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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忆花前月下,相逢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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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
“哈,你说,这仗啥时候能打完?”孟诚拿起酒坛猛走一口,随即将酒坛放回原处,震得木板一阵摇晃。
秦时明远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怎么,想家了?”比起孟诚,刘辛倒显得多了几分书生气,倒了一小杯酒,放在嘴边,踌躇片刻才小酌一口,即便是过了一会儿,木板上依旧余震未休。
“唉,想媳妇了。”孟诚今夜感慨颇深,出门在外这么些年,随着赵匡胤东入西出的,也不知道老娘让翠华照顾的怎么样了。
“莫非,你这叫欲求不满?”文雅的读书人,即便猥琐也要猥琐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刘辛抬头望了望天空,夜色正好。
“什么?”未待刘辛回答,只听车轮辘辘,前仆后继,响得众将士心头一动,纷纷起身,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车厢并不宽敞,尤其是容纳下八个姑娘之后更是拘束得厉害,不过,这句话,仅限于另七位姑娘。
黎悦没有闲暇的空间与时间考虑,她是怎么来的这种极费脑细胞的问题,更不想过早地考虑她是怎么没的,毕竟,女主角的下场全权交予作者,或死回去,或直接消失无迹,现在值得她费心的是如何在乱世中活下去,或是不必死的那么惨即可。
至于其他,便是后话。
人类的精神追求建立在物质满足的基础上。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黎悦看来,军妓在古代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每到一定时间,会被送到军营解决众将士的生理问题,然后在清晨被一并送回,过些时日,亦复如此。
不同于那些绯闻漫天,佳话成本的没美人佳丽,青楼女子。
她们出入得不是烟花柳巷,睡得不是锦缎绸被,身上的亦不是名流贵客。
那是些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的士兵。
马车忽而停了。
黎悦掀开帘子,款款下车,车厢中一干人等不敢乱动。
士兵虽然折服于女子美貌,却是站在不远处,望尘莫及。
“诶,你家那位来了。”孟诚向黎悦扬了扬下巴,小声提醒道,“今天穿的衣裳挺好看的。”
刘辛闻言望去,女子穿得朴素,淡淡的鹅黄长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她还是不曾用自己的钱。
“不知军中有士卒多少?”黎悦恰好躲开了刘辛的目光,朗声问道,一如当年询问,犯人同伙几人。
“一万有余。”刘辛是受赵匡胤所托留守于此,位高权重,待风平浪静,便可回去。
“还真是不少,不过,这车中军妓不足一百,试问,如何才能公平合理?”方才下车时发现众人反应异常便已知道自己身份不凡,此时就愈发理直气壮了。
“尽管放心,欲求不满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刘辛话音刚落,众士兵脸上一红,煞是好看。
“哦?那时间不早了,春宵苦短,可要珍惜。”
车中的女子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黎悦本以为并非你情我愿,谁料想,倒是自己棒打鸳鸯了。
看来史实中记载的也不可全信,度娘也有失误的时候。
那她的情郎是谁呢?
众人夫妻双双把家还之际,夜幕之下已经只剩下方才那个白衣男子。
篝火明灭,映着彼此的脸,火光跳动,牵动起女子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缕情思。
柳兮,她记得些,不过没有忘得多。
“方才在路上摔坏了头,忘了些东西,不好意思。”黎悦承认这是她此生编的最荒唐的借口,并非低估古人智商,而是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中,她不知道如何处理。
和男友看电影,全场唯一一个睡着的肯定是她,与男友吃饭喊买单的往往是她,唯一一次他买单时因为男友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结账。
一个感情经历如此贫瘠的人,是不能指望在这个领域有任何造诣的。
刘辛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向前走了几步。
“止水,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刘辛。”她记得他的名字,他救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些钱。
然后……
“花前月下的部分居然让你给忘了。”刘辛笑得诡异,黎悦被惊得石化在原地。
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快节奏生活。
“刘辛,方才出双入对的是怎么回事?”作为度娘的忠实粉丝,捍卫其正确性,必然是当仁不让的。
“虽说是乱世,亦是纷争夺权的岁月,不过,真正的谋权者所关心的并非是已被收下与否,而是百姓的臣服。”刘辛的口吻依然温柔,却多了几分疏远的客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挺浅显的道理。”不知不觉两人在篝火旁坐下,谈起了治国之道。
“即便浅显,若想做到却是着实要费些功夫。”
“你什么官位?”职业病,和谁说话都想在审犯人一样的黎悦问得自然。
“赵匡胤还未即位,我还没有官职。”刘辛给黎悦倒了杯酒,“喝些,驱寒。”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赵匡胤一出精彩闹剧,北宋崛起,虽然自编自导不过票房还是足够高的。
“不错,已经有些时月了 。”刘辛喝了一口酒,感叹时光飞逝,转眼都快半年了。
黎悦对中国历史并不了解,除了极为著名的几个,她便不清楚了,不过,应该快即位称帝了,每一个穿越来的悲催主角都有一个恶俗的信念,历史不可更改,若是一改把现代的自己改没了可就不好办了。
他们往往依照史实行事,步步惊心,最后勉强落了个不好不坏的下场。
但她认为大可不必,历史依照正史记载,时代更替,至于野史,艳史就无须多虑了,只要史官记载无误,历史便不会改变,她依旧可以活得潇洒自在,无论以后是否回去。
“赵匡胤是否回来?”黎悦在高中的必修历史书上见过这个人物,不过毕竟是画像,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看真人版的,更何况,书上的历史人物貌似都一个样。
应该是一个人选的,再巧点就是一个人画的,黎悦这样想。
“下月末吧,如若他提前即位,或许会更早。”这个人或许真的不是他心仪的那个姑娘,但她确确实实坐在自己的对面,他是知识分子,不迷信,所谓灵魂出窍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哦。”南唐李璟传位于长子,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了,李煜即位。
算了,爱怎么死怎么死,司马迁都没写明白,她一个老百姓操那心做什么,想罢,拿起酒坛灌了一口。
古代没有茅台,不过酒也没有掺过水,酒香醇浓,清冽可口。
痛快!
坛中酒尽,黎悦一个抬手,酒坛凌空,划过一条美丽的弧度,径直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还有一点,没掺过水的烈酒还有点上头,几抹红晕悄然爬上黎悦的脸颊。
“止水,明年此时,便在此地,你嫁我,可好?”或许是看出黎悦有点醉了,刘辛这才缓缓开口。
“好。”只要她还在,只要他还倾慕于她,毕竟她醉了,来不及多想,本就迟钝的她,就在初来乍到的这一夜以身相许了。
刘辛将她轻轻抱起,缓缓走向不远处的帐篷。
熄灯。
黎悦睡得很沉,来此之前,她追踪的罪犯极为狡猾,着实让她伤透脑筋,一夜未眠。
刘辛靠在桌旁,浅浅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