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逃难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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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当空，将官道上的石板路晒得滚烫，仿佛连空气都在这炽热的烘烤下变得扭曲。
官道上，一列蜿蜒的车队在这条被阳光炙烤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在旁有一群人，骑在马上，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紧随着车队两侧。这些人身着统一的铠甲，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些是当今大宋的士兵，装备精良，实力平均在一流和二流之间。
车队之所以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只因车队马车内装载的不仅仅是货物，放着的是无比珍贵，泄漏后会令天下通行钱庄以及当今圣上信誉大减的客户资料。
钱庄与皇室之间能互相合作，是基于互利共赢的原则。钱庄通过向皇室支付一定的分成，换取了皇室的保护和使用官道快速运输的权利，这不仅保证了钱庄的利益，也加强了皇室的财政收入。
车队的人群中，有着两道格格不入的身影，没有穿着那臃肿的盔甲，一身轻装，布衣不时随风飘逸。
他们正是十三和乐乐，在极少数情况下，护送钱庄车队的入手会略有不足，这时钱庄就会发放任务，让江湖里的侠士接下。当中，只有信誉极好和实力高强的人会被接纳。十三真是当中最好的那个，虽说黑无常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个挂件，但他们相信这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在马车上坐着的两人，神情完全不同。乐乐望着窗帘外的景色，看得入神。十三则早已对这些习以为常，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所以，大哥，你以前就是一直接这些任务生活下去的吗？”乐乐好奇地问，这个任务目前为止，都挺平和的，与她之前想象中，多姿多彩，不时惊险万分的冒险出入颇大。
“对。”十三回应道。“像我们这些武者要不就去投靠一个势力稳定下来，要不就是和我一样，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工作。”
十三大概猜得到为什么乐乐会这样问，也许这是之前那次埋伏带给了他错觉，认为外界的生活每时每刻都有着那种的波折，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很平静。
结果下一秒，一声大喝就从队伍前方传来。
“停下！”
车队减速，逐渐停下来。两人先把头探出窗外，试图搞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发现看不清，便下车步向前方。
走到队伍最尽头，在乐乐耳边原本微弱的声音开始变得明显，而这时的她，也开始能看见前方的场景。
一群人正被骑着马的匪徒追赶，他们哭喊，他们挣扎，他们求饶。但这些匪徒们无动于衷，手起刀落下，又是一声惨叫，有些匪徒听到后，嘴角甚至划出了一个弧度。
即使面前是这样的惨况，士兵们除了进入戒备状态外，还是没有动作。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商会资料，所以，他们就这样看着。
不过就算官兵们没有作为，匪徒还是不敢胡乱靠近，他们不过是一堆散勇，当中实力有个二流的已经算很厉害了，不可能和实力二流打底的官兵作对，过去之后这些官兵随手一击可能都会把他们秒了。
于是，匪徒们追赶的步伐变得缓慢，最终停下来，在百米开外徘徊。因此，那群人也得以远离匪徒，来到官兵的面前。
“止步！”然而，队长却如此大喝道，与此同时，官兵们也举起了武器，似乎若果他们再靠近，官兵就会给予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致命一击。
官兵并不知晓这些难民是真的难民，还是伪装成难民的敌对势力，在无法确保的情况下，不会让这些难民靠近。非常的无情，但却是最安全的选择。
逃难的人呆住了，站在原地，看眼前本该是救命稻草的官兵，现在却以利刃对着自己，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即使官兵不许逃难者靠近，匪徒也依旧待在远方，他们算是安全了。
但，并不是全部人。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女孩在队尾奔跑着，因为长时间的逃难，小女孩早已跑不动了，只有稍微练过武的母亲能有体力抱起她继续跑。
可是，实力不强的母亲，抱起女儿后，奔跑的速度又能快得哪去呢？当她们身后的人被屠戮干净后，匪徒的利刃便会落在她们身上。
而现在，她们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头狞笑着、渴望鲜血的畜牲。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情况的母亲，还在继续奔跑着，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试图跟上落后已久的队伍，把女儿带到安全的地方，而其身后，挥舞着利刃的匪徒，正准备收下这最后的美果。
他没有机会了。
母亲终于跟上了队伍，去到安全的地方，气喘呼呼的她，回头望去，想确认匪徒是否真的不在追来，女儿是否真的安全，却只见到了正惊呼着的马匹，背上空无一物。
随着重物落下的声音，她望向地下，一名匪徒躺在马匹旁，武器也落在身旁，面上还带着那可憎的笑容，不过，看到他额头上的那根箭矢。想必，他也只能保持着这笑容，去面对面目更可憎的鬼差了吧。
母亲的身旁传来一阵欢呼，她转头一看，发现这声音传自一位拿着弩的公子。那弩墨黑色、隐约泛着光泽，弩弦上还有着不同寻常的红。
这位公子便是乐乐，在见到事情的发展后，她立刻赶到队伍的最前方，举弩射击，一箭爆头。
“看来我在使用弩上还挺有天赋的嘛。”乐乐有些沾沾自喜，看到自己的战果，只经过几天练习的她，内心不禁涌出喜悦。奇怪的是，她心中完全没有对杀人的不适感。可能，之前的事件达成了十三曾想做的事，震撼教育。
射完一发的她，并没有重新填装弩箭。反而，她放下影袭，站在那里，完全的放松下来。
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她了。
因为，黑无常已到，恶人的命运已被锁定，无可避免。
接下来的场面难以描述，只能描述一下旁人的反应。
士兵们表情严峻，不禁紧握了手中的武器，不少人额头冒出些许冷汗。
难民们不忍直视，偏过头，母亲也盖住了女儿的的双眼。即使这是对屠戮者的处刑秀，他们也不愿观看屠戮者的惨况。
只有乐乐，站在那边，定睛地欣赏着这次对屠戮者的屠戮，鲜血的飞溅不会令她退缩，内脏的散落不会令她厌恶。
她是黑无常最忠实的追随者，不论如何，都不离不弃。
这场处刑秀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不过数十息，一切便尘埃落定。
随着脚步声徐徐传来，灵蛇剑归鞘，十三也走到了乐乐面前。
“大哥真厉害！”高声拍完马屁的乐乐，作势就要扑向十三身上，热烈欢迎他的回归。不过，一只坚定不移的手按在了她的脸上，固定住她。
“别抱过来，怪脏的。”十三皱着眉头无奈道。此时他身上虽然因一身的黑色而不显，但实质满是血腥，乐乐真扑过来的话，要洗的衣服就又多一件了。
“也不知道他这种经常搂搂抱抱的习惯哪来的。”十三心中疑惑。
乐乐嘻嘻一笑，便站回原地，准备跟随十三回到他们的马车上。
“那个……”听到这声音，乐乐回头一看，便看到刚刚她救下的母女。母亲牵着女儿，怯生生地走过来。
“我只是想过来，向少侠说一声非常感谢。”她用手按住女儿的背，一同鞠躬。
没见过这阵仗的乐乐，顿时有些慌了，无措地连忙上前，试图阻止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看到手忙脚乱的乐乐，十三也不禁记起了自己的以往。还记得，那时是他第一次的下山历练，目标是一群山贼，细节不太记得清楚，只记得山贼被自己全杀了，正打算离开山贼的营地时，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像这对母女一样，他们卑躬屈膝，跪在地上，不断拜谢。
至于自己呢？……自己好像完全不为所动，转身就离去了。
“随他们去。”十三如此说道，乐乐回头望向他，他继续沉声道：“这是你应得的，不必慌张，安然接受就可以。”
听到十三的话，乐乐望回正鞠着躬的母女两，伸出的手定在空中，犹豫着。
她想了一想，最后，那手还是伸了出去。
“你们的谢意我已经接收到了。”乐乐一边扶起她们，一边微笑着说道。
听完这句话，母亲按着女儿的手也放下了，两人重新直起背，抬起头。母亲还是那副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女儿则是用着一副有些好奇，又有些茫然的神情看着乐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随着妈妈的行为。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害怕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傻傻的哥哥。
在小女孩还在迷惑时，她看到眼前的这位哥哥向前走了一步，去到自己的身前。
哥哥蹲了下来，在看自己的脸，好像好专注的样子。
自己也不知作何反应好，只是也一起呆呆的看着哥哥的脸。
过了一会儿后，哥哥笑了，很灿烂，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一下，很轻，不痛。
“真的好像……”那哥哥轻声地说，音量很细，像是在自言自语。
最后，乐乐重新站了起来，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就转身回到十三的身旁，跟着他回到马车上。留下在那边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的母亲，以及看着她背影的小女孩。
在那之后，车队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因为确认了难民没有威胁，所以士兵也照看了这些难民一番，没有全速前进，导致行程有些耽搁了，没法按时赶到目的地，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只能停下来休整，待明天再继续起程。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十三正在守夜，虽说士兵们本已会轮班守夜，但十三并不信任他们，而且他也不太需要睡眠。
无聊的十三坐在草席上，看着燃烧着的火堆，火焰翩翩起舞，不时爆发出一小发火花，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以往，这些千篇一律的火花，又或是天上闪耀着的繁星，就是他仅有的娱乐，但现在，他似乎有了别的选择。
不知不觉中，十三的视线从火堆中移开，移到他的对面，乐乐睡在临时铺垫出的床垫上，睡得香甜，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的劳累，这次她睡觉时非常安稳，没有左动右动。
十三定睛注视着乐乐的睡颜，大脑逐渐放空，心中无所想，就这样，度过了这一个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逃难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