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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捉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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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偏殿,烛火幽幽。
内室的锦榻帷幕低垂,隐约可见其中两道静默的人影。
明昭安静地沉睡着,依旧穿着今日那身漂亮夺目的赤色胡服,慕容焰以手支颐,侧身躺在明昭身旁,垂眸静静地凝望着她。
去江南之时,他也曾和明昭同榻而睡,那夜听到明昭梦里哼起的南来风,慕容焰对她起了好奇心,便理直气壮睡在明昭身旁。
而今日,慕容焰心中却有些心虚。
今日他本也是将计就计,不过是晴柔那蠢东西恨毒了他,又得知他对明昭青眼有加,便安排了这出捉奸的戏码,镇国公主不知廉耻与有妇之夫私会,既污了明昭名声,又让明昭对他厌恶。
慕容焰心知,以明昭的机敏和谨慎,慕容雪是不可能会算计成功的,那他便帮帮慕容雪。
自从知晓容清雪是个男子,慕容焰就疯了,往日以为容清雪不过担了夫妻虚名,他与明昭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假凤虚凰,没想到,明昭早与容清雪假戏真做。
既然如此,声名在外的镇国公主边也只好用些手段,他绝不会将明昭拱手让人。
只是到底不敢让明昭喝下慕容雪用的催情秘药,除了用药伤身,也不愿让明昭衣衫不整地显露人前,更怕惹怒明昭。于是他把那杯酒盏里的催情秘药换成了苗疆的安神药,不过是让她小睡一会儿。
明昭睡着了真是极为乖巧,长眉舒展,鸦羽般的眼睫微微翕动,唇边还有一丝甜蜜的笑容,看来睡得极好。
慕容焰轻轻伸出手指,点了点明昭的脸颊,如温香的暖玉一般,他自言自语道:“现在倒是乖,只怕一会子就恨不得咬死本宫了。”
众人到了长生殿偏殿,唱喏的小太监高声道:“皇上到——”可殿中一片寂静,并无人应声。
自长生殿赐给镇国殿下后,不说皇后妃嫔与众皇子公主,即便是皇帝也从未来过,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墨二回禀道:“殿下常在偏殿小睡。”
一行人来到偏殿之外,朱红色雕花殿门紧闭,依旧无人应声,皇帝示意大监推门,大监推开殿门进去,不到片刻便匆匆出来,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却呐呐难言。
太子殿下率先进去,众人亦进了偏殿。只见殿中锦帏深深,香雾袅袅,最旖旎的还是内殿深处锦榻旁两件交叠的衣袍,一间是女子宫装,一件是男子胡服。
“天呐——”只听晴柔公主惊呼道:“是谁竟敢在皇姐宫中做此等□□之事——”
锦榻之上,明昭被这声惊呼吵醒,她轻轻揉着额角,慢慢睁开眼,却见到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而这位美人还对自己勾唇一笑。
明昭直接吓醒了,立刻察觉到床帐之外站了那么多人,她努力清醒过来,便明白,只怕此番自己是和镇国公主一起被捉奸在床了。
明昭瞬间冷静下来,只怕是那杯酒着了道,是谁?是处处刁难的太子,还是心机颇深的二皇子?
明昭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理此事,而旁边的慕容焰却欺身而上,压在了明昭身上,明昭倏然睁大眼睛。
竟然如此!难怪如此!
谁能想到,这位倾国貌美的镇国公主竟是个男人。
原本清醒过来的明昭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迷雾之中,头脑昏沉起来,而慕容焰不过是让明昭知晓自己的身份,便起身了。
“晴柔在本宫这里大呼小叫些什么,什么是□□之事,本宫可不明白——”
众人听到这些皇家秘闻,真恨不得方才没跟来才好,现在个个脑袋垂地和鹌鸽一样。
镇国殿下掀开床帐,起身下榻,众人自然也看到新科状元,如今炙手可热的明侍郎正躺在公主榻上。
皇帝眉头皱着,问道:“镇国,这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便令慕容雪狰狞了一副娇美面容,父皇向来偏心这个女儿,连被抓奸在床都能忍下怒气,询问真相。
虽然这两人仅仅除去了外袍,身上的中衣依旧平整,但孤男寡女,男的还是有妇之夫,这般共睡一榻,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慕容焰神色从容,笑道:“明侍郎在宴会上不小心用了些许安神之药,便到此休息,同时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回禀明侍郎请本宫过去,待本宫回到长生殿便看到昏睡的明侍郎。
“本宫知晓是有人偷偷搭了戏台,要请本宫给诸位演场好戏,便安心等在这里,候着诸位了。”
若是寻常公主小姐遇到这种事,不论是真的与人私会还是被人陷害,都是极损闺誉之事,哪个不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偏偏镇国公主不仅气定神闲,连解释都荒诞不经,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了,不但不想法子处理,反而同明侍郎同在一榻,等着众人被喊来捉奸,实在是难以理喻,可偏偏,这确实是镇国殿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连皇帝都无奈道:“镇国也太过胡闹,这般岂不是正中奸人下怀,对你的名声会有影响。”
在场诸位皆在心中腹诽:“镇国公主的名声早已在外,如今不过又添一个荒淫而已,相比于杀人如麻,性情残暴,实在不算什么。”
“引蛇出洞罢了,本宫已查明明侍郎向太子敬的那盏酒中被人下了药,连夜宴最开始故意弄脏明侍郎衣服的宫女和端酒的小太监,皆是被人安排好的呢。”
太子怒道:“孤才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本宫可没说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只是太子被人利用,让明侍郎喝下那盏酒而已。有人故意栽赃太子,那此事便请太子查明吧。”
皇帝亦颔首,道:“有奸人故意调拨太子与镇国的关系,决不能姑息,此事便由乾儿彻查。”
“哦,对了—”,慕容焰勾唇一笑,道:“此事确实对本宫名声有损,恐怕以后本宫也找不到什么好的驸马,既如此,那本宫便下降明侍郎吧。”
明昭静静躺在长生殿偏殿的锦榻之上,安静地阖着眸子,仿佛正如镇国公主所言,饮下了迷药,昏睡未醒。
慕容焰已经起身下榻,明昭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镇国公主竟是个男子—”,她真不知世事竟能这般巧合,身边已有一个男扮女装的容清雪,连镇国公主都是个男人。
但是,明昭心思电转,便想到,到底是苍梧公主已死,现在的镇国殿下是假冒的,还是说,自始至终,苍梧公主都是男子?
若是当年苍梧公主已死,那现在的慕容焰又与当年的白兰之乱有何关系,明昭想起少年时看过的话本子,难道说苍梧公主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一生下来便被送走,反而活过了白兰之乱,那宫里知道此事的又有多少人呢。
若是镇国公主便是苍梧公主,那他为何自□□扮女装,白贵妃应当知晓此事,为什么她要让自己的儿子扮作女儿。
明昭只觉得自己陷入混沌之中,但轻软的床帐之外,慕容焰同皇帝说的话还是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暂时压在对镇国公主身份的疑问,明昭已开始思索这次捉奸之事都有谁的手笔。
那个故意弄湿明昭衣服的宫婢与端来酒盏的小太监,应当都是被安排好的,既然慕容焰这般提起,那必然已查明。
听到慕容焰提议让太子去查明此事,明昭差点笑出声,镇国公主实在是太损了。这次刁难明昭,让她饮酒,实在是这位太子殿下怒火无处发泄,才做出的蠢事,若捉奸之事有他的手笔,那太子必然不会那般故意刁难,惹人注目。
可偏偏慕容焰点明此事与太子无关,表明了不过是太子太愚蠢冲动,才被牵连进来,这对太子更是一种羞辱。
而且幕后之人明明是冲着镇国殿下和明昭来的,现在成了太子查明挑拨生事之人,幕后之人也得罪了太子,她与慕容焰反倒是隔岸观火了。
但是,明昭心知,酒里的恐怕并非普通的迷药,要不然清雪把脉之时便应察觉不对。况且若是捉奸,自然是迷情之药更好,用迷药有什么效果。
想到自己是因为遇到了墨二才起念到长生殿休息,镇国殿下那番引蛇出洞的说辞根本骗不了明昭,她心知其中也有这位殿下推波助澜,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慕容焰目送皇帝一行人出了长生殿,他回转进了内室,伸出一只修长而白的手,拨开床帐,嗤道:“别装了,他们走了。”
明昭没想到镇国公主这么大的秘密都被她知道了,镇国公主还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不对,应该说是,更嚣张了,仿佛褪下了伪装,更接近于真实的镇国殿下。
明昭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静静盯着慕容焰,并没有开口。
慕容焰面上一派无谓,但他心中实在是发虚,况且明昭醒了这么久,恐怕也把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慕容焰干脆踢开鞋子,也上了绣床。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便轻轻扯了扯明昭的头发,道:“本宫将酒中的迷情药换成了安神的苗疆秘药,不必太过感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