　有一道从头上淌到脸上，格外显眼。

　　一直到眉眼处，像是代替了眼泪似的。

　　而裴凉，见言望江不是来杀的。

　　也就不在意言望江是不是来帮他的了。

　　他尝试着动脚，接着听到极近的叹气声。

　　裴凉抬头再度看向言望江。

　　许是因为粘上血液的缘故，言望江也不和他这身血衣保持距离了。

　　直接把他打横了抱起来，继续朝着拖车走去。

　　裴凉自认分量没那么轻。

　　此刻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大型的娃娃被丢进购物车里。

　　从丢的动作看出了言望江此刻是多么嫌弃他。

　　裴凉保持沉默，仍然不知道言望江到底想做什么。

　　罩住头的头罩因为刚刚的动作窜位，视野一片黑暗。

　　他闻到鼻腔里血腥味儿，闷咳了声。

　　随后头罩便被拉开。

　　裴凉得以重见光明。

　　他保持着被扔进去的姿势，这时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

　　男人看了一会儿，平静的眨动眼皮，问他：“你看见汤石了吗？”

　　裴凉迟钝的点头。

　　然后他看向言望江，试着一句话说明白：

　　“他被隐身的人带走了，朴正真说他们是疯狂粒子。”

　　因为声音放小，言望江靠近了些。

　　但是没有向裴凉预想的搭茬，也没再问汤石的事情。

　　言望江反把手里的头罩举起：“这是你的东西吗？”

　　裴凉试图动脑。

　　似乎是来询问那传单的事？他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伙人？

　　“不。”裴凉艰难的回答，连忙想要解释。

　　随后，言望江把头罩收起。

　　裴凉的思路再度被打断，下意识认为他是收进黑环空间里，知道头罩作用了。

　　完了，也许这个狱警就要把自己丢进管道口了。

　　可言望江仍和之前的态度一样。

　　他这时候站直了，直接认定的说：“他是因为你被抓走的。”

　　裴凉抬头，从这时候他的回答都没有过脑子。

　　“我不知道，不过我很想救他。”

　　接着裴凉的下巴被钳制住。

　　言望江伸手掰开他的嘴。

　　手套也没有脱，伸向里面。

　　裴凉紧张的看着，紧接着他意识到，言望江给他喂了个小东西。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言望江说罢，下巴被合上。

　　裴凉是真的怕，结合朴正真的警告。

　　他觉得言望江可能是喂的毒药，没有咽下去。

　　等到言望江推着推车往出口走。

　　“你要带我去哪？”裴凉鼓起勇气问完，用力过猛，感觉这次意识真的要宕机了。

　　他死死抓着拖车的边，希望自己可以保持清醒。

　　但眼皮却慢慢合上。

　　这时裴凉再想和朴正真联系，界面仍然模糊，意识终于支撑不住。

　　男人的声音传来：“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彻底昏过去。

　　再醒过来，裴凉感受到嘴里的甜味。

　　他皱眉，以为是梦。

　　睁开眼睛后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意识到，自己活了过来。

　　裴凉控制着大拇指去找二拇指的指头，指头还在。

　　果然是梦吧...

　　“你醒了？”言望江的声音传来。

　　裴凉的头朝声音处转去。

　　他看见男人穿着整齐的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书，桌子上还有一束新鲜的鸢尾花。

　　裴凉忍不住耸动鼻尖，却闻到了牛奶的香气。

　　滴的一声，言望江站起来，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水壶里。

　　过程中，闻到的气味越发浓郁。

　　裴凉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言望江朝这边看，随后端着牛奶放到床头柜处。

　　拉过一旁的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好点了吗？”言望江询问。

　　裴凉试图坐直，“嗯，好多了。”

　　实际上从他上到岸边回到小木屋，到莫名其妙进了公狱以后，他的状态从未像此刻一样好。

　　他感觉至少五成的知觉恢复了。

　　但当裴凉低头看见自己干净的手和陌生的衣物之后，他再看向神色自若的言望江。

　　他说不出话来：“我？是你？”

　　“怎么了？总不能让你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言望江轻描淡写的说，指向牛奶。

　　裴凉咽下羞耻心，伸手去拿。

　　“我需要你把事情全部告诉我。”言望江说道。“比如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出门？”

　　他吹着杯子里的牛奶，再度看向言望江。

　　难道要我说，我是为了去找你才出门的吗？

　　裴凉垂下眼帘，然后看着言望江说：“我是去散步了。”

　　接着从拐角处的事件讲起。

　　和潘定加好友，再回房间。

　　第二天收到门上传单，然后去食堂遇见汤石。

　　回去的时候潘定给他消息，隐身人袭击朴正真。

　　再到去了十三层，又遇见汤石。

　　提到捡到的那节指头，裴凉意识到正是透明人的头目切断了他的指头。

　　他停顿一下，开始讲拐回去发现汤石不见，然后两人去找。

　　他们在走到必经之路的过程中，真就撞见了那伙人。

　　随之他拿出指尖地狱，抓到透明人跟着穿过墙。

　　失去身体控制权，然后被扔进蓄血池。

　　言望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裴凉不说了，他才缓缓提到：

　　“朴正真一直在找你，好像是因为你切断了队友的联系。”

　　裴凉眨动眼睛，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你是新人。”言望江判断。

　　裴凉意识到接下来言望江会剖析自己，他别过眼睛：“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学心理学？”

　　他试图把话题插过去。

　　而言望江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只是微笑。

　　裴凉低头，喝着牛奶。

　　“你有无痛症状，之前也有，是神经受损。”言望江说。

　　他松了口气，听言望江继续说。

　　“我原以为是。”

　　裴凉抬头凝视言望江。

　　难道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你有特殊能力。”听到这裴凉歪头。

　　“但是这种能力导致你的脑域受损，神经损伤。”

　　“好消息是目前还没有后遗症，只不过是生命迹象不太明显罢了。”

　　言望江说罢。

　　裴凉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摸向胸口，表情也能看出疑惑。

　　裴凉确认自己在今天被拉入墙的前一刻都是没有心跳的。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重新恢复？

　　他按耐住自己迫切的心情，问言望江：“当时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颗糖。”

　　闻言，裴凉看向言望江。

　　他重新看起书来。

　　裴凉问：“你不去找汤石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言望江回答，“不过。”

　　他看向裴凉：“你要是休息好了，现在就可以离开。”

　　裴凉没作声。

　　言望江又说：“当然，你可以把牛奶喝光。”

　　随后他再次露出笑意，翻看手里的书。

　　裴凉回忆起食堂里的对话，意识到言望江是在报复食堂里的对话。

　　他一口气喝着牛奶。

　　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

　　裴凉直接问言望江：“我听说你和川上闻礼认识。”

　　言望江翻看书的手一顿。

　　裴凉再次把视线集中在言望江的脸上：

　　“我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