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父》枕闲书卧

14、第 14 章

　　刘言之前从不会恶毒刻薄的揣测他的所有行为，连说他的半个字不好不对都没有，所有的好好坏坏都憋在心里，因为，他之前在刘言的心里是有威严的，或者说，之前刘言对他就是天然般的敬畏，那可能就是所谓的天生的父权之威让身为子女的打心底的敬畏吧，也可能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父亲才让子女觉得陌生，害怕，疏离。
　　自刘言记事以来，他在家里就整天阴森着脸，很吓人恐怖的气场，让人只想敬而远之。他那副面孔，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跟这个世界有深仇大恨一样，换一个说法，应该说他跟他的父母子女亲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他在家一直一直不苟言笑，从来，从来不会主动和他的子女父母兄弟亲人温温和和的说说笑笑半点的家长里短，有事不是大声叫就是大声骂，连大过年时节都没一副温和好脸。
　　在刘言他们兄弟姐妹还小的时候，他还动不动就抄起鞭子什么的狠命打人，大发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淫威。没有事情就是当个置身事外的哑巴，也可以说，没有事情，他就对他的父母子女亲人完全不闻不问，冷漠到底，只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一切。
　　他不是一天两天这样而已，而是十几几十年都是如此，应该到死都那个样了，不变本加厉就让人拱手感谢神灵了。
　　他心里不痛快了，经常有脸算账喝骂刘言他们：全世界都没见过你（你们）这样的。而刘言觉得那话原路奉还回去给他自己照脸才对。他真的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许有，但他为了能够理直气壮的坐享其成一切，所以假装没有。
　　他的言行，早已不像有半点情感思维正常的人。
　　刘言从来没有见过谁家的父亲那般嘴脸对待家人子女的。即使七叔常常被七婶骂沉默寡言，可是，读了高中大学，乃至出社会当社畜就不怎么回家的刘言在屈指可数的回家次数中，带着侄子到七叔七婶家问候时，趁着在家时间偶尔到七叔七婶家时，总会得到七叔的好言好脸，七叔是会笑着温温和和的说话，七叔和堂哥堂弟堂妹他们也会有说有笑。
　　可是他呢，对待刘言好不容易的转半十趟的车回去，比对待陌生人还冷漠，最多不远不近的看两眼，就像一个动物突然看见了个陌生的事物闯进了它的活动地带一样，带着好奇和警惕的心理不远不近围观那般的距离。
　　刘言主动问候他一声，他从不会高兴欣喜的笑着回一句：回来了！就要么转身就跑去浪了，要么就跑回他那间垃圾堆一样的房间狂抽水烟筒看电视，狂吐口水或者痰，要么打盹睡觉。
　　刘言或者阿哥他们要是三更半夜回到，就算他知道刘言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回到家，像怕贼进门偷家锁大门也就算了，但叫门叫死半天都叫不醒他来开。刘言和阿哥他们，之前从没有家里大门的钥匙，他不会给家里大门钥匙。
　　刘言从他的一直恶心人的言行感觉出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个家是独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而不属于他的子女刘言他们兄弟姐妹。
　　他可以十几几十年的安心理得的在那个家坐吃山空，不去干活养家养孩子，等国家贫困户的补助，等他的子女不到初中毕业，小小年纪就出去挣钱养家养他。
　　而即使刘言哪怕是读高中时候，本来高中要补课的时间就很长，寒暑放假的时间也就十天左右，不能到外面打工赚钱读书生活，放假期间，学校不给住，天大地大，看似处处能去，却是无处可去，逼不得已的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家，还没几天，就被他贫瘠难听的话翻来覆去的骂骂咧咧嫌嫌弃弃，在他被骂骂咧咧伤心痛哭完之后，他还一副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样子使唤或者直接丢他的衣服包括内裤给刘言洗。
　　刘言好像从高中开始到如今，对于每一次要回家，就如同赴一场刑局，心情从不会轻松愉悦，只会沉重，抗拒，难受，拖拖拉拉到最后一刻，才拖着沉重难受的心情踏上回家的路程。
　　而初中没毕业的小弟出去进工厂当牛马不如的工人打工打了近十年，打工一场空，身心俱疲，他们厂又恰好要搬，老弟累了，身心俱疲的不想跟去，就辞了工回家想呆一阵放松一下，可老弟在家还没呆多久，也被他骂骂咧咧的嫌弃到忍无可忍跑去刘言那小小的单间出租屋打地铺也不愿回家呆，直到同学请喝喜酒也快过年了才回去。
　　也是老弟恰好回去，碰到他摔倒，送他到医院给他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也许，老弟没有那么早回去，他被冻死冻僵好久都不一定有人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