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缘故 ...
-
“她来了你会怎么样?”
无生香浅浅一笑,眼神中的忧伤却怎么也遮盖不住,“我和她已成一体,她奈何不得我。”
她看向那炉子,似自言自语道:“待这花落入炉中,待香烟飘起缠绕枝干,她会知道的…她会来的…”
等待的过程中,贺霂如芒刺在背,壮汉的眼神如刀刃一遍一遍刮在身上,让人坐立不安,他道:“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
“公子好意,如若成功返回,可否捎带一封信?”
“可以。”
无生香似乎有了些许精神,欠身道:“请稍等片刻。”
两人都进了屋去,没有了那眼神威慑,贺霂终于能够放松一些了,抬头看着那花树,喃喃道:“真巧…”
良久,无生香拿着一封已经封好蜡的信走出来,“家中公公住在这血涂堂东边的城内,算来已有七旬,喜热闹,若公子能够遇见,把这信交与他便好,若是遇不见,便弃了罢,无生香在此先谢过公子。”
“不用不用…”
话落余光一抹白色轻飘飘,原是一朵粉白小花落了下来,精准无误地飘进了香炉中,燃气的烟夹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有些熟悉。
无生香道:“此程漫长,或可为你解答部分疑惑,公子保重。”
贺霂只来得及抓紧那信,便感觉头晕目眩,最后时刻听见有人道:“姐姐~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怎么想着今天用掉啊~”
“…”
“你要干什么!”
一声大喝令得贺霂猛的惊醒,意识到声音就在不远,他抬头望去,却是无生香背靠大树,嘴角溢出血流,恨恨地看着眼前之人,不可置信地喊了声:
“柳丝羽,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我知道啊,都是为了阿生啊,我会复活他的,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他不会想你这样做的。”
“我想,无生香,你一点也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柳丝羽背对着他,声音平平淡淡的,竭力压制的颤抖却让人听出无尽的绝望。
无生香嘴角溢出的血更多了,脸惨白如雪,“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现在都要死了,还想管我!”
无生香笑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却扶着树坚持站着,“回头吧,阿生已经死了,他回不来的。”
“胡说”,柳丝羽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狠狠地摇晃,“无生香,你得给老娘好好看着,他会回来的,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一起炼了,把你丈夫也炼了,你听到了没有!”
“远哥已经死了…”被她那样晃了几下,任谁都受不了,无生香瘫坐在地,抬眸看她,“死在了你养的好宝贝口中…”
柳丝羽愣在了原地,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我没让它们杀他…”
“你胡说!”
“无生香…无生香!你给我睁开眼睛,我没有要杀他,无生香! ! !”
“呵呵…呵呵…好,好,很好,一个个的都要离我而去,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贺霂站在一旁,看着柳丝羽泪流满面地放着狠话,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无生香会出现在那里了…
…
“阿生,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半山坡上,几颗开满粉白小花的树最为显眼,而其中一棵的底下,柳丝羽跪坐在凌乱的花朵中,抱着一人哭泣。
“你说过等我的,怎么能先死啊…为什么要这样…”
“你想救他吗?”
! ! !
声音阴柔,令人牙酸,贺霂循声望去,景象却已经变了…
“香姐姐,远哥!”
无生香回头,眼睛一亮,惊喜道:“莫念,你回来了! 这段时间都去哪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外面多危险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12岁了。”
“还是小孩子”,无生香摸摸他的头,笑道。
莫念那会还挺矮的,仰着头看着两人,道:“香姐姐,远哥,我是来跟你们说,我要回山上去住了。”
无生香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担忧道:“真的要去吗?大家其实就是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不是因为那个,我只是想回去了,香姐姐别担心,妈妈会保佑我的。”
无生香叹了口气,“想回来就回来,知道吗?”
“嗯,知道的,香姐姐再见,远哥再见。”
…
“无生香,本姑娘来给你报喜了,听说远哥已经准备赎你了!”
“小声点,柳丝羽你想让妈妈知道是吧。”
“别担心,外面没人…哈哈真羡慕你啊,我怎么碰不到个好男人呢,我也想出去…”
“我攒了些钱,等够了,我带你出去。”
“哈哈哈哈哈好啊,那你可不许耍赖,我记性很好的。”
“不耍赖。”
…
“本来只打我一个的,你凑什么热闹,白挨那老太婆一顿打。”
“不是你说的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无生香你笨不笨啊,这是一回事吗。”
“是。”
“胡说八道…哼,那个老太婆就知道打我们,还不是指望着我们挣钱。”
“小声点,被她听见了又少不了一顿骂。”
“打呗骂呗,有本事她就打死我,我变成鬼吓死她哈哈哈…”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啊呸呸呸,行了吧。”
…
“我叫柳丝羽,前几天新来的”
“我名无生香”
“我知道,无生香,你是不是念过书?”
“没有,你得叫我姐姐。”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姐姐,等等,别走,你刚才说你没念过书?可是你知道好多哦,好厉害!”
“…从客人那里听来的。”
“喔~那我下次也听一听…”
“你…你想念书吗?”
“想啊”
“我教你吧,我抄了一些书。”
“哇,好啊!”
“…”
数不清的回忆,数不清的画面,绝望的,痛苦的,开心的,心酸的,无奈的,仿佛一场不属于自己的走马灯,贺霂作为旁观者,从记忆中见到了无生香和柳丝羽这两位女子的人生,虽是步步往回走,却更显命运捉弄人。
画面消失,一时无言,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说什么,她们明明都那样努力了,世界的美好并没有落下多少在她们身上。
砰…
一声巨响在头顶爆出,周围喧闹异常,他收回思绪,躲过了柳丝羽重重的一击。
她的脸庞始终是那个鬼里鬼气的男人模样,没有变回来,力量却加重了些,仿佛虚弱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现在已经过去了。
攻势越来越猛,贺霂在这不大的地方上蹿下跳,颇有种逃不出手掌心的感觉。
叠加了几个可用的系统小buff后,他冲上前,将手中的锁链往她身上扔去。
锁链虽落了空,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贺霂站在后边,还不待有什么多的动作,一股气流自柳丝羽身上爆出,让他狠狠感受了一把天上飞的感觉。
“嘶…”忘记人家不只有物理攻击了…
从石壁上摔进水中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浑身上下仿佛要散架了一样,眼看她就要到眼前,贺霂用力往旁边翻了一下站起身,跑到中间抓起方才的锁链。
只要锁链触碰到她的身体,就能捆住她了,贺霂心想。
“咳…咳…”
…一连失败了几次,根本靠近不了,自己倒是被打的快站不起来了,他苦笑地撑着石壁,双腿抖的厉害。
衣服浸湿了水,背部火辣辣的,头上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流到脖子上居然有点点痒,他自嘲道:“就说需要防御吧。”
眼前一黑,腹部猛的落下了一拳,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他蜷缩下腰,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提不上气就要死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神奇,但是绝对不会想再尝尝…
水中有东西反了下光,是那把匕首。
可是他拿不到,柳丝羽掐着他的脖子,力量之大以他的力气居然挣不开。
对不起…他狠狠踹了一脚,趁着脖子上的手松了点后用力推了一把,用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对方身上,直至摔进水中。
可在这时,柳丝羽的脸又回归了正常,虽是血丝遍布,但好歹还是个人样,让他握着匕首的手实在不敢落下。
哗啦,又是一拳打在了腰上,他翻向一边,满地的污水因为这一通打斗弥漫出来的腥味充斥着整个鼻腔,脏污的液体混着残渣沾在身上…
贺霂爬起来,庆幸这洞不够明亮,至少看不清那些…
与此同时,柳丝羽又开始扔弹,一团一团的黑雾飞进水中,炸起的水如刀片一样四处乱飞,贺霂突然跑向她,随手拉过几片在不断攻击中将要飘落的红帐。
还不待他足够靠近,柳丝羽却呆立在了原地,忽的抱头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在她发疯般的无差别攻击下,水花四溅,石屑乱飞,贺霂只能先退了下来,一时除了躲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
似乎在叫他,贺霂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她。
“凭什么…”由低语转向大吼,柳丝羽突然冲了过来,“我不要!”
堪堪躲了过去,贺霂抬脚用力一踢,这次却踢不动了,反倒被她抓住再次拍进了水中。
“咳咳咳…”呛了口水,熏得他恶心至极,来不及站起身,他腿上用力往后爬了几步,这才注意到自己又到了中间没有水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掉下,他抬头望去,与身下小圆台相对应的,顶部石壁上的粉白小花打着旋落了下来,等到了近处,却已是枯黄为烂泥般,落地发出轻微的啪塔啪塔声…