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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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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哂笑:“仙师这是疯了吗?”
祁山行微笑依然:“既然你不是她,那我也不必讲往昔情谊,前些日子师妹拿走了我派镇门法宝太玄万宝镜,还请师妹归还。”
时鸢当然不肯,理直气壮道:“那是我师尊送我的见面礼,凭什么给你。”
“哦?”祁山行挑眉,“你怕他?”
“不是怕,是尊重,师尊给的宝贝,绝不送人。”
“可他之前送你的灵宝玄晶造化炉,不也被你送了人?”
时鸢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指指自己的脑袋,“什么炉?仙师,你是不是这儿有点问题?错乱了?”
祁山行这次是真的失望了,他本想诈时鸢一下,如果她是陆雪时转世,绝不可能对玄晶造化炉毫无反应,可是他在时鸢的脸上看到的,除了不耐烦,就是不理解,丝毫没有期待中的反应。
“是我造次了,可能真的是有点混乱了吧。”祁山行自嘲道。
“我看你是混乱的不轻。”冷不丁,白苏苏的声音从石柱后传出。
接着,一个飘逸的白色身影,鬼魅般瞬间移动到了时鸢和祁山行身前。
白苏苏面带嘲讽:“这就是你支开我的真正缘由?来试探这村姑?你怀疑他是陆雪时转世?祁山行,你不是最讨厌陆雪时了吗?”
祁山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没有多慌乱,他握住白苏苏的手,哄道:“你不必多虑,我只是试探一下,若她真是陆雪时,再杀一次便是。”
“你休要唬我,”白苏苏显然不吃这一套,“从那次烂泥巴村回来,你就有些魂不守舍,我还以为是丢了太玄万宝镜,你心中忐忑,好你个祁山行,居然怀着这样的鬼心思。”
“我并没有,自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祁山行非常有耐心,他生的一副浊世佳公子,童叟无欺的温雅面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很容易让人对他网开一面。
白苏苏恨恨瞪他一眼,转而将炮火集中到了时鸢身上,冷言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以为你是个天生满灵根满天赋的宝贝,若真是那样,倒还能派上些用场,没想到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见自己没天赋,便打起了走捷径的歪主意,不知羞耻。”
这脑回路也是天下无敌,时鸢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嘲笑道:“这位大姐,啊不,这位大娘,您没见这是这位爷爷老糊涂了,一直在说些神智不清的话吗,他若是您家的,就请赶紧领回去,有病治病,您要是眼神不好,也赶紧治治,老年人不要总是大呼小叫,容易出事,听话。”
她一番话,惹得白苏苏恼羞成怒,一张白嫩精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气急败坏,全然忘记了维持自身形象,尖尖的指甲指着时鸢尖叫道:“你叫谁大娘!”
时鸢无辜摊手:“自然是您啊,你都几百岁了,活在我们村里得叫一声老祖宗,搞不好要为您建庙,摆上金身泥像,每天好多人给您上香呢。”
白苏苏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她可是白青冥的亲传弟子,容貌出众,天赋超绝,从小就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她天生满属性天赋,是修真界的天才,若不是灵根有缺,早就是超越陆秋鸿白青冥之类的存在,何尝有人敢对她这般无礼。
她从未见过如此气人的阵仗,登时没了话说,指着时鸢气急败坏:“我,要,我要……”
时鸢津津有味看仙女变妖婆,突然觉得肩上一凉,便被一只手拖到了身后。
“你要如何?”陆西楼的手很冷,时鸢却从他身边感受到了更凛冽的杀意。
他袖袍一挥,白苏苏和祁山行被劲风扫开,退后数十步,若不是白青冥在后面托住他们,怕是要坐个屁股蹲儿,那可就糗大了。
“西楼,息怒。”白青冥劝道。
“白盟主,我倒是想听听你这徒弟要把我的小弟子如何,莫不是因为她天生满灵根,无惧混沌气,要把她也拿去献祭了?”
陆西楼的话语不带任何语气,但分明就是夹带着枪棍,毫不客气,更不给白青冥这个盟主面子。
要说这白青冥也实在不容易,堂堂盟主,面对这样的挑衅,还能保持优雅风度,善解人意。
“西楼,我知道你的委屈,你有怨气也是正常,只是小辈口角,莫要认真,这件事是苏苏不对,苏苏,给你陆师叔道歉。”
白苏苏双眼泛红,含着盈盈泪光,自想辩解,却见白青冥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只好缩着身子,抱着手臂,对着白青冥行礼赔罪。
“陆师叔,对不起。”
陆西楼没有回应她,而是拉过时鸢护在身边,其意思不言而喻。
白苏苏一口银牙咬碎,心不甘情不愿道:“时师妹,师姐一时冲动,还请你莫要介怀。”
时鸢粲然一笑:“师姐客气了,我并未挂在心上。”
白苏苏一下子噎住,更憋屈了。
可不是吗,全程只有她气急败坏,形象全无,那时鸢一直笑眯眯,一副虚伪做作的模样,这样的厚脸皮,怎么可能受伤害!
事情到此为止,白青冥带着人离开了,崇阿峰其他人也纷纷告辞,热热闹闹的门派,又只剩下了弟子们打打杀杀,刀剑相撞的声音。
大家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连去看热闹的弟子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专注修行,与一方红尘格格不入。
时鸢被陆西楼攥着手腕,不快不慢往回走,她敏锐地感觉到陆西楼的情绪并不好,但又不同于之前对峙白苏苏的愤怒,而是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的心头。
时鸢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努力给自己打气壮胆,但还没有膨胀到有勇气开口,陆西楼倒是先给了她当头一击。
“三日后你随我下山历练。”
时鸢一听“历练”两个字,头都大了,她哀嚎道:“师尊,可不可以不去啊,我一个什么天赋都没有的人,去历练不就是送死去吗?”
陆西楼静静听她鬼哭完,认真答道:“历练虽然危险,却也伴生着不少机缘,或许能从中找到让你修行的办法,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
时鸢还是一副丧气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刀山火海一般生无可恋,“有没有机缘倒也无所谓,只怕会生出些什么孽缘。”
陆西楼闻言眼睛暗了暗,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周身气压又低了一些,他像是在做某种保证,又重复了一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眼见着推脱不了,时鸢只好放弃挣扎,垂头丧气跟在陆西楼身边,脚步似有千斤重,心里连连哀叹,要不是为了陆西楼身上的天罚印迹,她在听到历练二字之时,就跑了好嘛!
怪只怪她没有胆子直接问,怕死,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任谁经历过她的前世,都会想来世稳健平安苟一世,触修真界顶级大佬的霉头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去想的好。
好在陆西楼说要准备历练的东西,又要闭关两日,这倒是给时鸢生不如死的心情带来了一丝曙光。
她可以去干正事了。
再次踏入纳百川,陆悔还是一如既往靠在那个角落里,一盏小灯,一卷书,令时鸢意外的是,案几上居然还是摆了一筐点心,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每夜都会见面一样。
这让时鸢颇为惭愧,拎着一盒兔子肉晃晃悠悠走过去,开口就陪笑:“师兄,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事没能过来。”
陆悔脾气非常好,半分没有责备的意思,微微一笑,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倒也没什么,我师尊出关了,看得紧了些,没来得及和你说。”她打开点心筐,温热香气扑鼻,竟是新做的点心,心中暗暗感动,没想到陆悔这般细腻体贴,又这般讲究,暖入人心。
“原来是这样,陆师叔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利落,许多事情琐琐碎碎,还要师妹多担待。”陆悔笑吟吟。
时鸢一怔,心中不悦,捏一起块软糕直直塞进了陆悔口中,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莫要胡说,我师尊才不老。”时鸢凶道。
陆悔被塞了满嘴糕,差点被噎死,只得灌了几口热茶,才吞了下去。
他的脸因此微微发红,眼尾几乎呛出泪来,唇角却还是笑着的:“师妹怎么动怒了,陆师叔已经活了数百年,怎么不算年纪大呢。”
时鸢白他一眼,认真道:“我师尊和其他人不同,就算活上万万年,也是风华正茂,人间绝色。”
听到这话,陆悔竟是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师妹才入门几天,竟然对陆师叔如此敬仰,你倒说说他如何与众不同?”
“师尊待我最好,比所有人都要好,我从小命途多舛,奔波流离,只在师尊带我回来之后,才有了归属,心里安宁,总算能吃饱穿暖睡得安稳,我师尊就是世间第一好。”时鸢来了气,见他笑的前仰后翻,突然就有些不服,好似小孩子要和人争一个高低,辩论一番谁的爹娘才是最厉害的一般。
陆悔还在笑,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深意,他好像并不担心时鸢生气,像恶作剧般逗弄她,非要多问上两句,“你说的这些,很多人都能做到,养一个小女孩,喂饱饭,送棉衣,这太寻常了。”
时鸢摇头:“或许吧,但我只认师尊。”
“纵然有人给你更多美味,更好的衣服,成山的财富,你也只认他?”
时鸢想了想,却是笑了:“不止,纵然跟着师尊要吃苦,我也只认他。”
陆悔仍穷追不舍:“为何我总听别人说陆师叔冷血心肠,杀人如麻,不近人情。”
时鸢毫不犹豫:“我从不听人说。”
这下,陆悔彻底不笑了,他轻轻扯着时鸢的衣角,让她坐下:“好了,我知道你心爱你的师尊,向你道歉,我已给你选好了书,坐下读书吧。”
时鸢觉得心爱这个词似乎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何不妥,她确实待陆西楼珍而重之,便觉得陆悔用错一两个词也不重要,只敷衍地回了一声,便继续坐下来看书,只在天快要亮,即将分别时,才突然想起来历练的事,道:“我过几日要下山历练了,所以可能不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