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斯图尔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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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到的时候，约定地点除了卡文和戴伊，还有宴会那晚被吓得不敢说话的秦雅滢。
“地下研究室在中央塔重点监控管理名单里，只有相关学术项目，才允许进入。”卡文解释道：“秦雅滢的祖父是秦明谦教授，托了他的名义，才能不惊动中央塔名正言顺进来。”
时鹿顿了顿，倒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你为什么帮我？”
秦雅滢似乎被吓到了，小声说：“我、我爷爷见过你……说你是他班上的学生，而且……你人也不坏。”
“你上次也说那个红头发的诺尔不坏。”时鹿调侃道。
秦雅滢声音又小下去：“那他人还是很坏的……”
一直沉默的戴伊冷冷开口：“知道就好。”
秦雅滢：“……知道了，对不起。”
戴伊皱眉：“我没有在骂你。”
秦雅滢：“哦……好的。”
戴伊哽了一下，转眼正对上时鹿看热闹的眼神，“她胆小，怕黑，我跟着，你们干好你们的事，我不会管你们死活。”
虽说她是接了李照昱的拜托来的，但看情况，就算李照昱不开口，今晚戴伊也还是会跟来。
“行。”时鹿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们俩一会，才缓缓看向卡文：“还等什么，进你们斯图尔特城堡还要挑什么良辰吉时吗？”
卡文失笑道：“再等等，还差一个人。”
话音刚落，灌木阴影后走出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身型高挑的alpha吊儿郎当地插着兜，嘴里还叼了个棒棒糖，丝毫没有迟到的愧疚。
他上来就递给卡文一个没开封的糖果，懒洋洋道：“都说了八点八点，偏要七点半，着急这半个小时吗？”
“别闹了。”卡文说，又朝时鹿介绍道：“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佩兰·阿利亚特。”
“你就是金闪闪啊。”佩兰突然凑过来，摘下了那副大晚上还戴着的墨镜，语气轻浮：“长得挺好看的，我听说那个周庭博士长得也很好看，你们鲸院是按脸选的人吗？”
目光瞥向对方后颈贴的特制信息素阻隔贴，时鹿缓缓开口：“你脖子上的Z31型号阻隔贴，我参与研发的，每年销量都垫底，年年赔本做开发，明年打算停产了，我没同意。”
“现在看，好像也不是不能同意。”他凉凉道。
被怼了个哑口无言，佩兰狠狠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不情不愿道：“人到齐了，走呗。”
斯图尔特城堡已经荒废了十年，地下研究室的入口也长满了杂草，揭开伪装的入口，众人齐齐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后退了几步。
“咳咳——”佩兰猛咳了几声，抱怨道：“这是才废了十几年吗？废了几百年还差不多吧！”
甬道里的味道令人作呕，秦雅滢捂着鼻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戴伊身后，卡文倒是面不改色。
时鹿没那么多讲究，打着照明灯就往里探。
地下室的构造几乎是一百年前的风格，狭长的甬道尽头是一扇老旧的双开大门，推门而入，里面的场景着实让众人猛吸了一口气。
尽管荒废了数十年，这间由斯图尔特三世建立的实验室看上去并不十分破败。巨大的研究仪器和医疗器械成排地列好，高到顶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满了试管和针剂。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面试管墙，再加上老旧的煤油灯和昏暗的光线，说不出的诡异。
秦雅滢几乎整个人躲在戴伊身后，颤抖着说：“斯图尔特家族……不是研究智能器械的吗，怎么会有这样一间地下室。”
戴伊闻言也皱起了眉，斯图尔特三世创立极地研究所不假，但是家族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走上腺体研究的道路。
近几十年来，斯图尔特家族一直是以研发智能机器人为产业，按道理，这个实验室早在一百年前就该废弃了，根本不可能是现在的光景。
时鹿：“这台是13年前晖光研发的信息素提纯仪。”
只略略扫了一眼，时鹿就发现不对劲。
仪器虽说有点旧，但几乎所有的器械都是近20年来的产品，最新的一台甚至就在10年内。
如果说，斯图尔特家族城堡已经废弃，那这个早在100年前就该被封存的地下研究室，又是谁在秘密经营打理？
一众视线望向唯一的内部人员，卡文连连摆手：“这我也不太清楚，就连我母亲也很少到主宅来……说实话，你说要来这儿的时候，我也很意外，现在首都已经很少有人会过问斯图尔特的事情了。”
看他神情，倒不像作假。
大厅都是些实验器具，时鹿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去隔壁看看。”他说道，还没迈开步子，卡文就凑过来，alpha那招牌式的微笑跟假面一样挂在脸上，时鹿抱着臂，凉凉道：“就算是监视，你也稍微装一装，太明显了。”
“闪闪同学怎么这么想我，我只是怕出什么意外。”
斜斜觑了他一眼，时鹿迈开步子：“想跟就跟，随你。”
旁边护着秦雅滢的戴伊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举动，两人刚动身，她也跟着亦步亦趋地靠过去。
连着好几个房间都是做检测的实验室，除此之外，还有一间不大的档案室。
老旧堆到顶的书架，黑压压望过去，都是整理好的研究报告，大多都跟腺体研究挂钩。报告时间线也跨得很长，从上个世纪一直延续到十年前，可见斯图尔特家族绝对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干净。
成排堆叠的报告里，时鹿眼尖地在架子的边角找到了一份关于Hydra编号5332实验体的文件合集。
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自己的研究报告啊……他也实在太受欢迎了点。
虽然这种“欢迎”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卡文和佩兰就在不远处，直接拿肯定是拿不走的，时鹿朝围观的戴伊使了使眼色，对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佯装无意地把那份文件取下，在那两人的视角盲区里，动作利落直塞进时鹿包里。
进展顺利得出奇，但卡文此时确实没空抽出时间应付他们。
他静站在一个书架前，翻看着手里的报告，一直挂着“卡文式”假笑的脸完全沉了下来，周身泛着冷意，跟平时温润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清他手上的文件，秦雅滢小声惊呼：“这是……”
《贝拉·斯图尔特腺体研究报告详析》
平平无奇的一份腺体报告，跟书架上大部分文件差不多，都是alpha和omega体检、抽取出信息素后进行的评估、分析报告，谈不上什么稀奇的。
“怎么了？”时鹿不解问。
“……是我母亲。”沉默许久，卡文缓缓开口。
贝拉·斯图尔特是家族里最后一辈omega，因为88%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嫁给入威尔森家族，出嫁后随夫改姓成了贝拉·威尔森。
二十几年前，斯图尔特家族已经是没落贵族，在首都的前途没什么指望，作为没落家族的omega能嫁入如日中天的威尔森家族，是很难得的事情。
贝拉·斯图尔特身体很差，从卡文记事起，母亲几乎没有过完全健康的、不需要家庭医生的一个月。家庭医生几乎是隔两天就需要做一次周密的身体检测，整个斯图尔特家族出来的omega几乎都有相同的情况。
手里的报告很详细地记载了贝拉从5岁到15岁十年的腺体健康状态。
卡文知道母亲身体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差，腺体活度甚至不到36%，如果不是遇到高匹配的alpha进行标记，这样的腺体健康状态无异于慢性死亡……
“图蒙·斯图尔特……又是谁？”随手翻出另一份报告，时鹿问道。
卡文：“一位表亲，怎么了？”
把报告扔过去，时鹿又翻开另一本，语气低沉：“你自己看……你们斯图尔特家族的omega，看上去，没一个是健康的活人。”
半个书架，放眼望去，都是斯图尔特家族成员的腺体分析报告，可翻开一看，几乎所有家族成员都是omega。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长达近一个世纪，涵盖了斯图尔特家族所有主家、旁支三代人的报告，竟然没有一个、没有哪怕一个omega的腺体活度超过了40%。
“36%……29%……31%……”一个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值跃入眼底，卡文几乎是颤抖地念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文……”佩兰安慰地搭上他的肩，神色有些不忍。
时鹿垂了垂眼，如果说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证实。
李照昱曾经说过，斯图尔特家族基因特殊，盛产omega，当时时鹿就觉得奇怪，一个家族，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至于能产生80%是omega这种高概率。
眼下，这个暗地里延续了数十年的地下室、不正常的腺体研究报告……异于常人的“基因”背后，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是hydra的手笔。”几乎是肯定地下了判断，时鹿解释道：“把beta改造成omega……hydra做得最成熟的手术了。”
“改造？”秦雅滢愣声问道。
佩兰沉声应了一句：“嗯，hydra最擅长腺体转换，把alpha改造成omega，或者把omega改造成alpha都是最基本的实验，但成功率很低，实验原料对转化剂的排异反应太大，加上AO本身腺体信息素的活度抵抗力太强，成功案例不算多。但是……”
他看了一眼卡文，有些不忍心，时鹿接过他的话茬：“但是beta不一样。”
“beta没有初生腺体，就像一张白纸，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不存在对外来腺体和信息素的抵抗，是最基础的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
太过直白的说法，戴伊忍不住皱眉：“活生生的人，在你们眼里就只是实验材料？”
平淡地扫了她一眼，时鹿冷静道：“很不幸，在那些研究员眼里，人就只是材料，跟一管酒精、一针试剂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omega？”缓了许久，卡文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有些哑，低得几乎不可闻。
“因为成功率高。”佩兰低声道：“alpha精神力太强，对实验体身体素质要求高，强行转化成alpha只会导致实验原料死亡。相比之下，只要技术准备充足，转化成omega的成功率要高得多，但腺体活度……仍然是不可控的。”
说完，他朝时鹿使了个眼色，接收到暗示信号，时鹿了然地闭嘴。
佩兰说得确实不错，相比转化成alpha，omega成功率确实更高，但以这个家族不正常的omega“诞生”率来看，绝对还另有所图。
但卡文今晚受的刺激已经够大了，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整天挂着假笑的alpha，但落井下石这种事情，时鹿向来不太擅长。
他默契地闭了嘴，安静的档案室却突然响起一阵喑哑的低笑声。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卡文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是因为联姻。”
图蒙·斯图尔特嫁入商业世家麦考利家族、哈伯·斯图尔特和史密斯家族联姻、迪莉娅·斯图尔特嫁入卡特家族……贝拉·斯图尔特，他的母亲则嫁入首都政府的威尔森家族。
这些腺体活度极低的omega，最后都以高得不正常的匹配度如愿嫁入豪门贵族。
依靠联姻，家族断断续续延续了斯图尔特三世带来的短暂荣光，最后也因为联姻，葬送了整个家族的姓氏。
这才是母亲身体差的真正原因，也是斯图尔特家族所有omega病弱的根源所在……
纸醉金迷的首都对鲸岛、对hydra、对实验体敬而远之，谈之变色，恨不得就把鄙夷和不屑挂在脸上……可也就是在首都，在几乎曾经最荣光的家族的地下室，几乎半面墙的报告，无声细述着过去数十年的罪行和苦难。
“联姻啊……”卡文颤抖着说：“就、就只是为了联姻……”
巨大利益驱使之下，所有人都是棋子。
无一幸免。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斯图尔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