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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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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到现在几乎过了一节半课的时间,其他班的学生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走近杂物室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依旧浓郁。
周峤呛得打了个喷嚏,“这地儿年久失修多久了。”
三中和二中合并到了新校区,原来的学校早已拆迁重新规划,他们这帮学生老师应上级要求搬到了这偏远的犄角旮旯。
教学楼重新刷了漆,路也简单做了临时翻修,可是门口的贫瘠是一点儿不看啊,伸缩门动起来吱呀作响,近距离观看破破烂烂的,螺丝连接的地方金属脱落得七零八落,一整个锈迹斑斑。
“甭管修不修得了,”栾樾打开灯,下巴微扬指了指前方,“先想想从哪儿开始。”
头顶的橘黄色灯泡一瞬间亮起,扑洒在屋内角落,不算太亮,但眼前视野好歹清晰了一些,勉强能够分辨屋内的事物。
栾樾下巴指的那团黑影,是一推高高摞起的桌椅残骸,高度恨不得顶到天花板上去。
杂物室空间不大,约摸比教室再小一些,可是东西堆得几乎没有下角的地缝儿,走路都得踮着脚尖。
正对着的窗户掩上窗帘,周峤过去一把扯开,阳光漏了进来,灰尘纷扬而下,他成功再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啧,”一旁的栾樾看乐了,“你说你没事儿拉什么窗帘,中招了吧。”
男生迎光而立,含笑的声音搭配幸灾乐祸的表情,瞧着无比钻心扎眼。
“你别说还真挺绕眼,”周峤侧目不敢直视,“要不重新给拉上。”
犹豫了一下抬手,栾樾比他先行一步,贴到身后拽住了窗帘下方要往回拉。
周峤眼疾手快后退朝后撤,目不斜视看着散落的灰尘落在窗前的人周围,像蒙了层阴霾一样。
栾樾:“……”
同样喷嚏不断,脊背咳得前倾,转身发现倒退了足有半米远的周峤,“…玩儿我呢?”
窗帘还剩半边没拉住,计谋得逞,站在金灿灿的光晕底下,他哪里还有半点儿躲避光线的姿态。
“兵不厌诈,”周峤心里舒坦了,音调跟随心情的转变上扬,“你是不是傻?”
明知道后果,还傻不愣登地往前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人真上当了。
“我好心帮你,你给我玩阴的?”栾樾不管窗帘拉没拉好,朝前跨了一步拉住了去路。
“我错了,对不起。”肩膀上覆盖上了一道重量,周峤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认怂。
路上的那一幕再度重演,栾樾又一次无语凝噎,咬牙切齿:“行,你可真行。”
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栾樾故技重施,徒手一薅窗帘,漫天飘起一阵雾蒙蒙的白烟。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紧张着“刺啦”一声,窗帘垂落在地,牵连着支架一同掉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户上方半截的支架悬空,栾樾手里拎着其中一角愣在原地,“卧槽!它这么脆的吗?”
“…如你所见,”周峤深吸一口气,“它就是这么脆。”
本就岌岌可危的帘子直接不危了,因为它彻底死了。
地一点儿没扫,杂物一点儿没摆,倒是先把还算好的东西给整治得不好了。
周峤挥走面前的尘土仰头,看着肆无忌惮洒进来的阳光,想手刃这2B的想法更坚定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够,非得整幺蛾子是吧?
“这片儿你全权负责。”掸了掸肩膀上残留的灰星子,周峤移步到门口的位置。
二话不说拖着窗帘堵住他,栾樾把手另一角塞周峤手里,“你他妈也有份儿啊,别妄想独善其身。”
正打算反驳,栾樾没给他说话的空间:“你要敢说一句不行,我就把窗帘绑咱俩手腕上,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艹,”周峤震惊自己听到的话,“你绑一个我看看?”
窗帘绑手上这主意,亏面前这人说得出口,拖着这玩意儿兜圈不知道还以为他俩买破烂呢。
栾樾不知道是不是被激怒了,攥住他的手腕拉着窗帘就要往手腕上套,还没打上结呢,关着的门毫无征兆开了。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互牵制着,门口照进拉的光线将他们包了个严实,相牵的手腕极为夺目,让人不容忽视。
进门的男生似乎没想到里头有人,站在门栏处没动,望见两人纠缠不清的背影后表情很微妙,踏进房门的一只脚收了回去,哈哈一笑:“你俩先忙,我…待会儿再过来。”
头顶突然覆上一片阴影,周峤听见栾樾喊:“郑睿东,没看见是我啊。”
正要撤离的身影猛地一滞。
眼前一片漆黑的周峤:“……”
盖他一兜帽儿几个意思?
他手从窗帘下翻出来就要扯下头顶的东西,硬生生被栾樾搂住了肩膀。
“栾樾?”郑睿东有点儿不太确定,顿了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影上,“不是,你大中午不睡觉在这儿……”
栾樾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扫把,“大扫除。”
感觉揽住自己肩膀的力道松了,周峤向后击了一肘破开,三两下趴下头上的帘子,蓬头垢面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肚子上猛地受到重击,栾樾“嘶”了一声,“你下手轻点会死啊。”
“这位朋友是……”看见栾樾遭人迫害,郑睿东一点儿不同情,反而觉得新奇。
“周峤,”栾樾没好气地揉着肚子,“跟我一个班的,一块儿来大扫除的。”
误会解除,郑睿东不避讳了,跨过门栏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也没管,眼睛直勾勾落在二人身上,“你们两个…打起来了?”
周峤:“……”
来个人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儿?每个人都觉得他很暴力真的礼貌吗?
头顶沾上了成片的灰,周峤目光转向罪魁祸首,话是对郑睿东说的,“我的确要揍人了,你是他朋友是吧?赶紧准备准备叫辆救护车。”
语气稳当,站得更稳当,说要揍人半点儿没动静,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郑睿东憋不住捧腹大笑,“兄弟,你跟传闻好像不太一样?”
传闻那个不是我,灵魂里的这个才是。
周峤嫌弃地扔掉窗帘,脸不红心不跳道:“传闻不可信,眼见的才是真实。”
“话搁这儿没毛病,”郑睿东点头,随即摸着下巴撞了栾樾肩膀一下,“樾哥,你刚才把人盖住干嘛呢?”
“你不是怕我俩打起来?”栾樾反问,“让你撞见一脸血有伤风化。”
不起头还好,一提起那当头一盖,周峤都不敢想自己头发现在成什么样了。
毫无预兆地,栾樾又?叒成功收获了一份来自周峤的。
“我是觉得你俩能打起来,”郑睿东啧啧称奇,两手一摊,“现在不瞧见了?根本没可能。”
郑睿东跟栾樾在三中高一时一个班的,但是两人认识得不止一年,不过缘分这种东西是真奇妙,明明从小学开始就上一个学校的两人直到高一才分一个班,一年过去,因着合校的事再次分离。
别的栾樾不敢打包票,郑睿东嘴欠这事儿他倒贴钱都得赌赢的那方。
“别装孙子,”栾樾当场戳穿某人的小心思,“你话再说直白点儿,明明巴不得我俩打起来再旁边看戏。”
“我可没想看戏啊,”许是有他这个外人在场,郑睿东三两句话带过这个话题,瞥了眼地上的窗帘,“倒是你俩,打扫个卫生怎么越扫越乱?”
“问问你这位‘亲爱的樾哥’,”周峤挑眉看靠着墙的人,“他可是使出了全力。”
郑睿东笑了一下,拖着长腔“哦”得阴阳怪气,“他是挺会使蛮力的,下手没个轻重。”
简单总结就是挺二的。
周峤不置可否,并且发自真心想替栾樾有这样有自知之明的朋友鼓掌庆祝。
做人嘛,还是要实事求是才行。
栾樾摸着鼻子望天花板,假装没瞅见那两道落在身上的目光。
等了会儿目标向郑睿东,“再看小心我先揍你。”
双手没过头顶,郑睿东憋笑反驳,“我看你了?我在找我落着的扫把呢?”
离周峤所站地方几步远的地上,躺着一个扫把。
此刻,活生生地断了。
扫把链接的部位直接卡在槽里,头和身子完全分离,没了组装的可能。
郑睿东眯缝着一个眼睛往那孔里看,“牛逼,你俩不是干架胜似干架,看把这儿嚯嚯的。”
回想十几分钟前郑睿东开门的经历,周峤感觉自己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儿绊倒,不出意外的话,栾樾这货还补了一脚。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两个不可能把棍踩断啊,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眼前的发生的非常理的状况:学校的设施太垃圾了。
“咱学校翻修一遍跟闹着玩儿似的,”栾樾脚滚轮着地上的木棍,“能怪我俩?”
郑睿东抬头,“老樾,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管怎么说东西是他们踩坏的,总不能让人拿着把破扫帚离开。
周峤把门口竖着的那把拿过来,“你拿这个回去。”
接过扫把,郑睿东不忘瞅一眼栾樾,无声炫耀:瞧瞧人家。
“学校扫把都统一批发的,拿了赶紧滚,不然我真动手了。”
栾樾手插兜里默认了两人的行为,抢过郑睿东手边那破扫把头,摆手要人赶紧消失。
周峤暗自腹诽:关心人不能好好说话?
门从外面关上,杂货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就是屋里比一开始更乱了,目之所及断肢残骸,一片疮痍。
“你说,我用这个扫地怎么样?”
半晌后,栾樾举起手里的残骸,冒出一句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