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端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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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点卯的日子虽然有几分辛苦无聊，但幸好很快便是休沐。
五月初五，端阳佳节。
大明宫太液池边彩秀辉煌，早早布置下了宫宴，穿着曼丽春衫的宫婢穿梭其间，皇子宫妃，朝臣家眷，皆列坐间。
明昭作为新任正四品户部侍郎，最炙手可热的年轻朝臣，自然是频频被人瞩目。
明昭携夫人容清雪一同赴宴，容清雪今日穿了一身玉色遍撒赤色芍药花宫装，发间点缀金钗，而明昭则是身着朱红色窄袖胡服，暗绣芍药花纹，勒了一条赤色鎏金抹额，头戴赤金小冠，二人虽身着富丽，却因风姿出众，半分不落俗气，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金童玉女。
明昭见桌上摆了两道江南的点心，一是青团，一是青梅羹，便与容清雪笑道：“宫宴的御厨倒是很懂江南的端阳风俗，我在家时每逢端阳节，席间必有青团。”
容清雪尝了一块，道：“里面是蟹粉和蛋黄。”
“若是腻了就尝尝青梅羹，很是清爽。”明昭正说着，忽然听到鼓点声声，忙与众人一起起身往太液池边去。
碧波荡漾的太液池边，停了六只装点华丽的龙舟，岸边早已搭建高台，供贵人们观赏赛龙舟之用。
参与赛龙舟的皆是年轻儿郎，或是勋贵子弟，或是朝臣之子，明昭作为大晋最年轻的侍郎，新科状元郎，自然也被选上。
岸边的贵人们皆笑看这些年轻漂亮的公子哥，一众公主小姐亦可暗自寻个如意郎君。虽说这些郎君们个个出众，但最得青眼的还是那个一身红衣劲装，三步跨上龙舟，朝岸上看台遥遥挥手的状元郎。
萧蓉道：“还以为状元郎会十分稳重老成，没想到竟是这般活泼爱闹的俊美少年郎，若非是早已成婚，只怕长安城的勋贵人家要为这个乘龙快婿抢破了头。”
晴柔公主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抬头去看和帝后同坐高台的镇国公主，果然镇国公主目光始终在望向明侍郎。
慕容雪勾唇道：“可不就是年轻俊美嘛。”
而太液池上已擂响战鼓，六只龙舟似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那只扎满红绸的龙舟一骑当先。
王惜知亦穿了一身绯袍，与明昭同在红舟之上，他本是书生，自然在划龙舟上毫无优势，但是他见前方明昭划得似乎毫不费力，而且明显明昭的木桨划出的波浪要大出许多，明昭便是红舟能领先的主力，王惜知便也咬牙坚持，暗想回去后在读书之余也需强身健体了。
鼓点越来越密，众多龙舟皆有慢下来的趋势，但红舟始终以最初的速度直冲终点，可见其实力出众。
随着众人的欢呼声，扎满红绸的龙舟率先冲到终点，明昭摘下了明丽吉祥的龙珠，遥遥向高台之上的贵人们行礼致意，半江夕阳铺陈水中，明昭一身红衣仿佛沾染金光的小凤凰，高台之上，镇国殿下幽然吩咐道：“该赏。”
赛龙舟后，便是到大明宫领宴，夺冠的队伍每人皆得了一对五彩络子，明昭见这络子结得精巧，便取过来与容清雪一人腕上系了一只。
这是明昭自那日议政殿宣读陈家罪状后，首次出现于百官面前，如今她已不止是蟾宫折桂的状元郎，而是正四品的户部侍郎，年轻有为，风头正盛。
自然有许多人过来寒暄，明昭早服了容清雪为她制的醒酒药，自然现在推杯换盏，应对自如。
只是有一宫婢为明昭斟酒时不慎撒了酒壶，将明昭的胡服半面都浸湿了，那宫婢忙跪下请罪，道：“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大人恕罪。”
又诚恳道：“后殿准备了以防不时之需的衣服，大人可随奴婢去后殿更衣。”
明昭似笑非笑地睨着宫婢，道：“不必麻烦了，夏日晴暖不消片刻这酒液也就风干了，正好染上酒香，倒也风雅，你先下去吧。”
这宫婢没料到明昭这般反应，踌躇着还要再劝，明昭便挥手让她退下，见容清雪似乎不解，便悄悄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尤其是这种宴会，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后殿给我布了陷阱，或是要让清雪落单欺负我的夫人呢，我才不去。”
自有宫婢弄污衣裳之事后，明昭便谨慎许多，同容清雪都不再用宴会上的饮食，可这般小心也躲不过有人故意找事。
此次端阳夜宴，太子慕容乾除了带着太子妃赴宴，还带了一位身着桃红色襦裙，挽着樱色披帛的娇俏女子，旁人都称她为陈良娣。
这位自然就是承恩伯的庶女，太子殿下的表妹陈清锦，陈清锦自进东宫以来，不仅处处压徐良娣一头，还依仗皇后是自己姑姑，对太子妃亦不恭谨。
但因与太子自幼相识，慕容乾倒是常来她房中，陈清锦自然知晓承恩侯府降爵以及太子殿下不快，皆因镇国殿下与明侍郎在议政殿攻讦陈家。只是镇国公主积威甚重，手段狠辣，陈清锦自不敢招惹。
看到那明侍郎和夫人旁若无人地郎情妾意地谈笑，陈清锦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殿下面色沉沉，垂眸又饮了一杯酒。
明昭本是好意帮容清雪系紧络子，却被美人拍开手，道是大庭广众，不要动手动脚。
只是当明昭垂下手，借着容清雪宽大的袍袖，偷偷扯着他的络子时，却换来美人浅浅的羞涩一笑。
明昭虽没醉，却因这个笑靥有种微醺的怡然，两人双目相对，似有情丝缠绕，暧昧丛生。
忽然听到一个娇俏却有些揉捏造作的女声，道：“哎呦，明侍郎与明夫人真是举案齐眉，羡煞众人呢，明侍郎这般温柔多情，看来明夫人以后的姐妹不会少呢。”
陈良娣这般给人添堵，太子那边自然听得到，只是慕容乾早视明昭为眼中钉，见陈清锦故意令明昭夫人难堪，心中竟觉得痛快，于是慕容乾只自己喝酒，装作没有看到，放任陈清锦挑衅。
明昭淡淡瞥了一眼眼前娇柔造作的陈良娣，语气漠然道：“陈良娣不好好侍奉太子与太子妃，做好妾侍的本分，反来教训明某的妻子，是为何故？”
在场的人自然都知道所为何故，当然是你明昭投靠镇国公主，在议政殿宣读陈修远罪证，得罪了太子和这位陈良娣呗。
只是朝堂纷争，牵连女眷，亦是十分不体面，况且端阳夜宴，大臣皆是携正室夫人出席，在场的各位夫人见太子良娣这般刻薄，为难明夫人，自然对陈良娣心中生嫌。
陈良娣听明昭一口一个妾侍，俏脸含怒，正要拿太子来压明昭，却听到二皇子慕容辰笑道：“良娣何必动怒，虽知良娣是好意，但长安城谁人不知明侍郎与明夫人这段传奇姻缘，何必这般失言，惹人不快呢。”
明昭倒是并不意外二皇子会帮自己说话，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慕容辰看来，自己已彻底得罪了太子，自然要拉拢她。
明昭向二皇子拱手示意，慕容辰亦含笑颔首，只是太子看在眼中，心中更加不快。
“明侍郎少年英才，想必不会同一个妇人计较，孤满饮此杯，明侍郎随心即可。”慕容乾端起琉璃玉杯一饮而尽。
明昭温雅含笑，似是与太子并没有任何不快，她心知现在殿上诸人都在暗暗看着此处，而方才拉拢她的二皇子亦仿佛没有察觉太子的为难，一副兄弟君臣和乐的模样。
明昭知晓二皇子不过是想加深她与太子的嫌隙，自然不会再出言相帮，方才太子话音一出，旁边便有机灵的小侍端着盛满美酒的玉盏立在明昭身边。
那玉盏玉色温润，造型典雅，衬得里面的淡金色酒液仿佛是仙宫琼浆，可这玉盏实在是大了些，比慕容乾的玉杯大了十倍不止。明昭心知太子是故意整治自己，这位储君的确是小肚鸡肠，难堪大用。
明昭面上无半分勉强之色，风度翩翩地端起玉盏，朗声道：“太子殿下赏赐美酒，臣感念在心，此杯敬殿下宽容仁慈，礼怀下士。”
众人看着明昭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也不知该佩服这位状元郎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叹息他莽撞，竟敢明褒暗贬，嘲讽太子。
而殿中的一切，皆被高台之上的慕容焰看在眼中，他见明昭饮下那杯酒后，那小侍并不像众人所想，回到太子那边，而是转过柱子，消失于殿中。
慕容焰淡淡道：“你们退下吧，有人要来请本宫上台唱戏了。”
墨一墨二应是，心道：“戏台都是殿下搭建的，现在却来装作无辜的样子，不愧是殿下。”
明昭本是同容清雪说话，只是总觉得头晕晕的，在这喧闹的大殿中，愈加烦躁，便小声道：“清雪，一起去太液池边透透气吧。”
容清雪知晓她服过解酒药，见明昭神思昏昏，便以宽大的袍袖遮掩，轻轻搭上她的脉，脉象平和，既没有醉，也没有中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他们赴宴时明昭一路都在讲的宫宴常出的问题。
容清雪告知明昭她无事，轻扶着明昭便起身往殿外去，只是被湖面上的风一吹，明昭更是困得厉害，正巧见墨二过来，明昭便问道：“墨二兄，可否带我们去殿下的宫室休息，这样也安心一些。”
墨二不得不感叹，明昭这般谨慎，晴柔公主想坑明昭和殿下，真是自不量力。但是这次殿下将计就计，明侍郎再谨慎也逃不掉了。
他笑道：“当然可以。”
夜宴过半，镇国公主还未露面。
虽说宫宴，镇国公主姗姗来迟，或是干脆不出席都是常事，但此次众人都感觉有些许不同，细想来，应是镇国公主的两个贴身侍从都侍立在凤座旁，而公主偏偏不见踪影。
容清雪此时列坐席间，亦觉察到有几分异样，虽说送明昭去长生殿偏殿休息后，明昭便让他随墨二回到宫宴之上，但现在镇国殿下与明昭一起缺席，令容清雪心中不安，他自不会忘记这位殿下对明昭的觊觎。
晋穆皇似乎也发现慕容焰姗姗来迟，便问墨一墨二道：“镇国怎么还没到？”
墨一回禀道：“殿下有些不适，先回宫休息片刻，稍迟些便过来。”
“皇姐身体不适？”慕容雪满是关切，说道：“父皇，不如我们去看看皇姐吧，今日家宴，独皇姐身体不适，想来亦会孤单。”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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