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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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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心地思量一整夜,决定靠人不如靠己,叩门再次唤来守门侍女,坚持要见魏骊。侍女早先得了吩咐,自然是不回应她。
敌人过于警惕,桑沅采用迂回战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你帮我带句话,问问魏骊,可还记得先王对他的嘱托。”
嘱托?
魏骊面无表情转身,身后一众捧衣端水的侍人屏息静气悄声退去。
先王弥留之际,托孤般命他照护桑沅之景历历在目。
即便如此……
“不必理会她。”魏骊瞬息作出决断。
桑沅翘首盼了半日,没等到魏骊,等到了从门缝塞进来的一壶水一盘饭,如同喂狗。
她气得脱鞋砸门上:“魏骊!”砸了一只不解气,抬腿脱另一只砸窗,忿忿怒骂:“狗崽子混蛋!我干里凉!”
魏骊这个王八蛋养狗般困了她两个月,助她改变这个困境的机会来源于两个月后一场针对他的小型刺杀。
当夜魏骊有客,于侧厅设宴,离她所在院落较近,混乱骚动正巧起于她的房屋前方不远处。
每日为她送饭的是府上一名年轻小管事,发现前面情况不对头,在她门前急躁徘徊,与侍女低声交谈数句,飞快打开房门,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把她架出来匆匆朝反方向走,皆神色慌张。
桑沅却不大配合,一会脚痛一会头晕,拖拖拉拉,闹得两名侍女越发心急火燎,又不敢发出大动静,唯恐身后刺客发觉。
年轻小管事压下满心焦灼,温言软语相劝。
好说好歹她终于听进去,勉强答应前去安全之处。侍女们松了口气,继续架起她离开,转身刹那,她如水中游鱼眨眼从她们手中挣脱,飞也似逃向他处,袖摆飞扬身影翩跹,甚是好看。
侍女与小管事大惊失色,拔腿便追。
桑沅左躲右闪,七拐八绕甩脱追兵,来到了府邸最灯火通明的一处院落后,凝神静侯时机。
约莫过了一刻,前方动乱平息,魏骊送客至门边,照例是要寒暄几句,安抚来宾。
她把发上簪子一拔,青丝纷纷扬扬落下,瞅准了方向,埋头直冲,避开一路抓捕阻拦的手,在奴仆惊呼声中撞入魏骊怀里,嘤嘤哭道:“大人!妾听闻你遇险,可有受伤?”
魏骊身躯紧绷,大力推开她,呵斥:“哪来——”她抬头挑眉一笑,挑衅意味甚浓,发丝飞舞,隔绝后面一众宾客惊奇诧异的探询目光。
他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中,无法吐出,负手比划手势,暗处守卫不约而同停步。
一名同僚不动声色挪步,欲一窥这突如其来冒出的女子真容。
魏骊飞速抬手将她拢入怀,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肩上靠,熄灭了大部分宾客的好奇心。
桑沅就势双手搂住他的腰,听他咬牙切齿开口:“我无事。”
二人这亲密姿态,其中关系不言而喻。
最后一人离去前,语气暧昧:“魏相艳福不浅啊。”
桑沅听得这把沧桑男声耳熟,头微动,想看一看此人。魏骊眼疾手快把她脑袋掰回来,死死摁住不准她动,她几乎憋死在他怀里。艰辛熬到所有宾客散尽,他翻脸无情推开她,皱眉问:“你如何出来了?”
桑沅不紧不慢挽发插簪,随口说:“逃出来的呗。”
魏骊面沉如水,眼锋向四周扫去,所经之地人皆慌忙垂头。
“你们下去。”
众奴仆低眉顺眼迅速退去,生怕慢了一步。
“魏相这是做什么?怕以后不方便杀人埋尸?还是怕堵不住悠悠众口?过了今夜,只怕两样都要成真了。”桑沅笑靥如花贴近他,嗓音低柔:“燕寰这小子在外头找我疯了吧?别人不清楚倒罢了,你作为一国之相,会不知道?明天魏相府上藏有美姬一事传开,你猜燕寰会不会怀疑?想杀我么,你杀呀,杀得了就当作为你受过的罪报仇,可是如果杀不了……就是你死。你以为以燕征的脾性作为,不会为我留一丝半毫依仗么?假若你死了,你的抱负,未尽的鸿图大业,全部将成空吧?”
桑沅的手掌一寸寸抚过他受过刑的背部,隔着衣物明显感受到他逐渐紧绷的肌肉。
魏骊的脸色随她的话慢慢转青,最终黑成碳灰,视线如刀子剜过她的脸,恨不能化成实质刮下她一层皮,极为凌厉骇人。
她大大方方扬起脸,唯恐他看不清。
魏骊立刻甩袖离开。
这夜过后,她从偏僻小房搬进了主院隔壁的竹园小屋。魏骊想将她放眼皮底下看管,一方面不愿意看见她,主院隔壁是最稳妥不过的选择了。
那日不慎叫她逃脱的侍女与小管事险些遭打杀,她扬着裙摆闯入魏骊主院,趾高气扬开口:“我要他们三个,除了他们三人,你休想让他人来监视我。”
魏骊坐在主位,冷冷盯着她。
桑沅伸指:“仅此一次,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魏骊冷笑一声。
她回到竹园,那两名侍女已在屋前等候。小管事是男子,不便伺候她,未留她身侧,有一回与她撞见,吞吞吐吐问:“姑娘那日,可有受伤?”
她讶异一瞬,“并无。”
后来听闻这名小管事被调去别处了,再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