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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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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几人一起跑马,便相互亲近许多,总聚在一起玩。
最近文道清一直没来,刚开始唐昭还以为她是有事,可这都第四天了,也未曾听说文府有什么动静,唐昭心里难免担忧。
天气热,憋不住心中火气,这种烦躁就更明显了。
明伦斋里陈博士慢悠悠讲学,唐昭几次望向文道清的位子,陈博士忍得破功,不能再把她视若无物,单独叫她到一旁,问她到底要干嘛。
唐昭腼腆一笑:“我只是想问问,文道清今日也不来吗?”
“不来,她家中给她请了好几日的病假。”陈博士见她关心同窗,神色缓和,还是告诉了她。
陈博士让她好好学,接着讲学,唐昭这时没什么心情听,她可没听说文道清病了,问与文道清做邻居的萧徽,她也是说不知的。
她散学便找上几人,要一起去文府探病,等马车到了文府门口,她们发现这文府还真静悄悄的,不是说安静得没一点声响,而是看着像是故意让府中人低调。
她们让萧徽打头阵,只说是同窗来探望文道清,管家有点为难,碰巧左相在府中,报后左相竟要亲自见一见她们。
进屋就见一衣着严整的女子端坐于正席,眼角含细纹,虽尽量表现和蔼,但周身凌然气势压不住,左右皆低头不敢言语。
几句叙旧,唐昭从崔瑛后面冒出来,吓了左相一大跳,因她刚刚混在几人后面,文府仆人规矩严,哪敢多看,又是萧徽领着,就把这几位同窗放进来了。
唐昭拦着她见礼,笑道:“文相,今日我们是作为道清朋友来的,倒是我们打扰了。”
左相面上触动,忍不住感叹:“未想她竟也真有好友来找……”
话锋一转,满是怒其不争:“她最近莫名其妙要请假,问什么都咬死了不说,你们去看看也好。”
几人被侍女领着进了文道清的院子,想来早有人通知过文道清,一进屋她就站起来快速挪到她们面前,可怜巴巴地瞧着她们:“你们怎么来了,殿下……”
文道清呜地一声抱上唐昭,唐昭顿时手足无措,只道:“这是怎么了?”
崔瑛拉过唐昭,萧徽则挡在文道清面前,让她好好说,文道清又闭上嘴巴,萧徽好一阵逼问才让她忍不住说了。
“前几日我应邀去青云楼,听见她们谈论我性子软弱,”文道清停顿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性子软,但她们提及我在男子堆中长大,说我被男人教软了骨头……”
“我就站在门外,哪想有侍从出来撞着我把东西撒了,我弯腰帮忙捡个杯子,她们突然大声笑起来,说我定会说‘无妨’,将酒杯故意扔在地上让侍从捡,还说是教我。”
文道清抿嘴道:“得寸进尺,我就一拳打出去了,只是她们人多,不然她们可讨不到好!”
唐昭先是问了一番伤势,再诧异地看她:“所以你还输了?”
“哪的话,她们也没讨到好!”文道清怏怏道。
唐晏大为震撼,所以文道清被打伤了悄悄去看郎中,赖在家中养伤呢,而且打她的人还是四品官之子,她竟一点都不给文相说!
那几个人不敢打重了,也不打她的脸,估计还觉得文道清不敢说呢。
她们猜对了,现在文道清拉着唐昭苦苦哀求:“伤马上就好了,别说了吧。”
文道清长的娃娃脸,一团孩子气,她越是可人怜,便让人对那几个狗东西更气,唐昭捏住她的脸,看着她令唐昭联想到自己侄子,那简直是不可饶恕。
唐昭气得喝完了桌上的茶水,重重放下茶盏,问道:“我们尚且如此气恼,你告知文相,她怎不会为你出气!”
“哪有这么简单,她会骂我的……”文道清垂头丧气道。
萧徽使眼色把唐昭带到一边,告诉她文道清最怕文相,府中就这么一个嫡子,哪个对她都溺爱无比,萧徽曾亲眼见过文府侍君如何对待文道清,那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她那几个弟弟都把自己当哥哥一样照顾她。
偏偏文相从不对她假以辞色,虽未严格要求她要有何等成就,但她要继承家业,文相也少不了严肃教导,就凭文相严肃的表情,皇帝都怕她说些什么,更别说文道清从小就面对这样的母亲有多怕了。
唐昭看着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文道清,眼珠一转,哼道:“你不敢说,我们单独给你报仇如何?”
她趴在桌上好奇地问:“如何报仇?”
“想都不用想,她说的定是把人套着敲闷棍!”唐晏拍手笑道。
唐昭一向都是亲自动手,这种不能亲自打的也要闷着给打了。
文道清哎呀叫道:“那她们肯定知道是我呀!”
唐昭终于明白了文相是如何的心情,怒道:“她们知道又如何,这几人怎么都不敢来找你的!”
崔瑛沏茶放到唐昭跟前,安抚道:“殿下别气。”
唐昭又一口气喝完,文道清学着崔瑛给她倒茶,殷勤道:“殿下别气……”
侍从前来告知文道清侍君来了,唐昭等人自觉也是时候离开,摆手道在学馆等她,出去时遇见侍君,侍君拉着文道清泪眼朦胧,照常询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不说,求救地看向唐昭她们,没成想她们溜得更快了。
眼瞧她们影子都没一个,只剩她被侍君按着伤,还得强装无事。
她们去找文相告辞,实际上唐昭准备全告诉文相,当她说出口时,唐晏又惊了,满眼你干什么呢?
唐昭一直觉得文相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她幼时曾撞见过文相与自己母皇谈起孩子的一副愁容,但说着说着还是高兴的,提起自己的女儿只是无奈如何教导罢了。
现在唐昭一一道来,文相苦笑:“我多次与她说不要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她如何也不改,如今至少让她断了……”
“我从前以为自己对她强硬点,能改改她那性子,没想到她只学会了怕我,”文相无奈,眼中饱含对女儿的心疼,“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多谢殿下告知。”
唐昭点头,让她千万不可还对文道清这样强硬,嘻嘻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哎,我说的道清!”
两句话把文相气得瞪眼,唐昭哈哈跑掉,唐晏、崔瑛也告辞开溜,唯有萧徽多说了几句,落后一步。
萧徽走到自家马车前,发现唐昭站在马车前,问她怎么这样慢,又摆手让她别说,亲自给了她一串糖葫芦。
“我令人买来的,那位大娘卖的糖葫芦最好吃了,就差你没拿了。”唐昭一边说一边把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自己还拿着一串吃。
萧徽小心拿着,笑笑说:“殿下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唐昭咬着糖衣,甜味散开,然后是山楂的酸,她眯起眼睛:“你也没变过,小君子。”
“殿下……”萧徽喊出口。
“殿下!”崔瑛的呼唤声传来,唐昭转头,匆匆离去。
途中她回头瞧了一眼萧徽,萧徽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看着,直到大家都上了马车,她才想起上马车。
马蹄扬起尘土,一粒粒灰尘撒在空中,飘飘摇摇,落在巷子里那几人身上,她们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堵在巷子里打得哀嚎出声,摘下麻袋都鼻青脸肿,满身都是滚的泥土。
“重见天日”的几人面面相觑,心知是谁却也没想到她真改了性子,再不敢去惹,可她们想不到一身伤回家中还得挨一阵骂,因文相叫来敲打了一番她们的母亲,这便足够让她们心惊胆战,连忙赔罪,害怕这身官衣落下。
养好伤的文道清回到学馆,对她们嘿嘿笑道:“母亲最近转了性子,竟给我好脸色,只是看着怪怪的……”
众人心知是唐昭劝说起效,也可能是文相气得冷面融化。
唐昭想象文相强作和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文道清疑惑地看她,她只道听说下面人来报那几人被打得不敢出门,样子滑稽,故而发笑。
文道清也笑着感谢唐昭,还连忙保证经母亲如今教导与她们这么一说她定改了,众人笑她不如这次季考得个好成绩,拿给文相看看。
靠着柱子的唐昭惊讶出声:“什么!”
她看一圈眼前几人,颤抖问道:“什么季考?”
唐晏坦然答曰:“一季一考,这个名称不清楚吗?”
她看唐昭呆愣的样子,哈哈嘲笑:“不是吧,你不知道!”
唐昭从前哪有参加过正式的测试,除开每日皇帝与老师查她功课,其他考问再没有了。
她麻木的眼神落在崔瑛身上,崔瑛劝慰她道:“都是我忘了说,殿下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萧徽同样让她找自己,说自己讲得不错。
风呼呼吹,是唐昭心凉的声音,炎炎夏日竟有如此让人心寒的事,什么她都听不见了,行尸走肉般过完一天。
回殿直接躺倒在床上,她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心疼得石竹叫她换下来再在床上乱滚。
“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唐昭幽幽道,声音饱含怨气。
“奴就是怕您被硌着了!”石竹反驳。
两人拌嘴,吵得殿内不得安宁,烛火都摇摇晃晃想要躲避。
“谁家的女儿这么浑?”皇帝打断她们。
唐昭起身抱住皇帝,拖长了声音喊她:“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