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墨羽青言

22、第 22 章

　　“成见……”沈云之笑了，“我对观临，没有成见。”

　　“观临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宁无妄，十五年前我会配合你们，如今我一样会。”

　　“不过大家都站着说话怪累的，还是坐下吧。”沈云之有意无意的靠了一下自己的徒儿顾承宵，徒儿便十分上道的将他搀扶着坐了下来。

　　观临三人落座后，沈云之扫了一眼，翼宿曲萦为上座，往下依次是柳宿和井宿。

　　沈云之：“不知三位想从哪里听起？”

　　曲萦：“便从师兄前日离开宗门说起吧。”

　　“前日……”沈云之按了按太阳穴，似乎从受损的神识中慢慢拎起了回忆的头绪，开始说道，“前日，我带徒儿回顾幽山祭奠他的家人，我旧伤复发后一直未愈，御剑时力有不逮，便落在陈白山庄附近的一处村镇中休息。”

　　沈云之便将村镇中的所见如实讲了一遍，直说到唤出白鹿蛟龙，再自白鹿河底行至顾幽山下。

　　“后来，我们便去晦宁家的村庄做了祭拜，然后我带着他再次上了顾幽宗，也……祭拜了一下顾怀南。”

　　顾幽山的惨状，观临自然是见过的。三人沉默了片刻，曲萦才开口问道：“在顾幽山上，可有其他事发生？刚刚对师兄进行术法探查时，觉得师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沈云之顿了下，点头道：“有。”

　　“在我祭拜怀南时，突然出现若干黑衣人，他们施展了一种诡异的阵法，将我带入一道幻境之中，我便是在那里神识受损，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在晦宁的帮助下……”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儿，“我们将他们尽数歼灭。”

　　顾承宵垂着眼抿着唇，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色，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十分安静乖巧地站在那里，俨然一个孝顺懂事的徒弟。

　　“最后一人死之前，说出他们皆来自陈白山庄，而且……”沈云之停下话语，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包符纸包裹的东西，递到曲萦面前，“这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他说这是他们通信联络的灵物。”

　　“这是……”曲萦将铜铃接过去，一旁的柳宿顺势摸出一颗灵石探了过去，那包铃铛被这灵石牵扯出一道细而浓的黑色雾气，几乎是瞬间，便被那灵石吸掉了。

　　柳宿面色凝重：“这铜铃，确实有问题。”

　　“寒洞灵石？”沈云之看着柳宿手里的灵石，露出略带夸张的惊讶表情，“难怪诸位刚刚为我施术的时候，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原来你们带出了寒洞灵石，并用它们来启动术法。”

　　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莫子虚，对方的脸色愈加阴沉，眉间的“川字”也更加深刻了几分。

　　柳宿向沈云之一抱拳：“刚刚对云之长老多有冒犯，实在是职责所在。不过这包铃铛，可否让我们带走？”

　　沈云之笑了笑：“这东西与我本也无用，你们拿去即可。”

　　“这些铃铛……”一直盯着那些铜铃的井宿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见过。”

　　他从曲萦手中拾起一枚，伸手捏碎，然后在其中翻找了下拿起一片碎片握在手中，“若是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你送给陈白山庄的中元节礼物。”

　　“对吧，子虚长老？”他转头向着莫子虚道。

　　那枚碎片之中，刻着一个“莫”字。

　　莫子虚沉默半晌，竟真的点了点头：“是我送的。”

　　“这是我送给陈白山庄每人一个的小玩意，山庄中的年轻弟子尚不会传音符，这种传音铃经常被当做小玩意送给晚辈，并没有什么稀奇。”

　　“更何况，刀剑何罪，灵物又何罪？有罪的，都是那些拿他们行恶事的人。我若有心利用，又怎会在这铜铃之中留下自己的姓氏？这不合情理。”

　　“莫师叔说的对！”沈云之简直想要为他叫好。他转头又问那井宿道，“可是，你怎么会知晓这铜铃内的构造？”

　　“因为……这铜铃我也曾有一枚，后来无意间碎掉了，我便看到了它里面镌刻的字迹。”井宿说着，手掌不由紧紧捏了起来，“我……也是陈白山庄的弟子。”

　　沈云之微微一愣，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陈白山庄的人他一向不屑交往，认识的人自然不多，他确实很想问问对方的真实姓名，但是观临中人，除非自愿，否则无人可以强迫他们自报身份。

　　“莫师叔……”曲萦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不知师叔能否与我们回观临，一同对这些铜铃做些检查。我们今日所带灵石不足，这事情越是耽误，恐怕对师叔的威名越是有损。”

　　“所谓清者自清，”沈云之一脸坚毅与不忍地看向莫子虚，“为了宗门的威望，子虚师叔大概是要走一趟了。”

　　莫子虚：“……”

　　最终，莫子虚还是跟着观临使者走了，铜铃尽数交给了曲萦。但是离开之前，曲萦寻了个单独的机会将沈云之拉到一边，问道：“师兄，如今我身为观临翼宿，你可还相信我？”

　　沈云之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六年没见了，却又其实不止六年，而是很久很久。

　　六年前，她纯挚活泼如茜红色的铃铛花一般，世人总说浮玉宗如同耸立于天地之间的一方温润白玉，那曲萦师妹，便是这白玉上的一抹绯红。但是今日再见，她还是她，却又不是当年的她。她还是美丽的铃铛花，却不再是茜红，而是融进了深沉的蓝色。

　　他回想上一世，曲萦师妹自从离开宗门后，便像失踪了一般，即便是师父仙逝之时她也没有出现。大家也曾四处打探过，却一无所获，后来宗门变故，寻找小师妹的事情也就被搁置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小师妹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还穿着观临的法袍，整个人却已经卸下了“翼宿”的端正与气场。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眸色灵动如泉，流光微闪，恍惚间让沈云之觉得，那个当年的小女孩终于回来了。

　　“师兄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成为观临翼宿。”沈云之抬手想要揉揉她的发顶，手掌却还是顿在了半空中。他突然想起刚刚曲萦为自己施术疗伤时的感觉。

　　她的真气灵力与在浮玉宗时相比，终究是不同了。

　　“小师妹，又长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